得到了他们想知道的消息之后,几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淞县。
与此同时,容承宇还派出了两三个自己信得过的小厮,暗中打听容烨的下落,他知道希望一定很渺茫,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想放弃。
“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
容承宇对白楚汐说这话的时候,他将家主玉佩牢牢地抓在手中,脸上的坚毅与眼中的决绝,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时间又归于平静,但淞县的天却开始阴沉起来,这是一种诡异的阴沉,只让人感觉到压抑。
树上的鸟儿飞走了又落下来,一刻也不肯安定,它们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量着独属于它们的语言。
容承宇坐在窗前,看着外头丝毫不见晴朗的天空,时而蹙眉,时而放松。
“这阵子天气是越来越不正常了。”白楚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块厚厚的布匹,那是她即将要给容承宇做的新衣。
“我觉得过几天天气还要冷,这阵子还是要少出门吧!”
说完,白楚汐自言自语地走开,容承宇仍旧看着外头的天空,愁绪不展。
两日后,容承宇发了一个公告,是调动大家防洪防灾的,近期会有大雨将至,希望大家都提前做好准备。
一些处于地势较低位置的人家,开始用麻袋装土,土里面还混合着一些竹竿和芦苇叶,以减少泥土全部被雨水冲走。
装好之后,他们就把一个个麻袋放在家中备用,就等下雨的时候挡在门前或台阶上,防止雨水倒灌房间内。
白楚汐也没有闲着,好在上次下大雨时所挖的排水通道并没有封起来,她就重新派人加固了一番,房顶的瓦片也重新补了一下,以免夜晚漏雨。
她还命人去街上买了很多蓑衣,几乎府中人手一件,近来城中做蓑衣的商贩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见其他人都在买,大家都不禁争先恐后地开始预定哄抢。
而城中的一些老人,他们不舍得花钱去买,便夜以继日地赶工,给家里人亲手做蓑衣。
百姓们都在口口相传,说自己在这淞县城中生活了几十年,还未曾见过如此异常的天象,说的人越多,信的人就越多,人心惶惶,众人越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容承宇和温衡还带领一些人巡查城内城外各处河道,叫来了专门懂得水利的人来给出意见。
“容大人,这淞县城与其他县城不同,它几乎就是建造在大大小小的河道之上,所以河堤的稳固非同小可,一旦一处决堤,可能整个县城都处在汪洋之中。”
说这话的是一个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他姓朱,是淞县城中有名的水利师。
容承宇闻言,也表示赞同,“这件事我也发现了,可若要大修,唯恐时间来不及,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想出最有效的办法,为今之计,我认为必须要在加固上游水防,起码不可以让洪水倾泄流入城中,同时加快城中的排水速度,让城中的水流量保持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温衡在旁边听着,手托着下巴,“话虽如此,可做起来不简单啊!我们在考虑水流量的同时,也得考虑一下河道的深浅吧!大雨天的时候,山中容易发生泥石流还有山体滑坡,这急水携带的泥沙在水流缓的地方,尤其是在城内这大大小小的河道中沉积,到时候我们无论把河堤建得再高,也赶不上着泥沙堆积致使河床增高的速度啊!”
“小师爷说得不错。”老者点着头,“老夫想到古时曾用的一种束水冲沙之法,就是人为地让河道在几处变窄,以增加水流的速度,这可以是一个办法,可就怕到时候洪水太多,此法只能是杯水车薪。”
容承宇看着面前的沙盘,指着城中的几处要道,“我们可以在这几处缩窄河道,同时采用人力水车之法,加快水流。”
说完,容承宇转身面对朱先生,“朱先生,你在这方面造诣颇深,此法最重要的就是要控制水流的速度,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将水流的怎么控制,就交由先生了。”
朱先生摆手笑笑,“早辞官多年,没想到我还能有用处,不过容大人所提之法原先并没有人试过,老夫也没有多少把握啊!”
“朱先生尽可一试,淞县人水性都好,我们到时候还会安排一些水性好的人下水,将带有爪钩的铁刨嵌入河床之中,避免泥沙过多堆积,以帮助先生及时应对。”
几人商量好之后,容承宇又命人关了上游的水闸,放空城内的河道的水,各家各户都要出人将河道陈年堆积的淤泥清理出来,增加河道的深度。
待河水放空之后,不待搅动河道里面沉积的淤泥都可以闻到腥臭腥臭的味道,更别说一点一点地将其清走了,一连好几天,百姓们都感觉城中哪都是臭的。
“你在做什么?”
又开始清理河道了,白楚汐将门窗给关上,回头一看容承宇坐在桌边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容承宇手中的笔不停,“虽然我们这里前期准备做的差不多了,但若周边的县城没有守好,咱们这还是会有危险,我要上书给州府,让其他县城也做好准备。”
白楚汐点上旁边的香薰,随着缕缕白烟飘起,一股馨香慢慢散开,她吹灭了手中的火信子,微微一笑,“这你不用担心,前两天我派人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就听到其他县城来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他们那儿的蓑衣不够用了,我往我们这里买呢!”
容承宇没有抬头,“话虽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妙,有知州大人的下令,底下官才不敢掉以轻心。”
给州府寄信过后,容承宇就把心思全放在修建水利工程上,好在朝廷也察觉到此次天象的异常,准备的金钱很快就拨到了这里。
其实往常皇上通常没有这么及时地应对这些天灾,只不过是听说近来有一个钦天监向皇上进言,说是皇上圣德有亏,天下恐有大祸。
皇上当时就发了火,可到底有些心虚,叫人将那钦天监打了一顿,暗中给各地拨了款项,明面上是体恤民情民苦,其实大家都心里门清,他是害怕受到天下人的指责。
再加上有这样大范围的异常天象,普通人都看出来了,又何须钦天监去危言耸听,此情此景,皇上不心虚才怪。
朝廷拨放的钱不少,可距离容承宇所修建的水利成本还差一些,不等容承宇开口,赵家、王家、孙家就送来了钱。
最开始送的是赵家,上次孙暮凝借着白楚汐被拐走的时机欺骗容承宇,她到底心里有些芥蒂,唯恐容承宇会记恨于他,所以在打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差人送了钱过来。
孙家现在本就是孙暮凝在做主,赵家送了钱,孙家自然就紧跟其后,王家自然不想让自己落入众矢之的,几乎与孙家同时送来了钱。
超出预算的钱并不多,容承宇原本没打算向他们要钱,本想着从府衙里所剩的钱再扣除一些,但三家表明都送来了,绝无收回去的道理,容承宇便贴了告示,三家的美名又一次在淞县中传扬。
他们主动拿了钱,百姓中便有人主张,大家有钱出钱,没钱出力,这是在给咱们得子孙积德嘞!
所以在修建水利的人工上,容承宇并没有花费多少心思,主动前来报名的壮丁就已经足够用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做着准备。各自的人又各自的分工,温衡带着人负责河道的清理,容承宇带人负责水利工程的修建。
城内的主河道修得差不多了,他便带人来查看城外的修缮情况,由于坐在轮椅上看不清楚,他就只做停在岸边的最高处,看着底下河道的地势,想着该怎么去完善。
底下走过两个人,他们用一个大竹篮抬石砖,前面的人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几个石砖从竹篮里掉了下来,在湿软的泥土上砸出两个小坑。
容承宇本来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在意,可看到地上两个深浅不一又相差甚大的小坑时,他不禁停住了眼神。
明明是两个大小一样的石砖,为什么砸在地上的坑会相差这么大,再抬头向那抬着竹篮的两人看去,发现他们竹篮里放的石砖要比其他人更多一些,可见他们抬得时候并没有那么吃力。
要么他俩是天赋异禀的大力士,要么……
“等一下。”
容承宇叫住了他们,那两人一愣,略有些慌张地回头。
“大人有何事?”
“您们先过来。”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准备将竹篮放在地上,没想到容承宇又开口,“抬过来吧!”
两人踌躇了一下,又紧低着头,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慌张。
竹篮被抬到容承宇的旁边,可那两人站在前面,将竹篮挡在身后,意图做最后的挣扎。
容承宇没看他们一眼,转动着轮椅直接越过了他们。
他随意翻动了一下石砖,第一块是货真价实的,可当他拿起第二块时,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脸上的淡笑也跟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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