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解药发挥作用,秦欢重新恢复力气,她想,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从左平桢口中得知,林先叔中毒不深,一早就出了茅草屋,说是要出去打探消息。

    可秦欢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有人过来。

    她与左平桢共处一室,说没有心动是假的,对一个人的感情若是轻易能够隐藏起来,那世间也再没什么痴男怨女,痛不欲生的蠢事。

    只好,把心一横,拿起剑,道:“我去外面看看。”

    秦欢虽不敢再次看左平桢的眼睛,心里也有顾及,加上林先叔还没有回来,丁宁也不知下落,那些个焦灼,混合着酸儿、辣儿、苦儿,仿若百般滋味浇灌在心头,让她不能停下来一刻去设想他们会发生什么要紧的事。

    这边秦欢刚整理好衣服,走出门两步,左平桢也跟紧着,正色道:“我曾和艳阳山的人交过手,熟知他们布下的机关,你跟在我后面,即便是不能一一侥幸度过陷阱,也保你平安无事。”

    前世左平桢说出这样的话,庄秦欢一定听得心花怒放,满眼崇拜,幸福感席卷而来。

    如今,听到这样的一句,秦欢先是莞尔一笑,掩盖那份喜悦,转瞬用冷静的语气道:“我相信四殿下所说的,可是身为京安统领,躲在别人的后面偷生,传出去,只怕我军中将士也不会饶过我。我也浴血奋战多年,对敌人布置的机关暗算也算是有些领会。昨晚我心切,中了他们的陷阱,这是我的疏忽,我承认。但前面的路,四殿下还是跟在我的身后为好,凶狠的歹徒与狡猾的土匪算什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殿下玉体尊贵,还是小心点好。”

    秦欢说完,径直越过一片小小的溪流,跨过溪流,往艳阳山而去。

    左平桢虽走的心情不悦,却也紧挨着秦欢身后。

    两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山坡,坡上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藏进去刚好不被人发现。

    秦欢和左平桢刚爬到坡顶,往下看去,便看见许多拿着大刀的艳阳山小喽啰,另一群是被五花大绑的人。

    杂草挡住二人的身影,他们地势高,阳光也不强烈,蹲在这里俯视下方,正是一个绝佳的位置。

    仔细看去,三个五花大绑的人,一个试图挣扎、一个听天由命,而另一个则是四处张望。

    秦欢心里一震,曹帆、丁清峰、周绍,这三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三人对面还有一个穿蓝黑衣服的男子,黑布套着脑袋,双手绑在后腰,双膝跪地,显得窝囊极了。

    一个小喽啰想贪功,迫不得已拿掉蓝黑男子的黑罩,这一拿掉,曹帆恨不得缩成一团滚过去,咬上一口。

    “真是老天有眼,抓了你这狗贼!”

    曹帆用没有绑缚的双脚踢在司武横的脸上,鞋上的泥泞粘在他的脸上。其实不用曹帆去踢,司武横的脸上已经肿的亲娘都快要不认识了,若不是他脖子下方一个黑鹰印记,曹帆险些没有认出来。

    “看我不打死你,都怪你!不然我们也不会被抓到这里!”

    曹帆想要一脚踢死司武横,被一个小喽啰拽住,嚷嚷道:“吵什么?你和他有仇呀?”

    曹帆:“有仇,天大的仇怨。”

    小喽啰询问司武横:“你这人真是,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嘛,这下怎么不反抗了?你说说你,老老实实的把银钱都交出来,不就行了吗,非得让我们寨主亲自出手。不得瑟了吧?哼,有钱人了不起,二皇子了不起?还不是像狗一样趴在爷爷的面前,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帮你。既然你与这小子有仇,俗话说的好,有仇报仇、有怨解怨,你让别人这么恨你,你也好不到哪去。要怪也得怪你那老子,上回围剿了我们多少个弟兄,捉了你,也值了。”

    小喽啰似乎挺讲江湖道义,任凭曹帆朝着司武横一脚接着一脚踢。

    丁清峰沉浸在思念侄女的情绪里,他昨晚一听丁宁还活在人世,且被人捉上了艳阳山,不会骑马,也硬要骑马。

    晃晃悠悠还没到山脚下,就遇见艳阳山的土匪擒住了司武横。

    艳阳山的土匪蛮子夺了胡卫军的行头和马匹,剥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四五百人轰轰烈烈赶回山上。

    庄秦欢命亲随将密室的其他人安全地送回京安,曹帆本想领了这个差事,被她否决掉了。

    曹帆做事始终是没有林先叔稳妥,秦欢没有戳破过。可曹帆是个直肠子,不知道言外之意。其实秦欢除了这之外,留曹帆在客栈,还得应付一个周绍呢。

    周绍这人,轴的厉害,任凭曹帆怎么磨嘴皮子说,昨晚他也要抱着秦欢屋外的柱子不肯走,说:“不让我跟着庄统领,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曹帆最喜欢治这样的人。

    “嘿呀,给你个梯子你还要上天呢!就你,还想当苍牙军,放屁!有本事你就摔死自己!你也不照个镜子,真是笑话,现在苍牙军还不没沦落到什么鸟都想进的!”

    周绍觉得曹帆是歧视他的出身,仰着脸道:“我怎么了?我又没得罪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够资格?!”

    秦欢临走前嘱咐曹帆,千万千万不要和周绍纠缠,他要跟着就让他跟着,一不能伤他,二不能惹他。周绍再怎么说,也是统领嫂嫂的远方表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伤了周绍,怕是会惹来非议。

    可曹帆也是个别扭的,越是不让他管,他越是要参合一脚,这不,等到秦欢走远了,这会儿没有人管他,正好,好好教训周绍。他是在怀疑丁宁什么来头,居然要统领亲自去找,但是现在,先解决了周绍再说!

    曹帆出招前心想,论武功,周绍就是个屁,不值得他拔剑。但如果只是逞口舌之快,离丁清峰这么近,万一被他听到了,打个小报告给秦欢,挨骂也不划算。

    思来想去,就拉着周绍到客栈的后院,二人决定用蹴鞠比划比划。

    苍牙铁面骑闲暇之时,蹴鞠、打马球、踢键子…都不在话下,即学习兵法、刀剑,也学习这些,劳逸结合嘛,将士们也很乐意一起玩耍。曹帆自认他称第一,军营中就没人敢称第二。

    周绍年少时生活在清贫乡下,好不容易家里有个亲戚到了宜州,嫁的还是统领的哥哥,现在不好好把握,以后想要翻身,可就难了。乡下人见识浅薄,家里又不富裕,爹又是个鳏夫,自然想不到这么远。幼时的周绍经常被人欺负,朝他泼尿、撒狗血,给他吃泔水,让他睡猪窝,一切一切人不可想的事,都让他经历了。

    说他没有私心是假的。

    他爹老是在他面前唠叨:孩儿,命是爹娘生的,命运是自己决定的。搏一搏,三分时运也罢,一无所有也罢,可总是要试一试。

    小孩子不去想那么多,只要爹交代的事情总是比天大,什么都可以忘,但这句话一直伴随着他。再长大些,终于弄明白了意思,可他要改一改,搏一搏哪是什么三分时运,他要的是十分!

    就这样,两人在客栈的后院内,你一脚我一脚,踢得水缸爆裂,踢得窗纱破开,踢得小儿翻了碗碟,踢得客栈掌柜的扔了账本,惊吓的与伙计一起抱头蹲在花坛后面不敢喘大气。

    曹帆看了周绍踢球的脚法,太明显了,一看就是个新手,好极了!

    “周绍,等死吧你!”曹帆一个猛球进攻,只听见丁清峰一声“哎呦”。

    球踢到了他的脑门上,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一炷香后。

    曹帆简单的给丁清峰涂抹些消肿的药膏。

    丁清峰并不与曹帆计较太多,年轻人嘛,闯点小祸,惹点小麻烦,不值得一提。

    眼看曹帆还是一脸不愉悦的样子,丁清峰有点担心问道:“是为着什么棘手的事在发愁?”他命茶博士拿了一盏上好的茉莉花茶,让曹帆喝些解解心中的忧愁。随后,继续道:“听吴郎将说,昨天你们遇见了戎丹二皇子,还交手了,但没有抓住他,被他逃了。是不是因为这事哀愁?”

    曹帆终于开口,将丁宁的事情全盘拖出,没想到话落地不到一个时辰,丁清峰就没了人影。街上打听打听,竟是往艳阳山的方向去了。

    周绍听了两人的墙角,一心要入秦欢手底下,给自己混个‘名分’,用仅剩的银子买了匹白马,赶着星月,也来到艳阳山。争取有个功劳作踏板。

    然而,等曹帆寻过去,三人一前一后都中了埋伏,被一群小喽啰逮住了命脉。

    司武横不敢大声出气,浑身的衣服破烂,后背还有丁宁匕首的刺伤,微微一动,黏衣服扯着烂皮,真是痛到骨头里。

    如今他在艳阳山的土匪手中,更是小心为上,被打了也就打了,丝毫不敢回怼过去。

    秦欢观察着四周,那些小喽啰站的却很讲究,每人间隔一米,走动的范围也有限,像是在惧怕什么。看似风平浪静,空气里却弥漫了一种奇异的味道。

    “你也闻见了?”左平桢道出秦欢的心思。

    秦欢好奇问道:“这是——”她有些不确定。但这股香气一出来,血液也跟着翻腾起来。

    安之特有的迷幻散,能教人短暂的失去嗅觉和味觉。

    左平桢拿出两条手帕,给秦欢一个。

    两人掩住口鼻。

    “均匀呼吸,千万不可大声说话。”左平桢嘱咐道。

    秦欢思索,迷幻散只有安之寨主才会炼制。

    寨主早在七年前就被人割下脑袋,身体也送给了京安天子作讨赏。

    这时,听不见底下曹帆的吵闹声和丁清峰的叹息,只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穿过树林而来。

    秦欢喃喃:“天狼?”

    再往后看去,天狼的身后,那匹棕色骏马上的男子,不就是金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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