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立平直接被咬掉了大块血肉,疼得他呲牙咧嘴地嗷个不停,整张脸都疼得煞白,他恶狠狠地抬头,啐了口口水,冷冷道:“根本找不到纺锤和玉器,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某个人身上,除了他,还有谁!”

    林涛涛说:“他才掀开那人的衣服,就被反击了。”

    或许郁立平也觉得今晚无望,又莫名其妙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颤抖着直起身,歪歪扭扭地向村口第一间也就是李萧瑟的农舍走去。

    范捷眼瞅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催促其他人说:“都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前脚跨入农舍,十二间农舍的烛火瞬间熄灭了。

    九点到了。

    凌厉想起了宋成双之前说过这里的时间走向存在着细微的偏差,全凭盲盒世界鉴定是否到休息的九点,刚才明显就是这样的情况。

    凌厉突然有种感觉,盲盒世界似乎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的“人”,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它们,“它”一直默默地暗中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前几晚都没有人会对那个躺在村口的外来人有什么举动,偏巧就在今晚,郁立平做出了举动,这个“它”似乎知道,并且在等待这个事情的发生。在这里,它是时间和所有人命运的主宰。

    屋外还在劳作的村民在纸窗上印刻下斑驳的人影,凌厉内心有些发凉,今晚的情况和前几晚全然不同:“那些村民还在外面。”

    宋成双睨了眼,淡淡地“嗯”了声,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件事上,他虽然看不见,可他的视线却精准无比透窗看向了另外一侧。

    果然,屋外响起了女人凄厉的惨叫。

    是李萧瑟。

    “郁立平,你个混蛋!你给我开门!”李萧瑟发疯似的砸着门,“砰砰砰”的巨响掩盖了大雨的滂沱。

    “这是我的农舍,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快给我滚出来!你这恶心的男人,贱人,杂种,我要杀了你!”

    越发难听的咒骂混合着大雨砸落地面的嘈杂声,然而那一屋却始终没有动静。

    仓惶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凌厉看到纸窗上倒映的人影慌乱地跑向了别的农舍。

    赵对对的声音有颤抖:“没想到郁立平竟然不让李萧瑟进屋?现在超过九点了,她再回去,算不算违反了规定?”

    “算。”宋成双的声音比这雨夜更为寒冷:“她死定了。”

    凌厉惊觉自己怎么才想到这点,他震愕地看着宋成双,屋外忽闪的雷电将他冷峻的侧颜镀上了一层忽明忽暗的光芒,宋成双的脸一瞬间是刺眼的白,又转瞬没入了黑暗,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宋成双刚才的反常是故意的,他挑起了那两个看似组队实则却并不和谐的队员关系。

    李萧瑟和郁立平都清楚地明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方绝非“雪中送炭”之人,而是落井下石。今晚,最能保全自己的方法并不是和对方呆在同一个房间,而是在那间不会发生任何恐怖之事的农舍里,只身一人。

    随着更为滂沱的大雨,又是一道闪电落下,这道闪电停留的时间较长,将昏暗阴沉的屋内照射得通亮无比,宋成双的脸煞白一片,将他本就冷硬的气质更是添加了厚重的冰霜。

    屋外的大门推开又关上,那些劳作的村民开始回家了。

    林涛涛和宋成双一左一右站在窗前,凌厉和其他人正忙着将柜子之类的家具抵住卧房门口,不管有没有用,最基本的防御是需要的。

    微薄的月色被厚重的云层彻底掩盖,四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雷鸣和雨声中,宋成双开口了:“我要活下去,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接他话的是林涛涛,他语气阴沉:“关我屁事,你们不会还真以为我和你们组队了?”

    他独来独往,从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

    宋成双也不恼,语调平淡地说:“你不想组队,可还是跟我们进了这屋,你也不确定手绳颜色的定律是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一,你是想活下去的,你骗不了我,现在请你说出你已经想到的事。”

    林涛涛感觉到宋成双的靠近,黑暗中,他似乎看见那双狭长漂亮的双眼闪烁着耀眼璀璨的光芒

    那是错觉吧,宋成双分明是个瞎子!林涛涛眨了下,或许是内心的惶恐和震惊,他仿佛看见了那双本该属于宋成双明亮又夺目的瞳仁。

    他不想被束缚,可还是被盲盒世界的规则绑得无法独善其身。

    林涛涛一字一句地说:“十二因缘,我没想错的话,就是它了。”

    凌厉对这几个字有些印象,但是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

    陆文多是彻底不懂了:“这到底是什么?”

    “佛教。”林涛涛的声音在黑暗中彷佛轻飘的羽毛,离他们虚无缥缈的远,却是逃生最致命的关键。

    “佛教的十二因缘,是人从生到死形成的一个循环的缘起论,从无明开始,然后是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这十二个组成了一个彼此互为因果,无法断开的轮回。”

    陆文多吸了下鼻子,“好复杂。”

    宋成双说:“这十二间农舍就是十二因缘的每个节点?或者说是因果?”

    林涛涛的语气骤然缓和了些:“是的,我是这么理解的,我原先也不知道,但是自从你说了悬弧挂帨和弄璋弄瓦,我就确定了,这里的村民既然要通过村落重生,势必逃不开十二因缘的因果轮回。”

    宋成双问得毫不含糊:“这十二个分别有什么含义?”

    赵对对将声音压得极低,靠着凌厉和陆文多,说:“看来宋顶流也有知识盲区的时候啊!”

    宋成双还是听见了,他语气依旧极淡:“我从来都没有信仰。”

    赵对对闭上了嘴,不想在顶流面前造次。

    “要说含义,可就复杂了。”林涛涛又说:“十二因缘本就是佛教的因果轮回,要解释起来倒是有些费劲,简单理解的话,这十二因缘可分为三种阶段,无明和行属于过去世,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这八个属于现在世,生和老死属于未来世。这三个阶段的因果联系,过去因现在果,现在因未来果,一切都是互通轮回,无法切割的。”

    赵对对似懂非懂:“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前世所做的一切行为,那是因,这样的因造就了现在的果,同样现在一切的因也会成为未来的果。”

    林涛涛说:“是,比如过去世的无明,心的无知无虑,不明善恶喜乐,这是痛苦的根源,而行是建立在无明之上的做出的善或者恶的行为。识便是因为过去的因造就了因果,今生形成的果成为了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初生的婴孩。名色,六入,触,受,新生命形成的身心,会有五官的感知能力和对外界接触而产生的心理能力,受到了外界事物的影响,身体的感知便会有喜乐,忧愁,痛苦等等情绪和感觉。爱,取,有,对痛苦忧虑绝望这样负面情绪的憎恶,对喜乐愉悦这样正面情绪的渴望,对情绪的渴望和追求,势必会在今生产生诸多行为反应,这三个又是现世的因,而造就成未来的果便是生和老死。今生的因果又成为了来世的生命,有生必有死,有死就有生,生生不息,轮回不止。”

    佛教博大深沉,很多道理需要时间去参悟,可众人依旧有些恍然顿悟的感觉。

    凌厉思索着,得出了结论:“我怎么有种生命是痛苦的感觉。”

    林涛涛有些诧异,凌厉竟直接点题,说中了下怀。

    他继续说:“很多人觉得生就是一个人生命的起点,其实不然,老死才是人生的起点,人所有的悲哀痛苦都是因为生,没有生就没有死,你生了,就注定会死的命运,而你所作的一切,所有的善恶根源都是未来生和死的必然结果。”

    屋外雷声轰鸣,闪电交加,一道道白光落下又消失,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感觉到了一种被紧紧束缚,难以挣脱的恐惧,就像急速而下的漩涡一样,将每个人带入了深不见底的无底深渊。

    宋成双突然开口说:“凌厉,你还记得你的死法么?”

    凌厉一言难尽地说:“挺惨的,被捅了一刀子,然后还被毁容了。”凌厉说着还不安地摸了下他的脸,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挺满意。

    赵对对说:“何止是毁容,连五官都挖出来了,血肉模糊的,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凌厉:“别再说了,求别提。”

    林涛涛忽然明白了宋成双的意思,说:“莫非每间农舍的死法和十二因缘有关?”

    “是。”黑暗中,宋成双凭着超乎常人的直觉,他能感知到屋子里每个人的气息所在,他往前跨了几步,站在了屋子的中央,“盲盒世界的死法虽然残忍,但却是有理可循的,再血腥无道,也是和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或者背景有关,不止是十二因缘,和每个农舍的村民背景也存在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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