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烈阳高挂,今日的温度颇高,连带着烧烫了车窗的玻璃,车声一颠簸,凌厉就给抖醒了。

    窗外是熟悉的马路,这条线路他每周都会经过。

    公车上的移动电视正在滚动播放新闻,凌厉还有些倦意,打了个呵欠后打算再眯眼小睡会儿,碰巧车却停站了。

    这趟公交的乘客不多,凌厉眯着的眼缝里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上车了,她背着单肩包,带着口罩,露出的额头上贴着一枚创口贴。她四下张望着,想寻找一个舒适的座位。

    这时,才刚启动的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窗外看到一辆反向违规的摩托车几乎擦着公交的车身而过,司机破口大骂,边重新启动公车。

    女人还未落座,刚才的急刹车让她差点站不稳脚,她皱了下眉,赶紧寻了个前车厢的座位做下。

    她落座的是前车厢的横座,放下背包的瞬间,她的目光撞上了凌厉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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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凌厉”

    凌厉猛吸了口气,倏地睁开了眼,视野的上方是宋成双无比清晰的脸。

    他突然想起了他入睡前发生的诡异的一幕。

    “宋!”凌厉直起了身,“刚才发生了什么!”

    同炕上的严齐和陆文多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稀里糊涂地问:“怎么了?你们回来了?那里情况如何?”

    宋成双神情有着明显的焦急,他看向了凌厉,说:“我时间不多了,你跟我出来。”

    后半夜的天色极深极浓,凌厉觉得今晚的天色相比前几日更黑暗,彷佛是浓稠的墨汁,氤氲深沉,就像是整个窑洞弥漫了挥之不散的雾气一般。

    门外躺着朱卫华,一动未动,即便光线并不充足,凌厉还是看见了刺目的鲜红色。

    “他死了?”

    “对。”宋成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势又走回了屋子,他语速飞快,口齿却很清晰:“听好了,我时间不多了,今晚的任务暂时停止,刚才九点的时候,原本躺着的朱卫华突然发疯似的朝我冲来,他力气惊人,根本不像他平时的样子,李韶也试图按住他,根本没用,我被撞到了边上,然后看到朱卫华袭击了富闲,不过好在富闲的“馈赠”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顺利逃脱了,富闲直接夺门而出,我追出去的时候在北窑找到了他,富闲晕在了边上,而朱卫华已经死了,他的后脑勺血肉模糊,应该是被某种硬物袭击的,但是具体手法和工具还有待商榷,富闲花了些时间才醒来,他说朱卫华的死和他无关,他跑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被人砸晕了,今晚是不可能去墓地那里了,我不知道后半夜会发生什么,你要小心了,切勿轻举妄动。”

    宋成双说完,整个人晃动了下,凌厉赶紧上前一步,他顺势倒在了凌厉的怀里。

    时间到了,他睡着了。

    凌厉将他挪到了床上,随即走出了房门。

    严齐还来不及消化刚才的事,怔怔地跟着出门,看见了死去的朱卫华,还是本能地畏怯了,往后缩了一步。

    另一房的安乐心也跑了出来,着急地说:“对对睡着前和我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可是没说完就睡着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参与者怎么会突然袭击人呢!”

    凌厉摇头:“他没道理主动去袭击同为参与者的我们,盲盒世界对参与者的规则只有一条,如果杀死参与者,那他也会死,所以朱卫华不会愚蠢到这么做,关键是他根本没有要杀人的理由,按照宋的说法,他最初是袭击富闲的,他们两人没什么交集,主动意愿不成立,那就是这个世界对他造成了某种刺激而产生的杀人意愿。”

    朱卫华就这样躺在那里,他的死法和之前丧生的参与者相比,不适感降低了很多,只有隐隐的血腥气传来。

    他的头巾歪在了一边,凌厉蹲身检查了他的伤口,凸起的后脑勺血肉模糊,连带着头皮被生生扯下了。难怪宋成双说死因还有待商榷,凌厉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被砸死之后,还要撕掉他的头皮。

    他有回房看了眼睡着得富闲,富闲的下额处破了一大块皮,虽然宋成双没有说清楚,但是凌厉推测应该是被朱卫华抓破的。

    凌厉将房门关上,他看见安乐心正在小心翼翼地看着朱卫华的伤口,严齐捏着鼻子在干呕。

    安乐心抬头:“凌厉,你还记不记得朱卫华之前头疼,而他正巧致死之处就在这个地方,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是。”凌厉说:“他的头疼绝对不单单只是身体原因,如果没了这个可能性,只有可能是死亡筛选条件了。”

    凌厉这个推测其实他自己也无法把握住,因为纵观之前朱小亲和唐滋的死亡,她们两位并没有头疼的毛病出现。除了她们之外,还头疼过的只有陆文多了。

    陆文多被凌厉对他不停打量的眼神给搞得心惊肉跳:“老凌,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

    凌厉倒是一脸镇静:“多哥,你之前头疼是怎么回事?”

    陆文多想了想,用嘶哑的嗓子说:“就是头疼啊,整个脑袋都疼,从脖颈这里一路疼得往上蹿!”陆文多还很形象地用手比划着,“这不是世界对我的恶意么?说实话,经历过上一回,我都快习惯了,反正生病之前都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这一次我光是嗓子冒烟已经比上一次好太多了。”陆文多竟然还露出了人要知足的表情。

    严齐说:“凌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不妨说出来,集思广益嘛。”

    凌厉摇头,又对陆文多说:“你现在头真的不疼了?你再按按试试?有没有什么异样感?”

    虽然隔着头巾,可陆文多按上去完全不疼,“真的没事,一点事没有,我头型特别的完整圆润,堪称完美。”

    凌厉说:“宋成双说富闲是在进入北窑的时候被打晕的,而朱卫华又是死在了北窑,走,我们去那里。”

    北窑即正窑,这里是秦老爷的住处,以及但凡有客上门,也会住在北窑,如今秦窑的贵客只有艾俊。

    凌厉在地面搜寻了番,果然在梨树下看见了一滩隐隐的血迹,想必应该就是朱卫华留下的。

    陆文多看着这颗和西窑别无二致的梨树,郁闷地说:“第一晚,我和富闲就是跑得躲到了树上,我看搞不好这一次也是那个秦玉女鬼出手的。”

    安乐心并不认同,说:“即便是秦玉干的,那怎么解释时间问题?之前死去的参与者都是在你们巡夜之后,也就是九点之后的时间段里出事的,虽说朱卫华死亡的时间的确是在这个范畴内,可是他突然发疯却是在九点前,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

    眼下已经过了四天,这个世界拥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主线,却偏偏他们掌握得线索少之又少,相反让人狐疑之处却越来越多。

    凌厉提灯向前走去:“我们继续巡夜,顺便梳理一下已知的线索和费解之处。”

    安乐心点头:“好,以防有突发事件,我们几个挨得靠近些。”

    严齐和陆文多站在了他们一左一右,四人在深夜中举步向前。

    安乐心先说:“现在有的线索,女鬼是秦玉,秦玉死于火灾,朱小沁和唐滋的死亡都是她干的,她是这个世界里让人无法抵抗的恐怖力量。”

    凌厉点头,补充说:“线索真的很少,然而让人费解的地方就很多了,我们初来乍到之时遇上的偷窃反杀人,无论从那两个人的行为和官府的举动都让人非常疑惑。再有,艾俊这个秦窑未来的女婿也让人觉得非常奇怪,我很在意他那句,能和憎恶的东西分别自然是好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齐却问:“你为什么觉得艾俊很奇怪?我在这里的身份是他随从,要我说他还是挺好的一个主子,几乎没有过多使唤过我,而且为人处世,礼仪气度都绝了!”

    凌厉摇头:“我感觉这个黄土高原自成气候,可艾俊的身份偏偏是一个外乡人,从风俗习惯来说,和这里不尽相同,就说穿着打扮好了,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戴着头巾,却偏偏他没有,当然严齐作为他的下人,自然也是没有的,我一想到朱卫华的头疼和反常,就觉得这里面有说不清的古怪。”

    陆文多也开始绞尽脑汁:“还有那个秦宝,在这里简直是天仙一般的人设,可从阿丑的话里,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两处墓地。”凌厉看向了手中的灯笼,四周的空气里仿佛充斥了浓稠的雾霭,浓郁的雾气多少消散了灯笼的红光:“明晚,明晚必须要去到墓地,不能再耽搁了。”

    明天一过,就是秦宝的大喜之日了,他们终究还是熬到了这一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巡夜没有再发生意外情况,甚至前几晚出现的秦玉鬼魂也未再出现。

    天一亮,秦武指挥着下人将朱卫华抬走了,边不停地摇着头:“你们这些外乡来的娃儿,就是身子弱,这药也吃了,郎中也看了,就是不得好,罢了罢了,这就是命!”

    秦武神情颇为冷淡,对死亡面色从容,又说:“明儿就是大婚的好日子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日午后老爷就要回来了,厨房一大早就开始张罗起来了,哎,这人手也实在不够,好在小姐的大婚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位今天还是抽空尽量在厨房忙活吧。”

    秦武这话自然指的是赵对对和安乐心,她们不能忤逆,只能点头答应了。

    李韶经历了朱卫华昨晚的事,整个人都有点吓懵了,别人喊他也没有反应,拿着扫帚跑去了别处。

    事情不止毫无进展,甚至越发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严齐觉得四周的空气说不出的压抑,就连一向吃喝随意的富闲在今日早饭的时候也只吃了一碗面和一个黄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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