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户,四月初的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过林冉的脖颈,少女白嫩的肌肤上泛起一阵颤栗,她忍不住离面前人更近了几分。
她纤细的胳膊已经搂住陆珩的腰肢,眼神含着一丝试探,试图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可惜陆珩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未曾有一丝涟漪。
林冉垂眸,她并不敢一直面对这样的他。
即便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惧意,陆珩终于给了她一丝回应。他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脖颈,轻轻揉捏,林冉的眉眼便放松下来,她知道,这是他的抚慰。
有这抚慰足以,她也并不敢奢求更多。
“二爷……”她轻声细语。
“大概还有多久能到长安?”
陆珩眼神移到她的脸上,似乎要瞧穿人的心。
“十日。”
林冉惊讶:“十日?可您的伤?”
此刻她离他的近,鼻息隐隐都是淡淡的血腥气。五日前,他在外头受了伤,可具体伤的多重为何受伤,林冉一概不知。
她和他之前,从来就是他不说,她不会问。
这是规矩。
是她一早便知道的规矩。
“无碍。”就好比此刻他轻描淡写,林冉便不再多问,只是乖乖的倚在他怀里,静默无言。
她知道陆珩喜欢她的乖顺,那她就会乖顺。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二爷,老朽给您换药。”
林冉从陆珩怀里慢慢起身,小声道:“那我先下去了。”
陆珩淡淡点头,林冉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大门关上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头,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刚回到房间,林冉便止不住的大口呼吸。
她着实有些激动。
因为陆珩方才说的十日。
十日……
只需再坚持十日就能抵达长安,只要抵达了长安,她便能寻到姑母,逃离这样的生活。
她小心翼翼的从床头的木盒里取出一枚腰牌。
上面只有一个字——陆。
这是父亲临走前留给她的遗物。
“冉儿,去长安,去陆家……去寻你姑母……”
林家巨变,她孤苦无依,拿着唯一一点儿盘缠踏上了北上的路。她得去长安,得找到姑母,得活下去。
林冉的父亲林章生前在扬州算是个小官,爷爷祖上便有封荫,而父亲口中的姑母其实是林章父亲的养女,也就是林章的义妹,如今镇国公府的二夫人,林芙。
林冉其实没见过这位姑母,她没出生前林芙就已经嫁到了长安,听说与当今国公府的二老爷举案齐眉,感情甜蜜。但毕竟林芙并不是真正的林家女,林冉也不知道出嫁十几年的姑母是否还肯收留她,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然然姐。”
小谷的声音传来,林冉动作飞快的将腰牌收好。门开了,小谷给她送来了药。
那是一碗苦到极致的药。
“然然姐,你身体也不好吗?为何要喝这么苦的药?”
小谷闻着这药就直皱眉头,也不太能理解然然姐分明没有受伤却要喝药的事情。
林冉一饮而尽,伸手拿了一个蜜饯:“不是要紧事,没关系的。”
小谷呆愣愣的点头。
林冉看向她,语气柔和了下来:“我方才问二爷,二爷说我们还有十日便能抵达长安,你在长安可有什么家人?可想好了去处?”
小谷眼神暗淡了几分:“没有……我在汴州的家都没了,更不认识什么长安的亲戚……”
“姐姐到长安后一定是跟着二爷吧,求姐姐带我在身边做个丫鬟吧,我手脚麻利,一定能照顾好姐姐的!”
小谷眼中满是期待,林冉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倒想帮小谷,但她如今都自身难保,更没法安排她的去处。
面对小谷清澈又期待的眼神,林冉只能苦笑着撒一个善意的谎言:“等到了长安,看二爷如何安排,我定会为你着想的。”
“多谢然然姐!”
-
陆珩的确说到做到,十日要到长安,下午便吩咐下去从客栈出发,林冉二话不说火速将行李打包整齐,带着小谷一道上了马车。
随行一路全是骑马的大男人,唯一一辆马车,还是在汴州时特意为林冉添置的。
天色渐晚,林冉掀开马车侧帘朝外看去。
她发现他们总是在夜晚赶车,对此,林冉有过诸多猜测。
初见陆珩时,林冉便知他杀伐果断,那几个准备玷污她的山匪在瞬间人头落地,可他的表情如同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只有当那血溅到他手上的时候,才因为嫌弃皱了皱眉头。
杀手?帮派?刺客?官兵?
对于他的身份,林冉猜测过很多次,但她并不敢问,只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
马车在夜色中匆忙前行,林冉有些困了,这马车里有宽大的软塌,她躺着倒也舒服,渐渐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后半夜,她忽然被疼醒了。
林冉睁开眼,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下半身冰凉,小肚子一阵钻心的绞痛,她心道不好,虽然月事一向不准,却也不至于才小半月又来……她捂住肚子,怀疑是昨日喝下那药的缘故。
林冉捂住肚子,有些无措。
现在是深夜,她自认没有那个胆量和分量让二爷为她停下队伍,况且,这深山老林,想必也没有驿站可以借宿。
林冉叹口气,除了肚子疼,还有些头疼了。
小谷窝在角落里安心睡着,林冉动作尽可能的小声,当下的情况,也只能先在马车上换下衣裳,希望到天亮后,能落脚一处驿站了。
悄悄的换好后,林冉将自己缩成一个虾米状窝在软塌的另一边,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不过是一点儿月事痛罢了,忍忍就好。
一路多少困苦都忍过来了,马上就要到长安了,再忍一会会就好……
她几乎是靠着这样的意念强迫自己重新睡着,只不过梦中呓语喃喃,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清醒着痛晕了过去。
小谷被细微的呓语声吵醒,醒来后就看见角落里的林冉蜷着肚子十分痛苦的模样,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然然姐?你怎么了?”
林冉已经无法回答她。
小谷叫了两三次,见林冉几乎没什么反应,再去触碰她的额头,冷汗涔涔。
小谷猛地缩回了手,接着毫不犹豫的掀开马车侧帘,朝外大声喊道:“停车!二爷!然然姐生病了,麻烦您停车!”
陆珩正在同属下交谈,夜色中,他神色原本不急不缓,在听到小谷的那句话后却忽然一愣,眸中的幽深沉了沉,侧过身子朝马车方向看去。
“怎么回事?”
胡六原本也正说在兴头上,见他戛然而止,自己也只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闭了嘴。
“属下去看看。”
胡六话音未落,陆珩已经策马调头朝马车旁去了,小谷的半个身子几乎都探了出来。
“二爷,然然姐浑身冷汗,我叫她也不应!”
陆珩蹙起了眉头。
他翻身下马,很快便上了马车,不待小谷说话,大掌已经覆上了林冉的额头。
的确满手汗意。
“她什么时候如此的?”
小谷快要急哭:“我、我……睡过去了,也不大清楚,只是在梦中听到姐姐的声音,睁开眼才发现的。”
陆珩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伸手去探她的脉搏,视线下移,忽然怔愣了片刻。
裙摆上出现了一抹刺眼的红,小谷也看见了,楞在原地。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珩已经将林冉打横抱起走出了马车,小谷连忙跟上。
“爷?”胡六见自家爷抱着林冉下来,不由瞪大了双眼,陆珩淡淡的看他一眼,吩咐:“你带队继续前行,我晚些赶到。”
胡六忙道:“爷是要带林姑娘去看大夫?队伍里有郎中。”
陆珩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林冉上了马,他坐在马上,林冉只能倚在他怀里。
没有多做一句解释,陆珩便策马带着林冉离开了队伍,骏马在夜色中飞驰,胡六和小谷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能看见扬起的尘土。
小谷呆愣愣的问:“二爷这是要带然然姐去哪?……”
胡六咬了咬牙,似有些懊恼,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
两刻钟后,陆珩便到了一个村镇。
驿站的客房没什么生意,小二正在门口打哈欠,门忽然被撞开,接着就是一个钱袋飞了过来。
“一间上房,备热水!”
那小二见钱眼开,瞌睡立马飞到天边。
“这就去!这就去!”
陆珩很快将人抱到房内放下,林冉神志的确有些不大清醒,接触到柔软的床垫和褥子,她本能的又将自己缩成一团,谁知腰肢忽然被人从后面揽住,有人开始扯她的腰带。
被那几个人差点儿侵犯的回忆弥上心头,林冉几乎下意识的哭喊起来,双手也开始胡乱拍打。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精准的落到陆珩的右脸上,那力度明显不小,陆珩动作一顿,猛地合住了双眼,手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偏林冉毫不自查,打了一巴掌后就算了,还开始哭喊起来。
“混蛋、无耻、卑鄙小人。”
类似这样的话一个个的往外蹦,陆珩睁开眼,被这翻来覆去的几句话给气笑了。
“别动。”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
“我不碰你,但你若再乱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可说不好。”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故意使坏的心思,话里的危险气息是让床榻上的小美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当真停止了哭闹,还害怕似的朝里侧缩了缩。
陆珩看着面前的女人,无奈的按了按额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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