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晞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的眼力对陆瞻失效,丝毫看不出他究竟所想为何,只觉得体温变烫,脸蛋发烧。。。。。。
陆瞻慢慢向她走来,目测元晞的个头比几个月前长高了些,现在她一踮脚就够到他的肩膀了,水亮的杏眼怯怯的,耳垂红得滴血。
她下个月便满十四了。陆瞻觉得自己像一头耐心的狼,一天天地等着,从前世等到今生。
“你,你干什么?”元晞鼓起勇气,变被动为主动问道。
“为什么故意让太子出丑?”陆瞻表情严肃起来,注目观察着她。
“啊?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元晞打定主意相信陆瞻跟太子一伙,她才不要被他迷惑,马上出口否认。
陆瞻见她抵触,不由苦笑了下:秦翊是听了谁的话,才卯足了劲敢赢太子?
元晞狡辩道:我不知道,秦翊听谁的,只能问他自己。
陆瞻心里哭笑不得,他的小姑娘玩起脑筋来,竟是如此刁顽难缠,便沉下面孔说:太子动了怒,你可知什么后果?你无端跑去惹他,当他是傻子吗?若他有心报复,又有谁能救你?你在宫中全靠你姑母撑腰,可就连她也不敢与太子作对。
元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教训得眼泪哗哗转,明明是太子先起念害她,要教她骑马,怎么被他说成了自己无事生非?可见陆瞻偏向太子,一点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陆瞻傻眼,自己才说了几句,怎么又把她弄哭了?刚才算计人的时候,那得意的小模样跟此刻真是判若两人。。。。。。
“别,别哭啦,我只是提醒你,假如太子记仇,你就遭殃了。”陆瞻放软了声调跟她解释。
元晞并不领情,哭着嚷道:太子本来就讨厌我,还缺今天的仇吗?你也不用现在才装好人,反正你跟他是一伙的,上次宫宴没刺死我,你是不是替太子感到遗憾啊?
她边说边哭,边哭边跑,不敢转回凉亭的方向,怕陆瞻被几个姐妹发现,只得对着园林深处去。
陆瞻听得脑袋发嗡,她是觉得自己想害她?
等等,所以那天她向皇帝求情,是为了保护自己?
陆瞻望着前方娇袭的背影,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涩,几步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袖子,她穿了一条朱红绉纱裙,红纱覆盖着雪肌,露出一截藕臂,白得发光,灼热了陆瞻克制的眼。
他压下心里的燥意,松开手说:沈家的林子里有狼,是侯爷从北境带回来的狼崽子,养大了虽然不吃人,但看着挺凶的。
元晞全身僵了,停住脚步,哭得更厉害了,她怕狼,更讨厌自己明明知道陆瞻不是好人依然忍不住要保护他。
“好了,我送你回去,别哭了好吗?”
“你别管我,我也不要你管,沈庭她们在后面,有她们就够了,你快走吧,别让她们看见。”
陆瞻不放心,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半蹲着面对她:别哭了,元晞,我对你没有恶意。
元晞止了哭,泪眼朦胧地重新看向他,通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他的脸上还是深水一样的平静,简单却看不透。
凉亭中的三人等不到她回来,便一起走出来找,说话声和脚步声从不远的假山堆后传来,元晞忙推陆瞻离开,自己迅速擦干净眼泪,一边催促他躲起来,一边换上笑脸,朝姐妹们来的方向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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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晞与沈庭约好明早一起入宫,从沈家离开后,便回到了元府,先去见了祖母和父亲,才回了自己的兰睎院。
刚到院外的青石影壁,便看见小鱼捉手等在那里,见到她急忙上前禀告,曹景桁来了金陵,要亲自见她,现在正在他在金陵的宅子里等。
元晞想了想,也不方便叫表哥来元府,便吩咐马车来到曹景桁的宅子外,把人叫到马车上商议事情。
曹景桁青色锦袍,束着麂皮鞶带,眉际皱刻出一个“川”子,显然十分发愁,上了马车先叹气:唉,晞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晚上,原本感到疲倦的元晞听完以后精神来了,杏眼熠熠发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忙。
曹景桁苦着脸说:祖父要我跑一躺西北,可我总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事发生。
元晞陷入沉思,又是西北,曹景桁就是被那批西北的商号连累的,她思索后抬起头,坚定地握拳锤手:你去吧,陈沁手下的人咱们心里都有数,路上记得防备,另外,我让刘管家跟着你,做任何决定,你都要与他商量。
曹景桁慢慢点头,眼睛里有了点光彩:好,我听你的,那些探子一直都在派人盯着。
元晞再三嘱咐道:表哥,你不用太紧张,也不能让探子发现有人在盯梢,反正他们拿到任何情报,最终都会交给陈沁,要是他们发现所有人都被盯上了,肯定会一起反过来怀疑陈沁,那我们留下他还有什么用?
曹景桁这才惊醒,表妹脑子通透,比他想得远,忙说:知道了,我会让手下的人稍微距离远些。
元晞见他一点就透,放下了心来,又交代了些去西北的注意事项,半个时辰后,曹景桁下车,脚步轻快。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白天喧嚣的街市已归沉静,元晞靠着马车内壁,随着马蹄踏地的节律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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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从沈家回来没几日,就是萧馨月的及笄礼,皇帝特命礼部在云螭台举办,萧馨月面上十分有光。
笄礼当日,云螭台布置设席,礼乐应和,帝后亲临受公主拜礼,并赐字“端慧”,萧馨月在众星捧月中,身着深青色翟服,翟服上绣十二行五彩翚翟纹,袖口、衣缘处俱是红底云龙纹镶边,脚踩金舄,威风凛凛,像一只骄傲的绿孔雀,浑身彩翠,顾盼生姿。
除了父皇母妃,西首观礼的嘉宾里,她只在意陆瞻,眼神时不时飘向他,还面带羞笑。
礼成之后,皇帝带着元皇后乘软撵离去。
萧馨月便当着余下众人,直奔到观礼席,用最酥软的声音对陆瞻说:陆瞻,我头上的金凤簪是父皇亲自让工匠为今日及笄礼打造的,我把它交给你保管。
元晞人在宾客中,面色一黑,假装没听到,歪头走开了。
陆瞻看向元晞离去的背影,漆眸暗了几分。
萧馨月此时,两眼甜沁出蜜,直溜溜往他身上送。
“你帮我保管好不好,等我出嫁那日,再亲自还给我。”
声音腻得,元晞在前面,后脑勺立即定住不动了,萧馨月这样说,等于是要陆瞻娶她了,心里倏然升腾起一股烦燥。
旁边众人都在看热闹,太子笑得莫明吓人,调侃一句:你就帮她保管吧。
周王素来不喜萧馨月的嚣张跋扈,碍于是自家亲妹,不好显露嫌色。
宁王一脸坏笑,就想看场好戏,他只想越精彩越好。
陆瞻收回目光,对萧馨月行了臣礼,说道:恭喜公主成年,这支金簪请您自行保管,这是陛下钦赐给公主的,臣怕弄丢了,担待不起。
元晞这才继续挽着沈庭往前走,众人哄笑散去。
萧馨月可不会轻易放弃,她还要努力争取,撅起嘴娇滴滴地凝望着意中人,看得陆瞻心里发毛,冷汗都出来了。
“丢了有我,父皇不会责怪的,你就帮我收着,好吗?”
“公主已成年,可以妥善保管自己的物品,无缘无故收藏公主的金簪,非为臣之道。”
萧馨月咬了咬牙,死活不要是吧,哼,她早晚会让父皇给她和陆瞻指婚。
陆瞻逃命一般躲去了太子身边,太子抬袖给他擦擦汗,同时两道冰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孤的妹妹就那么不讨人喜欢?
陆瞻露出求饶的苦笑,太子继而扑哧一声,摇了摇头。
沈庭笑出颤声,一边拉着元晞快走,一边按耐不住促狭道:萧馨月追男人追得脸都不要了,她怎么不直接叫陆瞻给他当驸马算了。
元晞心里有点小高兴,萧馨月前世抢陆瞻就没成功,现在还是一样贼心不死,今日陆瞻当着那么多人拒绝她,她以后还会请皇帝赐婚吗?她不会那么缺乏自尊心吧。
这时沈庭用手肘尖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腰,眼睫忽扇:放心,她抢不过你。
元晞马上被口水呛到,弯腰大咳起来,咳完直起身子:别乱说,我跟他不可能,他对我没意思。
沈庭瘪瘪嘴:是吗?那你咳什么?
元晞。。。。。。只好低下头,重新去挽沈庭的胳膊,默不出声。
沈庭嗔目剜她一眼,姐妹两一起往紫棂殿走。
没走几步,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们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秦翊涨红了脸,跑得气都接不上。
“公主,下个月是你生辰,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秦翊终于勇敢说出来。
什么情况?到底是谁过生辰?为什么自己的生辰还得答应别人一件事?元晞有点糊涂。
转眼看着沈庭,她也一脸晕相,哪有这样给人贺生辰的。
虽然很奇怪,元晞还是问了他:你要我答应什么事?
秦翊欣喜异常,郑重说道:我想带你去蜚英塔,你放心到时候会有惊喜的。
元晞好奇地问:什么时候?
秦翊见她没拒绝,大受鼓舞:旬休那日可以吗?
元晞看着沈庭,灵机一动,点点头:好。我带几个朋友一起去,人多热闹。
秦翊已经很满足了,看着她姣白的小脸蛋,脸颊悄悄浮起两片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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