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见元晞问起甘州的事,陆瞻俯下头,到她耳边低声耳语。
元晞不时点头,陆瞻咬着耳朵说了半晌后,便靠在她身上休息,两人待了一会儿,起身去沐浴不提。
次日清晨,陆瞻照例将元晞送至宫门,自己再折返兵部,在宫门话别时,忽见久不露面的宁王也正准备进宫。
陆瞻对元晞使个眼色,提醒她避开,元晞一翻眼,对着夫君嗲声:“我走了啊。”
陆瞻松开手,望着娇妻步步离开。
宁王不知何时来到陆瞻身旁,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元晞的身影,说道:“长宁国色无双,成亲以后,更见风韵了。”
陆瞻恶心得眉毛一根根全都立起来,登时翻脸:“公主不是你能评头论足的,还请慎言!”
这个无权的闲散王爷看不出竟然藏着造反的野心,敢在甘州私铸铁器,如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自己还不知晓!
宁王阴冷发笑:“陆瞻,如今你出息了,怎么到北边打了几仗,就真把自己当成国之栋梁了?”
陆瞻咬牙,不卑不亢地呛回去:“我身为大庆臣子,全听陛下吩咐,倒不似宁王殿下,无职一身轻,北边再闹,也用不着您带兵,当真是有福气!”
宁王最恨这等自身本事硬,还有门路、能升迁的世家子弟,他堂堂王爷,在萧家坐天下时,竟还不如陆瞻威风有权势,心中早已深恨,再加上他娶到了自己觊觎多年的元晞,更是恨上加仇,他偷偷立誓,早晚要夺回权柄和美人。
此时被陆瞻嘲讽无权无势,他两手攥紧铁拳忍着不发作,最后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大步朝宫中迈去。
宁王来到勤政殿,跟皇帝嘀咕了好一阵,还屏退了左右,谈话内容就连唐公公也不知晓。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来到保国寺,见了照慧,二人密谈后,方才出宫。
宁王一走,元晞派去的人立即出现在照慧面前,询问:“法师,殿下此来可是有事?”
照慧默然点头,上前两步,将宁王交待他办的事情全盘托出:“宁王要我设法将三殿下引出太学嬉戏,然后故意让陛下撞见。”
来人眉头紧蹙,追问:“还有没有?”
照慧摇头,遂又补充道:“据我揣测,宁王此番进宫,很有可能是冲着元家来的。”
来人目光一凛:“为何如此揣测?”
照慧冷笑:“他想坐龙椅,如今最大的威胁便是皇后嫡出的三殿下,若没了三殿下相争,仅剩四殿下年幼,周王又无母族支持,他自然不怕其他两位。他必然会在陛下面前给元家下药,给皇后添堵,几处使力,将三殿下从储君的人选中拉下来。”
此番也算言之有理,来人颔首:“我去回禀公主,若有别的,及时上报。”
照慧双手合十:“自然如此,若有事,不敢欺瞒公主。”
凤藻宫外,来人与小鱼见面传话后,小鱼嘱咐:“你回保国寺,看紧照慧法师。”
然后她转身进了凤藻宫,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元晞交待。
“公主,宁王可见是耐不住了,咱们要不要提前发作?”,小鱼知晓姜识已经将甘州的事摸查清楚,只要报给皇帝,随时可派兵缴了宁王的铁器摊子。
元晞琥珀般透亮的眼珠子快速旋转,考虑后道:“是留下还是除掉宁王,我此时尚未有决断,等今日回府,与驸马商议后再说。”
小鱼点头道:“这是大事,自然要与驸马好生商议,三殿下那里,我会派人接送,绝不会让三殿下出错的。”
元晞:“就这样做,我会再知会蒋太傅一声,让他对缙儿多留点心。”
小鱼:“皇后娘娘那,要不要先告诉一声?”
元晞思忖着,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姑母心慈,不愿相信皇帝会对元家动手脚,若贸然告诉她,再加上此事还有缙儿的缘故,我怕她会乱了方寸。”
小鱼叹息:“皇后是对陛下用了真情的,若是她知道陛下背着她做的事,只怕要伤心的。”
元晞嗤声:“哼,陛下根本就不配姑母的真心。你快去找个稳妥的人接送缙儿,我进去看看姑母。”
小鱼领命办差去了,元晞转身换上笑脸,鲜花似的朝着内殿迎去。
是夜,公主府内。
秦翊和萧馨月这一对还未摆平,又杀出来个宁王。
元晞头疼不已,靠在陆瞻膝上,头脑发沉。
陆瞻用手指轻抚她的光洁的螓首,柔声安慰:“有甘州那么大的把柄在,宁王根本不足为惧,早晚都能除掉的。现在暂且留着他,等时候到了,我就去回禀陛下。”
元晞没接话,怔愣地望着房顶的雕花横梁,这宅子都是巨木老料作方而建,设计精美奇巧,装饰美观,又经她改造过,主屋一隅加了密室和密道,若有不测,随时可逃。
她撑起手肘,想要站立,陆瞻见她身子发软,连忙抱住人说:“乖乖躺下,我给你按按穴位。”
元晞干脆拉着他一起下地,站稳后,她一言不发,径直示意陆瞻跟她走,来到两架多宝格前,双手拧住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青玉瓮,施足了劲将那玉瓮转动三圈,而后,只见两架多宝格自动朝旁边退去,后面的墙轰然裂开,露出暗道密室。
陆瞻瞠目,眼睛一下不眨地望着元晞,他万万没想到,成亲大半年来,她竟一直憋着这个秘密,直到现在才愿同他分享。
陆瞻垮起脸,神色哀怨说道:“公主藏得好深啊,连我都瞒着。”
元晞并非有意瞒他,只是没有遇到告知此事的契机,现在敌人陆续冒头出现,她才想起这件事还未知会过陆瞻。
精致如画的小脸闪过狡捷的笑,她娇声:“连沈庭我都不瞒,又怎会有意瞒你,这个密室和密道是我买了宅子后才令人建造的,密道可通石龙山下的一处别院,别院通往城外的密道也已建好,若有意外,就可以从此处直接出城。”
陆瞻心惊肉跳,这么大的工程,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筹谋,元晞尚有别的事在瞒他。
他鼻中一酸,感到了枕边人对自己的不信任,竟滑下了两行热泪。
“怎么了?我做错了吗?还是因告知你晚了?陆瞻,别生气好吗?”,元晞慌得搂住她的驸马哄道,她没意识到,以陆瞻的聪明早已见微知著,以一推百。
她重生的秘密,皇帝对母亲的心思,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瞒着他的。可原因并非不信任,而是她说不出口。
要如何说她前世与秦翊是夫妻,最后被太子害得惨死崖底,又如何说母亲为了她和大哥,做了皇帝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一句都说不出。
何况那些事,只是她个人的麻烦,她不愿陆瞻知晓前世今生复杂的一切,也隐隐害怕陆瞻知晓后,会失落,会徒增烦恼。
陆瞻在她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她不想、不愿破坏与他之间的纯粹。
“别生气了好不好?陆瞻,都是我错,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仰头哄他。
陆瞻擦擦眼泪,尽力笑给她看:“晞儿,我最做不到的事,就是生你的气。我没有,你放心。”
元晞听了,连忙赖在他怀里撒娇:“那你为何流泪?”
陆瞻低头,吻着她温凉如玉的螓首,轻语:“因为我担心你。”
元晞转喜,心悦得满脸写着幸福:“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夫君,来,我带你进去看看。”
说完牵着他温暖的大手,一前一后进了密道。
里面黑洞洞的,墙壁间留有壁龛,里面搁着油灯,元晞摸索着,在壁龛中找到火折,打燃后将灯点亮,一霎间,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洞然敞在二人面前。
“快进来,这里还有粮食和水,是我吩咐小鱼常备的。”,元晞得意地介绍。
陆瞻见石室中还有床,便走过去用手一摸,调侃道:“干干净净,没有灰尘,咱们今晚要不就住在这。”
元晞紧张地望着他,咬唇说道:“在这种地方你都能胡思乱想。”
陆瞻将她拉到床上,她乖顺地听从他的意思,坐下后二人相拥。
“晞儿,我生生世世、永远都是你的男人。你的事,若愿与我说,我定不负你心,若你不愿,也无妨。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元晞飙出两眶泪水,她伏在陆瞻肩头,用力点头:“我知你的心,我对你亦是如此。”
陆瞻不忍她再落泪,遂打起精神逗她开心:“要不咱们歇了吧,我看这床够结实的。”
一边说,一边假意将她往床上压,魔爪渐渐探进她薄如蝉翼的裙里。
元晞马上变得开怀,将他的爪子打了出去,滚到床的另一侧,不让他碰,口中嚷着:“这床不结实,你不许动,再动就塌了!”
陆瞻装模作样用力压了几下,见她躲,便嬉笑着四处围堵她,口中不停分辨:“我试过了,结实得很,要非说不结实,也就比我差点。”
元晞禁不住他闹,只得小手挡在胸前求饶:“你结实,你比床还结实,好了吧?咱们出去好不好,别在这,这里太黑了。”
陆瞻嘿嘿笑道:“这哪算黑的,等我把灯吹了,才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跟北境无边的荒漠一样,全是没有尽头的黑,人在黑暗里面,不管做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吓得元晞惊叫出来,推开他就想往外跑。
此时陆瞻无赖劲上来了,拼力拦住她,随后扔出一件东西,轻轻松松打灭了门口壁龛中的油灯,四周立即变得黑如深渊。
元晞心慌着急,被他欺身压上后不敢再动,乖乖地躺着任他动作,在他耳边娇吟:“陆瞻,你真要在这里。。。。。。”
话音未落,她喉中发出嗯的一声。
尾音顿涩凝滞后,她全身已失去控制,被他带入了一拨拨汹涌的潮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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