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怎么过来了?”大妞看到郑森走到跟前问到。毕竟一起作战过,面对郑森大妞有些熟稔。
郑森看着大妞“给你送点东西。”穿着蓝底白花小袄下边是一条藏青色的棉裤,棉裤肥大,一头长发黑又亮梳成一个大辫子斜斜的搭在前面,一种原始淳朴靓丽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进屋吧,我爷还说要跟你唠唠嗑,不过这会去钓鱼了今个在这吃饭吧。”
两人进了屋“我前几天进山。”郑森说着把手里的包打开。
“你又进山了?不怕你们那个知青告状了?”
“他已经调到公社了。当了办事员。”郑森说着皱了一下眉头,“上次跟公社的人走了之后就没回来,不知怎么的就当上办事员,前几天把行礼都带走了。”
“走了也好,不过小心他再给你们弄出麻烦。”
“这个我们也知道都提防着呢。不说他,你看这个。”郑森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皮子,经过风干的皮子大妞一看,“银鼠皮。怎么弄的。”只见那皮子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处有一点黑。被毛柔亮冬季更是厚密细长,绝对是一等的皮子。
“这银鼠在外围可没有,你进老林子了?”大妞问。
“也是偶然发现的,当时我正蹲一头野猪,在雪窝子里趴了半天,它就出现在我前面,差点让它跑了。”郑森说的容易。大妞却知道这东西很难打。
“这还是你留着吧。好东西能卖不少钱。”大妞将银鼠皮子推了回去。
“我要它也没用,之前因为一个朋友的关系才急需用钱,现在事情解决了,我也不想用它卖钱,之前打狼帮了我大忙,这个就算感谢你的。留着吧,只一张皮子或是做个帽子或是做个围脖,作别的也不够。”郑森说着递了过去,然后看那些狼皮“你这皮子硝的真好。”说着拿起狼皮看着,十分柔软,油亮油亮的,被毛根根顺滑。
“你想做大衣还是垫子。”大妞问。
“做个垫子把,大衣太扎眼。”郑森说道。
大妞点点头“今天先别拿回去了,我给你做了,过两天再来拿,算是谢礼。”说完把银鼠皮收下了。
郑森笑着点点头“好。那我过两天来。”
两人正说着话,大奎从外面进来,刚才他去后院就觉着不对,远处往自家这边走来的是个年轻人,看着也不是村里的,越寻思越不对劲,交代大勇一声就回前院来了。
“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场的知青叫郑森。”大妞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哥马大奎。”
郑森赶紧站起来伸出手,大奎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我听我妹说过你,枪法不错。”说着手紧了紧“练过啊。”
郑森点点头“家里有当兵的放假的时候跟着一起训练过。”
“你是今年新过来的吧。还习惯吧。”大奎问。
“还行就是有些冷。”郑森回道。
“你们林场这些日子没上山?”大奎问。
“没有,雪太大暂时没办法上山,听说过了年要来不少人,这段日子正抓紧时间盖房呢。”
“这个天气盖房?”大妞惊讶的说。
“木屋,原来都阴好的木头,地基麻烦点,先用火烤,然后砸实,然后用石头,先凑合着将外面建好,撘上炕就能住人,等稍微暖和点再用水泥,把里边糊上一遍,就更好了。不盖不行,这次来人得有几千人,直接一个兵团下来的。全都落户,拖家带口的。”
“那可热闹了。”大妞说道。
又说了一会话,郑森就告辞离开了,到底没吃上晚上饭,那边挺忙的,估计三十都不能放假,今天是请了假的,得赶紧回去。
通过一次谈话,大奎多少觉着这个郑森对他妹子有点意思,不过自家妹子别的方面比较敏感,感情这方面却有些迟钝,他可知道村子里好几个小伙子都相中他妹子了,结果自家妹子一点没感觉到。
过了这个年大妞也十八了,这个年龄在村子里已经能准备结婚了,说起来大奎对大妞还是挺担心的,妹子太出色了,周围小伙子没有能配的上的,他还想过从他战友里找一个,不过暂时他还没找到,今天这个郑森看着还行,不过是京城的,倒是不合适了。
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大奎倒是说了一件事“我问过大勇和大智,倒是没有发现院子里来人了。不过他们说孙家二赖子回来了。”
大妞皱着眉头,孙二赖她知道,二流子一个,平日偷鸡摸狗,他家本来有两个儿子老大夭折了,家里对他就有点惯着,现在家里也管不了,没事就出去转悠,也不上工,没事去谁家串门看着啥随手就给拿了。
上半年他去县里偷东西被抓了,给送农场劳改去了。
“他哪敢上咱家。”大妞说。
“行了,家里还有锁吧,把下屋锁上,等会我把窗户钉上。”现在损失还不多,就算找到人最多教育一番。
转天林场过来通知大力提前上班,大力去了一天,才知道林场原本的会计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已经被调走了,大力上班就开始做会计,亏着他之前跟村会计学了不少,脑瓜也不笨,看了以前的账本,把事情摸索的七七八八。
“我明天就搬到林场去住,来回走太麻烦,而且我还得熟悉一下工作。”大力赶紧十足。
“那也行,事情要一步不做不要急躁,你刚去少说话多干事,那里人多口杂,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出问题了。”马德胜给大力交代着。
“嗯,我知道了爷。”大力点头应道。
大力去上班了,大妞发现院子里的知青对自家二哥好像有点意思,这些日子出现在院子里的时间多了。
对于三个年轻女人,早先头她们住进院子开始,她妈就告诫过她大哥,让他没事少上前院来,就怕跟知青弄出什么闲话来。
不过大妞觉着她妈看错了,虽然在她眼里大力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是在这些城市里的姑娘眼里,她哥就是个农村人,根本看不上。尤其张小冉和李菲菲,他们两个根本懒得和他们家人接触,多少有点眼高看不上,倒是那个谢云,对他们倒是很亲近。
不过就算他们眼高于顶,以现在大奎的身份,也是值得争取的,就她哥回来这些日子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踩平了。
“怎么样啊?”李菲菲看着张小冉回来问道。
“没咋样,他家的那个马淑兰可真讨厌,天天缠着她哥,跟屁虫似的。”张小冉忍不住说道,这两天她找机会接近马大奎,不想他那个妹妹总是突然出现,打断她的好事。
“要不你找人去给你说说?”李菲菲说道。
“不行。”张小冉觉着如果找人说不成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两人说着话,外面传来开门声,两人都不说话了。自从那日从镇公社回来,她们之间关系就有些冷淡。
张小冉撇了撇嘴耻笑了一声,扭过头看向炕琴。谢云从外面走进来,拿了盆子又出去了,听见关门声,张小冉切了一声“神气什么,以为是京城的了不起么。”
李菲菲没应声。
张小冉心里不舒服“看她再惹我的。”
李菲菲脸上有点尴尬“算了小冉,她也是急了吗,而且那天也是你不对,你不该看她信。”
张小冉一下子坐起来“不做亏心事,看看又怎么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一共就咱们三个女知青,要是再起矛盾就不好了。”
张小冉翻了个白眼,心想有机会她倒是要看看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那天她先去的邮局,看到谢云的信,就给拿了,因为信厚厚的,她就像看看里边是不是夹了什么东西,就给撕开了,不想正好被谢云看到了,谢云一下子抢了过去,还说了她一下。
她心里气不过,后来回来的时候他们还碰到,看到谢云哭的眼睛都肿了,肯定是家里有事了,哎,真可惜要是再晚一会就好了。
大妞不知道张小冉的算计,不过每次发现她有纠缠他哥的意思,就赶紧出去,也是这几天她坐在西屋临窗窄炕上做活,一眼就能看见。她哥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见以前的朋友同学啥的,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能老实在家待着的人。
郑森的皮褥子做好了,里边用好料子包边细密缝制,褥子做的拼接正齐,外边又用瑕疵布包裹,四边都扎了一下,从外面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就是普通的褥子。就是铺到雪地里都能感觉到温暖。
做好的时候都腊月二十八了,大妞赶着爬犁去了林场,除了给郑森送东西还给她哥拿了些吃的。
到了林场,嗬这个热闹,一排排的房屋盖起来了,还真是木头搭起来的,路过的时候大妞看了一眼,结实没问题,保暖却有些不足,木头之间都有缝隙呢。
郑森老远就看到大妞,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问道。
大妞突然乐了,那天郑森去她家,她好像第一句也是这么问的,“我给你送东西啊,褥子做好了。”
郑森笑了笑“走吧,带你去我那边。”这边人多,“你哥大力,没在林场,跟车去县里了。”
大妞哦了一声,“我还给他带些东西,那你就帮我转交一下吧。”
郑森点点头“好的。”
一起来郑森住的地方,是三间的小屋,屋子是泥巴房,石头做基,有三尺高,上面就是用稻草和泥做墙,进门是堂屋有两个烧火的灶眼,不过上面没有锅,只坐着大水壶,看来他们也不自己开火吃饭。
郑森带她进入东屋,“我和宏达住着屋。这边几处房子都有点小,现在房子又不缺,就一人两屋,你哥那里一个人占了一间,就在我们前边。”
大妞进了屋子发现这间屋子还是很整齐的,一铺北炕,上有炕琴,炕琴上边两床被子叠的整齐,靠墙有一张书桌,剩下的就是一个搪瓷盆坐在板凳上,再没什么家具了。大妞将包裹打开,“褥子我给你包上了,皮子还剩下小半张,我给你做了扣眼,我找了几个扣子,回头你钉在军大衣里边,后背位置,把那快皮子补上,这样也暖和一些,还不扎眼。”
大妞说着拿着那块皮子比划着,抬眼看他“你会钉扣子吧。”
郑森笑了笑,“会,以前在家的时候衣服坏了也都是我自己缝的。”
“那就好,我还给你带了点黄米团子,这是你的。”大妞将一个布袋子递给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大包裹“这是给我哥的。”
“行,估计他晚上才能回来,我晚上就给他送过去。”
“那我就走了。”大妞说着拿起马鞭,站起身。
“好,我送送你。”郑森也没挽留,他们这边乱糟糟的,一个姑娘赶着爬犁过来,还是很明显的,时间长了会有人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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