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裴植带着身后的百余人跟随刘润龙进入了怀安堡,刘润龙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以至于裴植需要紧走几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看着刘润龙轻松的模样,等刘润龙止步,裴植上前轻声询问。
“刘兄啊,你这胆子还真大,这不论是烽燧堡还是堡垒,千骑以上的异族入侵为何不点燃狼烟啊,依照唐律,你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听到裴植的话,刘润龙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拉着裴植往里里面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小房间的外面。
“裴校尉里面请,这些东西我们稍后再说,裴校尉先稍事休息,我先把裴校尉麾下的兄弟先安顿一下,稍后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额,”稍稍犹豫了一下,裴植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这可是有军命在身的,不能回去太晚……”
“裴校尉情放心,酒菜已经在准备,马上就好!”
一边说,一边做,刘润龙直接就将裴植推到了一个相对幽静的小房间,然后大步走到了郭戎他们的面前,召唤了自己的亲信。
“刘全!”
呼唤之后,一个早就守候在旁边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过来。
此人身着锁子甲,挎着横刀,但是躬身缩肩,完全没有军人的气质,相反这家伙低眉顺眼的样子与仆役无异。
“刘全,你去把裴校尉的属下好好安顿一下!”
“是!”
“不要怠慢了,裴校尉可是来自长安的贵客,好酒好肉招待好了!”
安排完毕,刘润龙对着郭戎等人抱拳示意,然后退后散布转身离去,走入了裴植所在的小房间。
几十息之后,看着一份份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来,裴植被惊讶的不要不要的,就这些玩意在长安正常,在洛阳正常,在汴州也正常,但是出现在这里就有点离谱了,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随着菜肴被摆好,刘润龙缓缓将门关上,然后……恭恭敬敬地向裴植行了一礼,裴植被这一番操作,看的是目瞪口呆。
“敢为裴校尉出自裴氏哪一门?”
毫无征兆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裴植直接就是一愣,此刻裴植的脑子里浮现出的是郭戎对自己的提示:最能取信于别人的就是实话!
随即开口道。
“河东绛州裴氏中眷房!”
“闻喜公之后?”
这一次,裴植更震惊了,以至于双眼都瞪的溜圆了,这t润龙是干什么出身的,难不成是跟张嘉轩一样龙虎山来的道士么?
河东裴氏中眷房可不至于自己老祖宗这一支,说上万人夸张但是千余人是有的,但是自家老祖宗裴行俭这一脉到自己这一代就剩下了自己和弟弟两个人,都快单传了。
否则他也不会孤注一掷地带领自己的弟弟以及苏青,二话不说,在所有人都不看好郭戎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草创阶段的长缨军。
问题就连张道爷也没有这个未卜先知的能力吧,真有这能力可以直接去当国师修仙算了,在这当什么兵!
看着被震惊得外焦里嫩的裴植,刘润龙会心一笑,长缨军可是太上皇的心头好,太上皇会把这支新军派代西边,谁敢说就不会派到北边?
可是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刻意的去收集长缨军的信息,可是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今一下子就排上了用场!
如果利用好了,不仅可以解决现在的危机,或许还能给自己带来一个真正的机会!
当然,刘润龙对于长缨军的了解也就如此了,能知道裴植的出身也是源于自家老板的一个偶然的一句话:老部下家里的两个儿子竟然都加入了禁军,误人子弟!
如果是在长安,刘润龙会在第一时间把长缨军查的底朝天,就连郭戎晚上打扑克什么姿势估计都要查一查。
毕竟身处边关,想要获得中原,乃至长安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在刘润龙看来这就已经足够了,凭借他的经验、阅历,把眼前的这个小子忽悠瘸了问题不大!
只要把眼前这个小子哄好了,自己就可以在自家老板、契丹人、回鹘人、棒子之外再多一条路,到时候一旦通过这小子和禁军建立了联系,打通了和长安的关系,到时候……
“闻喜公昔日名震天下,刘某也是甚为佩服,昔日……”
这时候提起裴行俭的目的只有一个,拉近距离!
只不过刘润龙也被裴植最初标准纨绔子弟的表现骗到了!
裴植虽然了解纨绔,也熟悉纨绔,自己也并会做纨绔,但是不是他并不是刘润龙所认识的那一类混吃等死得勋贵子弟,躺平不是他的志向。
此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刘润龙不知道的是,昔日的荣光确实会引起他的认同,但是更多的是让他回忆起自己的责任和志向。
听着刘润龙口中所描述的裴行俭的功绩,荣光,骄傲,落寞,悲凉,裴植的心中五味杂陈,安西域,攻吐蕃,平突厥,创栓选……可是一百多年过去了,如今的自己……
看着裴植脸上深情的变化,感觉火候差不多,刘润龙打住了对于裴行俭功绩的回忆,转而将目标转回了裴植本身,而他所认为的裴植属于长安城。
“说起长安,刘某以及离别长安许久了!久的我都已经不知道如今的长安是什么样子了!”
听闻之后,裴植摆出一副先是恍惚随后惊讶的样子询问道。
“哦,刘校尉是长安人?”
“哎,是啊,长安一别已经快二十年了,离别之时还是翩翩少年,如今……”
裴植没有打断刘润龙的话语,于是刘润龙开始讲述那个“或许”属于他的人生。
“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了,……,昔年还在长安的时候,我也曾经……,如今在边关……”
先是提起先祖的荣光,再提起自己的曾经和裴植一样的年少轻狂,最后提到在边关的经历,看起来顺理成章,事实上这一切不可谓不是机关算尽。
对于大多数人,多半会感同身受,只不过他面对的是裴植这么一个不太一般的人,一个不喜欢不按常规套路出牌家伙。
更何况,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对于刘润龙充满了戒备。
刘润龙表演,裴植捧场,几轮交谈下来,两个人已经成为了多年相交的老友。
“裴校尉……”
“刘兄不要再裴校尉了,实在是折煞裴某了,裴某今年二十有四!定然要比刘兄年少,在刘兄面前,小弟安敢称尊啊!”
说罢,脸上以及泛起了红光的裴植起身,对着刘润龙行了一礼。
“植见过大兄!”
“这……这……这……实在不敢当啊!”
“大兄若不答应,今天小弟就不起来了!”
看着在酒劲之下,大义凛然的裴植刘润龙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果然是年轻人啊,几句话就被忽悠得晕头转向了。
目的达到了,再推辞就显得太做作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刘润龙很清楚,随即,刘润龙长叹一声。
“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贤弟,请起!”
似乎随着这个动作,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带着微醺的氛围,裴植则再次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这不论是烽燧堡还是堡垒,千骑以上的异族入侵不点燃狼烟,一旦出现了问题,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兄长千万不能自误啊!”
裴植这种关切的预期,刘润龙面色不变,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一次的事情基本是没问题了。
“贤弟来自长安有所不知,这种千人规模的异族骑兵来到,在边关纯属正常,如何应对我们也是轻车熟路!”
“这些只是骑兵而已,既没有器械,也没有攻城设备,兄弟我这虽然只有两百多人,可是都是河东军的精兵良将,单单凭借这千余骑兵,想要拿下这座怀安堡,纯属痴心妄想,痴人说梦罢了!”
“若是只要有敌军的兵马前来,边关就点燃烽火,那我大唐有多少粮草可以消耗呢!”
“刘兄的手下确实都是精锐,一眼可以看出,但是,朝廷设置边墙的原因也不是想要依靠边墙就彻底抵挡住异族的兵锋,而是起到预警的作用,刘兄这样做,怀安堡固然无忧,但是如果这些家伙留下部分兵马,直接南下或者东进,进入河北或者河东,那……”
看着裴植为他担忧的模样,刘润龙瞬间狂笑不止,直到笑得快岔气了才缓缓停止了笑声。
“刘兄,何故大笑不止?难道小弟说的还有什么谬误吗?”
“按照寻常人的思路来说是没问题的,但是凡在为兄这里就确实不太合适了,为兄有办法保证无论来了多少异族的兵马都不会南下!”
看着已经被这话震惊得站了起来的裴植,刘润龙再次放声大笑。
“兄长,这可不是玩笑啊,这可关系我大唐数以十计的边民,倘若……”
“贤弟,不要着急,我们先喝酒,这感情,都在酒里,感情到位了贤弟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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