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无事,”晚晚在门口规矩站着,“大人中午的药还没喝,我给大人送过来。”

    月牙将食盒放到桌上,里面放着一碗浓浓药汤,翟行梭看了一眼晚晚。

    晚晚以为他又担心自己要害他,刚要开口,就见他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完了。”

    “不错。”晚晚笑笑,“大人好生歇息。”

    晚晚退出去,碰到朔英,朔英震惊道:“这么快?”

    “难不成还要哄着?”

    “倒不是,总之谢谢暮姑娘了,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晚晚皱了皱眉,“年前大人若是不好好休息,你便这样告知我。”

    朔英目送晚晚离开,暗自佩服。在东洲之时,主上也是一身伤,有人把毒药掺进药里,其中两味药相撞,既没有杀了他,也能让他恢复,而是伤口溃烂到全身,不是老侯爷倾尽家财,求来救命之药。

    伤口总会烂到肺腑,人还未死亡,直接进入腐烂状态。

    那以后主上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会再看大夫,更别提入口的药。

    暮姑娘这次绑架得主上亲手解救,回来二人关系变得亲近,天水这错犯的还挺有价值。

    接下来几天,翟行梭每次做点什么事儿,晚晚就过来送一碗药,让他昏睡半日。

    朔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翟行梭叫他进去,“文竹可有行动。”

    “无异样,只是偷偷溜出去买些吃食,自己又回来。”

    朔英都佩服这小孩,几乎有把客栈当家的趋势。

    翟行梭淡淡道:“可以行动了。”

    “可文竹还未透露北祥药行掌柜的行踪。”

    “都叫上,走吧。”

    朔英细细领会了一下那个都,去通知晚晚。

    蓝心收到消息,欢喜回来,“姑娘,大人约您出去,让把文竹也叫上。”

    文竹听见,小脸瞬间跨下,“小主人。”

    “你不想去?”

    文竹一有空就偷跑赖在晚晚房里,和蓝心月牙两人都混熟了,月牙敲了他一脑奔,“北檀君日后是我们的姑爷,你不能这个态度知道吗?”

    文竹已经陷入要和北檀君一起出门的悲伤中,呆呆坐着,愁眉苦脸,差点又睡过去。

    晚晚现在道没那么抗拒和翟行梭出门,这段日子送药,他们相处算的上平静,但这种平静总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个消息,好似山雨来的前奏。

    晚晚心头蒙上几分难言的凉意,月牙找出上次买的衣裳,一身江南少女俏嫩的十二间破色长裙,“姑娘,这件如何。”

    这衣裳是她当时为了甩开天水随意拿的,否则她不会挑那么活泼俏皮的衣裳,就像自己配不上这般可爱。

    “换成家中带来的吧。”

    月牙又翻出一件水蓝色双层圆领大襟短衫唐褙子,“这件呢?姑娘。”

    晚晚静静看了一会,东都官宦人家的女子服饰繁琐复杂,行动之时裙摆不乱,珠钗不晃,视为体态优雅。

    若是平日,月牙第一时间就该给她看这套,扬州这几日,让她们的胆子都大了起来,月牙竟也先替她挑了扬州小女儿的衣服。

    “就这件吧。”

    层层叠叠的薄纱堆在身上,抬手转身都觉得被束缚住,但这样的束缚感却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好似给真正的她套上了一层壳子,遇上麻烦,她还可以借这层壳子逃开。

    翟行梭回头时,只见蓝色盛装女子款款而来,她自小是按照这样的衣裙教养行动的,抬头扬眉都如尺子量过,找不出半分差错,

    衣裙华丽,美则美矣,却不如前几日她鹅黄色衣袂蹁跹的灵动。

    朔英看直了眼,喃喃道:“好美。”

    翟行梭冷眼看过去,朔英立刻抚摸着马头,“看这毛色。”

    晚晚行了一礼,“大人。”

    屈膝,福身,压手,只有风带起点点薄纱,如摇曳娇花。

    翟行梭微微点头。

    “大人,不坐马车吗?”

    “扬州繁华,走走吧。”

    晚晚这身衣服穿着十分不便,还要走路更不想伺候,翟行梭却开口,“这段时间劳你熬药,就当谢礼了。”

    晚晚细声细气地说:“大人说笑了,若是要谢给些银子便是,不劳尊驾。”

    朔英假装牵马,实则支起耳朵听,心中赞道,暮大夫果然和那些矫揉造作的姑娘不一样,开口就是钱。

    翟行梭不说话,却已经走在了前面。

    剩下的人只好跟了去。

    一路热闹非凡,稀奇玩意琳琅满目,他们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走得极其认真,仿佛平路也能绊一下。

    只有文竹,昏昏欲睡,在路过一煎饼铺子时才清醒点,径直脱离队伍,去买煎饼。

    翟行梭停下步子,目光只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晚晚不知头脑,“大人,怎么了?”

    翟行梭亲眼看着文竹掏出一块镂空竹牌,就换回一个烧饼。摊主甚至还特意给他拿了刚出锅的。

    他挑眉道:“无事。”

    他越说无事,晚晚却越觉得有事,不禁紧张起来。

    翟行梭走到文竹旁边,抽走他腰间的镂空竹牌。

    环形外圈摸得发亮,有些年头了。里头是一个三角旋转符咒,以圆心为起点,由粗到细,嵌在环形外圈上。

    他翻过来,上面小小刻了一个北字。

    他瞳孔骤缩,眼前闪过一片血红,耳边似有厮杀声回响。仿佛又看到风中猎猎旗帜,上面描着龙盘凤翥的“北。”

    那是定北军的军旗。

    煎饼落在地上,全是灰。文竹像猴子一样攀着他的手臂,双脚勾在空中乱踢,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盯着翟行梭。

    “给我!”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翟行梭。

    晚晚顾不上失礼,把文竹从翟行梭身上扒拉下来,“文竹,没事,没事。”

    她实在是不理解翟行梭的毛病,一会儿抢她的无字牌,一会儿夺文竹的竹牌。没好气得看了他一眼。

    翟行梭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把竹牌给了朔英。

    朔英明了。

    文竹拽着晚晚的手,委屈巴巴地喊:“小主人。”

    晚晚蹲下来,同他平视,“回去我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文竹摇摇头,几欲哭出来,附在晚晚耳边道:“小主人,那很重要。”

    “过来。”翟行梭冷冷出声。

    文竹恨恨和翟行梭对视,站在原地不敢动。

    “别让我再说一次。”

    这几日文竹一直是跟在翟行梭身边,晚晚也不知二人现在是何关系,推了推文竹,“过去。”

    文竹看看她,愁眉苦脸地过去,捡地上的烧饼。

    翟行梭一把给他打掉。

    文竹气死了,但凡是他有三分胜算,此刻应该已经打起来。

    令人咂舌的是,在文竹的怒视之下,翟行梭付钱另外给他买了一个。晚晚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

    蓝心在她耳边密语,“姑娘若是和大人有个孩子,也当是这般。”

    最后文竹还是接过烧饼,一行人继续往前。

    不一会,消失的朔英出现,对翟行梭说了什么。翟行梭回头对晚晚道:“走吧。”

    晚晚只觉心累,却不得不跟上。

    可走着走着,却不大对劲。先前还是在热闹的街上,现在却一路往偏僻小道去。

    而这条道,和她被绑走后张叔带她走那条极其相似。

    那快竹牌

    晚晚看向文竹,文竹悄悄冲她点头。

    看来翟行梭已经通过那竹牌,找到张叔了。

    晚晚感觉手心起了一层汗,几日未有下文,她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而翟行梭只是等他们放松警惕。

    停到一小院门前,翟行梭对晚晚道:“敲门吧。”

    晚晚平静道:“我是女子,没有女子叩门的道理。”

    “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

    “那就去吧。”

    晚晚无话可说,只希望一会张叔开门看见她不要太激动露出端倪。

    “蓝心,帷帽拿来,一会儿莫要失了礼数。”她将礼数二字咬得极重。

    蓝心这次却不懂晚晚的意思,系帷帽时忧心地看向晚晚,晚晚低低吐出两个字,“规矩。”

    她轻扣三下,屋内有人来开门。

    蓝心站到她前方,“暮家大姑娘,暮晚晚拜见,烦请通报。”

    开门小厮似没见过这种阵势,说了声好就回去了。

    不一会儿,张叔穿过院子而来。

    在她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晚晚,翟行梭和朔英等人都藏在了两旁。

    晚晚心都提起来,张叔反应有什么不对,翟行梭等的就是这茬。

    “小主人,你”张叔很是着急,直接走到了晚晚面前。

    “还不跪下!”蓝心斥道。

    “你!”张叔不满。

    “蓝心,”晚晚规矩行礼,后才开口,“这位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我也得礼让三分,张叔这是我的丫鬟,都有得罪。”

    张叔见晚晚一身正装,头戴帷帽,比第一次见面还隆重。上次小主人才说要接手商会,现在一言一行,无不展示着贵女风范。

    他不敢大意,退回一步,“老身一粗鄙商人,不懂礼仪,小主人恕罪,请小主人进。”

    晚晚心放下一半,侧身介绍,“这位是北檀君,今日同我一起来。”

    张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翟行梭一眼,小主人来扬州之前他就收到消息,对这位北檀君早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他抓了文竹后,竟能将他逼到一步不敢外出的地步,数次和小主人联络失败,现在还杀上门来。

    张叔对着他行了一个和晚晚一样的礼,“大人万安。”

    翟行梭迟迟才回了一句,“起。”

    张叔起身,一副残年佝偻之态,又对着晚晚抹泪,“小主人,咱们药行你可有打算?”

    “张叔放心,我回东都以后就差人将银子送来,母亲的基业必得守住的。”

    张叔连连道好,“夫人有福,夫人有福啊,小主人快进来。”

    晚晚得到翟行梭示意后,一同走了进去。

    院子是个破院子,里面摆着破簸箕,破菜棚。

    但是还算干净整洁,除了药味之外,闻不到其他味道。

    刚刚开门的小厮送上来药,“掌柜的,该喝药了。”

    文竹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扑到张叔腿上,呜呜呜哭起来。

    张叔抄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抡,“你个皮猴,又去哪儿睡了。说了不能乱跑,给人吃了你都不知道。”

    文竹呜呜哭着四处乱窜,张叔在后头追,土院子里灰尘乱飞,翟行梭黑色外袍上浅浅蒙上一层。

    “够了!”翟行梭开口。

    张叔停下来,气喘吁吁,“孩子不成器,得打啊。对了大人,您有何贵干啊?”

    是啊,晚晚来是因为这本就是人家的仆人,他翟行梭来是什么身份。

    张叔这话问的尴尬,朔英站出来,“我家大人已于暮姑娘定亲,这次特意同暮姑娘来看看。”

    翟行梭不置可否,晚晚惊愕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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