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不知道侯爷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默默听着。
“行梭,他日子过的不好,性子也不好,你同他在一起处,是委屈了。”
“夫君很好,若不是夫君,儿媳今日也无法同爹爹说话了。”
老侯爷欣慰一笑,“行梭心软得很,你能见到他的好,我很高兴,只是他也是十分执拗,日后他要是犯错了,还劳累你时时提点他,我看得出,你对他不一样,你的话他会听的。”
晚晚还是听不太明白侯爷的话,就是感觉像是托孤一样,“爹爹,怎么忽然同我说这些。”
老侯爷遥遥头,“你还是个孩子,我老糊涂了,才同你讲这些,你只需要记住侯府永远是你的家,日后不管你与行梭如何,我都会护着你我,只是爹爹,还是希望你能同行梭结百年之好。”
晚晚攥紧了衣袖,难不成老侯爷也知道她和翟行梭不是真的成婚?
“好孩子,以后安安心心过日子,有事我给你出撑腰。”
说着,不知不觉走到侯府门口,侯爷牵绳上马,“晚晚,他日再见。”
晚晚手足无措,“爹爹,这,大人还没回来,母亲也不知道,爹爹要走吗”
“无需同他们说,这次见到你,我便放心了,孩子,你不必担心,人生一世,当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日子。今日你叫了这声爹爹,我便记下了,永世受用。”
晚晚喉口干涩,侯爷几乎已经把话挑明,不管她日后与翟行梭如何,侯爷都是她爹爹。
在暮凌志身上没体会到的感觉,侯爷给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她又,没有爹爹了。
不知怎的,泪一下就从眼眶中涌出来,“爹爹。”
晚晚喊得软糯糯,侯爷心一下就软了,高扬的马鞭放下,“怎么还哭了。”
“爹爹。”
若要晚晚说出舍不得侯爷走,晚晚也说不出来,在家门口哭,自己也觉得丢人。
可是这嘞就是止不住。
侯爷在马上也有点无措,下马对晚晚道:“上去试试?”
“嗯?”晚晚泪眼婆娑,“我,没学过骑马。”
“踩着这儿,上去,爹给你牵马。”
晚晚擦干眼泪照做,老侯爷牵着马从后门进入马场。
清草油绿,夏风习习,高马上视野开阔,晚晚吸一口凉风,感觉头晕都好了几分。
随从迁来一匹枣红色小母马,“这马儿温顺,来试试。”
晚晚穿了繁重的百迭裙,上马十分不便,蓝心赶忙让月牙把大夫找来候着。
“伏身,抓着缰绳。”
晚晚照做,老侯爷在前牵着,“行梭同我说过你的身世,你娘亲她,是个令人尊敬的女子,她若是在你身边,你也许不会是今日的性格。”
“爹爹,是觉得,我性格不好?”
“怎会,”侯爷大笑,“满东都的闺秀加起来没你通透,你同你娘一样,都不是一般女儿,遇上你,是行梭命好。”
晚晚笑了,“这话让夫君听到,他可不认。”
侯爷也停下来,“要不要跑跑看?”
晚晚已经习惯马儿的温顺,点点头,照着侯爷的话,小跑两圈。得了趣,便加快速度,跑了个畅快。
“爹爹,看我如何?”
侯爷已经上马,远远喊了一句,“不愧为宣平侯府的女儿!”
说罢,他狠甩马鞭,疾驰而去。
晚晚还没来得说一句,老侯爷的背影已经远去,出了马场,消失在拐角。
晚晚心情复杂,不舍却又觉得释怀。
马场小厮过来,“二夫人,老侯爷说您今日最好就到这儿,再骑下去身子受不了,若是日后想来,我随时候着。”
晚晚下马,摸了摸马鬃,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看着侯爷去的方向,心道侯爷果然洒脱,一生随心而过,即便有不舍,也不会因这羁绊留下。
她把缰绳递给小厮,“替我照拂好它。”
蓝心迎上来,“姑娘怎么还能见风呢,我们回去喝药。”
那股畅快劲儿过了,晚晚忽然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但是怕挨骂,撑着道:“行,我们回去喝药。”
侯爷意在告诉晚晚,不要拘着自己,马背上的侯爷,便是如此。
那点不舍带来的低落散去,人来人往,终究是一个人过活,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咳咳”
日头渐渐晒起来,晚晚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蓝心紧护着她回去休养。
自己就是大夫,不用出去拿药,晚晚自己弄了点药喝下就睡去。
没多久,侯夫人就让过去吃午膳,蓝心回道:“多谢妈妈,劳烦妈妈同侯夫人说一句,我们夫人身子不适,午膳就不过去了。”
“早上不还好好的吗,二公子也不同二夫人一起用膳,侯夫人好心才来请。”
蓝心扯扯嘴角,“是,我们夫人且记着侯夫人的好呢,只是这喝了药刚睡下。”
王妈妈上下棱了蓝心两眼,哼一声回去告诉徐氏。
徐氏对着满桌菜式,闲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酥鸭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沉不住气,这一会就开始甩脸子了,早上和侯爷骑马身子不是还好得很吗。“
徐氏完狠咬了一口,我嘴中鸭脯,两腮往外突了一下。
这个家里,她占着大夫人的名头,亲生儿子听话,但是出息不大,侯爷说也不说就带个小贱种回来,从小就不将她放在眼里。
侯爷来去从不通知她,连新进门的儿媳都能去送,她却是侯爷都出了京,才得到消息。
如今,这个儿媳也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若是个翟行梭护着的,她还不敢怎么样,可小丫头命不好,送到床前翟行梭都看都不看一眼,脑子也不好使,敢和自己拿乔。
徐氏的仪态很快又变得平常,喝了一口汤,“下午再去请便是,带两个力气大的婆子去,若是病了,这边也好看顾。”
“是的,奴婢明白。”王妈妈会心一笑。
下午些,晚晚醒来觉得好些,月牙自己去厨房熬了鸡丝白粥,“咱们的小厨房可真寒碜,除了肉和米几乎没什么东西,翻了好久才翻出两片姜,姑爷也算圣上面前的红人,得了诸多赏赐,家中倒是比那些两袖清风的文官还要清贫。”
“皇城司直接受圣上令,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大人胸有丘壑,不会分心思过来也是正常,咱们吃的用的,自己安置就好,对了,侯夫人送来的几人怎么样了?”
蓝心讥笑,“一丫鬟今日想进夫人屋内伺候呢,被我三言两语赶出去,临走时扔了鸡毛掸子,说是看夫人能做到几时,牙尖嘴利的。天水正巧来看见,直接将人带走了。”
月牙噗嗤笑出来,“他们怕是不知道夫人和姑爷在扬州的情意,等着看热闹。天水和朔英才不会放过他们。”
“蓝心,这毕竟是后宅的事儿,天水插手多了也不好,一会你问问,将人送到厨房去帮忙吧,月牙负责咱们吃食,需要什么就差遣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走,这院子可不同那边的院子。”
“好,听夫人的,只是夫人,今日你要不要去大人那边看看,一直住客卧,也不大合适吧。”
晚晚眼睛眨巴眨巴,低头喝粥没说话。
住在客卧,别人自然以为她不得翟行梭心意,闲言碎语,欺负欺负她也正常,十分麻烦。
同翟行梭住到一起,麻烦少了,可就避不开圆房。
“夫人,该用晚膳了。”
王妈妈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直接来到晚晚床前。她住的客卧,自然也没有人在院外值守。
晚晚刚喝了半碗粥,“真是不巧,我今日身子不适,午睡起来才吃了东西,晚膳就免了,多谢母亲关心。”
王妈妈早料到如此,挑着嗓子道:“侯夫人说了,若是二夫人不舒服,那就请夫人去我们院子里将养,这边伺候不周,有没有得力丫鬟,可别熬坏了二夫人的身子。”
“这两个丫鬟伺候我足够,不敢去麻烦母亲。”
王妈妈给两个婆子使了眼色,蓝心月牙被推开,两小丫鬟哪儿是婆子的对手,有人要来拉晚晚。
“慢着,”晚晚放下碗,眼神冷下来,声音也那股子大家闺秀娇柔的味道,“我去便是,劳烦妈妈动手。”
王妈妈感觉背后一凉,能嫁给二公子的姑娘了,怕是也不好惹,又一想,她娘家不过从四品小官,侯爷不再,二公子不管,她脾气再凶又能如何,“二夫人那便走吧。”
晚晚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跟着去了。
清蒸鱼,竹笋小鸡汤,片牛肉吃食倒是好不少,晚晚睡了一下午,只喝了白粥嘴里美味,有些馋那道清蒸鱼。
她行完礼,徐氏便道:“起来吧,听闻你身子不适,现在好些了?”
“回母亲,一点小咳嗽,已经无碍。”
“那便吃饭吧。”
晚晚刚要坐下,王妈妈伸手挡在她面前,“二夫人莫不是在娘家时没学过媳妇礼,婆母没吃完,儿媳哪有上桌的道理。”
早起请安,膳时伺候,是做儿媳的礼,只是高门显贵之家,丫鬟多不胜数,儿媳伺候婆母的规矩基本也就免了,主要看婆母心情。
徐氏就是故意磋磨她,晚晚咬牙,冷静道:“儿媳伺候母亲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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