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磊磊之前描述的,这只妖怪体型十分健硕,几乎和一头牛一样大。嘴里尖牙交错,一双暗红色的眼睛仿佛会滴出血来一般。脑门上还顶着一个弯弯的尖角,形似犀牛的角。
妖怪侧脸上的毛发秃了一大块,露出一条深可及骨的裂伤,从眼睛侧边一直延伸到脑后,看上去尤为可怖。
相比人的形象,孩子们更怕这只妖怪,再次惊叫着躲到唐棠身边。
唐棠也着实吃惊,同时为了拖延时间,就满脸畏惧地问:“阁下究竟是什么妖怪,我从来都没见过。”
对方阴森森地呲牙笑道:“头发长,见识短,老子是祸斗,听说过吗?”
祸斗?唐棠略知一二,是古代传说中一种会引发火灾的不祥之妖,是火神的助手,今天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也算是长姿势了。
唐棠惊诧道:“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是谁把你伤得这么重?”
祸斗恨恨道:“还不是拜火神那个卑鄙的家伙所赐!他自己玩忽职守,时常外出,他不在时,就命我来代他施职。有一次天帝发现火神不务正业,就对他进行了一番训戒,结果火神以为是我暗地里向天帝举报,因此对我挟私报复。有一天他找了个由头动用私刑,用一把火钳砸裂了我的天灵盖,然后把我打下凡间,害我只能藏匿于低贱的人类中间,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唐棠心想凡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祸斗在天界的经历或许有值得同情之处,但他蔑视人类,残害儿童,可见其心术不正,自甘堕落,必将不容于人间。
她装作同情的模样道:“真是太过分了,身为神仙却这么小肚鸡肠,实在是令人发指。我认识一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人称华佗在世,对治疗外伤特别在行,救活了很多身受重伤的人。要不我把他介绍给你,说不定能治好你头上的伤。”
祸斗骂道:“华佗有个屁用,他是人,老子是妖!你给我到一边呆着去,让那四个小兔崽子不要乱叫唤,影响老子做法,否则先拿你祭五脏庙!”
毕竟唐棠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人,胆子也小,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所以祸斗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而且他现在不饿,就暂时放过了这个女人。
“你别吃我,我保证不会妨碍你!”唐棠惊慌失措地求饶,“不过我想问一下现在几点钟了?”
祸斗一脸不耐烦:“怎么,想找个吉利时间上路吗?”
唐棠连忙解释:“不是,我对风水易学略有研究,前几天夜观天象,推测出今晚半夜12点时金星、木星和土星会连成一线,届时地球磁场将发生异变。这四个孩子恰好也是半夜出生,这个时候做法会事半功倍。我告诉你这个是希望你修炼成功后能够放过我,不要吃我,可以吗?”
她对风水当然一窍不通,只是从某人那里得到灵感,随口胡诌一通,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祸斗半信半疑:“还有这种说法吗?也罢,距离12点只有一个小时了,就让你再多活一阵子也无妨。”
说完就从铁门出去了。
四个孩子困得东倒西歪,祸斗一走就再次在床上睡了下来。
唐棠也觉得十分困乏,这会儿却根本睡不着,神经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一个小时,只有一个小时了,妖局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来?
此时此刻,距离地下室直线距离不到50米的地方,张小米、熊大壮和胡丽从三个方向挨家挨户地搜索,然后在一个丁字路口汇合了。
张小米耸着鼻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说:“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我昨天也来过一趟,没发现什么出奇的地方啊。”
熊大壮东张西望道:“陆一野之前说在这一片,那只妖怪是不是得到消息后转移地方了?”
张小米说:“那也有可能,姓陆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已经回家睡大觉了,就留我们三个在这里干苦力。”
熊大壮也不禁发起牢骚:“就是,他来云城才多久,都不算我们妖局的编制,局长就让他指挥我们,太不公平了。”
胡丽鄙夷道:“人家有本事,比你们厉害,所以能当指挥,不服气你找他打一架去。”
熊大壮不吭声了。
张小米嘀咕道:“也不知道这位陆大少是什么来头,局长这么给他面子。”
“那可不一定,他结婚那天咱们局长去外面搓了一天麻将,也没干什么正事,可见交情也就那样。”胡丽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就到12点,要是再没什么发现,老娘也回去睡美容觉去。”
张小米戏谑道:“你不会是要半夜去找陆大少吧?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人家都已经结婚了,说不定这会儿正搂着香香软软的老婆亲热呢。”
胡丽白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人和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再说你昨天没看出来他们俩貌合神离吗?多半过几天就得分了。”
熊大壮说:“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看得出来才有鬼!”
张小米嘻嘻直笑:“陆夫人会画画啊,人又聪明,人家陆大少就喜欢这样秀外慧中的,对没事就发骚的狐狸精不感兴趣。”
“你个死耗子,说谁发骚了?”
胡丽恼怒不已,一伸手,鲜红的指甲暴涨十公分,朝张小米狠狠挠去。
“哎哎哎,好男不跟女斗,你别过来啊!”
张小米一边叫唤一边在巷子里来回抱头鼠窜,熊大壮早就习以为常,索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靠着墙玩连连看。
小巷上方黑乎乎的天空中,一片阴影迅速掠了过去,仿佛一阵淡淡的轻烟,快到三只妖怪都没有察觉到。
陆一野对毕正德派给自己的三名下属并不抱希望,事实上这三个家伙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他以昌洛街为中心,在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内盘旋了一整圈,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栋两层楼的楼顶上,如同一只栖停的夜鸟,闭上眼睛,放出神识,静静聆听。
虽然将近午夜12点,不少习惯晚睡的人类仍在活动,看电视,打游戏,或者夫妻争吵。
街上不时有车辆开过,马达轰鸣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将那些无意义的杂音过滤掉,从中捕捉独属于某个人的特殊讯号。
片刻后,陆一野蓦然睁开眼睛,从楼顶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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