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知南返,吾秋不归乡。”
伍青放弃了离家最近的s市,除了寒暑假,基本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交通的不便,她挑选了一班14小时行程的绿皮火车,连夜去往了他乡。
只是没想到,已经许久不晕车的人,在火车上这一刻异常的难受。
统共14个小时的路程,才堪堪的过去了三个小时。坐在硬卧的床铺上,她用手机把车票拍给了曾希宁,告诉他她已经开学了,便把手机握在手里,紧靠着车厢的墙壁,一遍又一遍的吞咽着唾液,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可以压下喉头的恶心感。
“你说你何必呢,明明知道自己晕车还要跑那么远。”
“外地有什么好的。”
“现在难受成这样,以后怎么办。”
……
耳里是一阵阵抱怨的声音,从高中起,所有人都给她灌输“外地不适应”、“外地不好”、
“s市可以经常回来”等等的一系列思想。
她很想大声反驳,如果不是为了谋求发展,不是为了逃离这些人口中“为你好”的口号,她又何必逃到千里迢迢之外的地方。她不甘心留在一潭死水一样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机会可以走出那座贫瘠的小镇,但是此刻她不愿意放弃。
……
凌晨一点,车厢里的鼾声做伴奏,人们来回走动趿着拖鞋,偶尔的咳嗽声和刚上车的乘客的谈论声始终萦绕在上方。朦胧间伍青的意识逐渐清醒,算着时间,已经过半。透过没拉紧的窗帘,她看见途经的城市的灯光泻进了车厢。
起身,穿好鞋,走向车窗,她用力的将两边的窗帘往中间拉,试图将泻进来的光阻隔在外,却没能成功。窗外的风景急速地滑过,伍青怔愣了一会儿,压下旁边的座椅,轻手轻脚的坐了下来,怕影响到周围人的睡眠,也没有拉开窗帘,只是透过窄窄的缝隙看着过路的街头。
此刻她的眼眸里已无他物,火车经过城市中心时是满眼的灯火,经过隧道时便是深不见底的深邃。
寂寥的夜里,偶尔两三辆还在疾驰的车辆,孤独的路灯依旧不休不眠地伫立。伍青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别回头,身后万家灯火,无一是归处”。
……
火车从小镇出发,向北绕过s市,再向南,穿过滨海,奔向b市。它从昏黄的傍晚,经过黑夜,驶至终点,天已大亮。
到了终点站,伍青终于松了一口气,蹲在站台大口大口的喘气,平息着肠胃不断伸缩的感觉。缓了缓,就准备要出站去学校报道了。
换乘了几条线的地铁,伍青终于站在了陌生的学校门口,她不远万里奔赴而来的,正是为了这一份陌生。拖着行李箱,不愿意再回头,她如愿的逃离了所有人,但是那一份被压在心底的不舍和难过不能和任何人讲。她知道身后人的目光还在,却只能忽视掉一直往前走。抬头入目的只是灰蒙蒙的天空,和这心情一样,黯淡、压抑
——从今往后,就要生活在这片天空下了。也不知晓,能不能再感受到从北方吹来的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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