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宫殿, 帝王的书房中,司望正坐端正地坐在书桌前,面对着大量的文件。
虽然还没举行登基仪式, 但他即将成为帝国的新主人这件事, 已经成为众人的心照不宣,因此他可以随意入主帝宫的任何地方, 而不用经过通报。
他看似在专心地看文件, 实则在桌面上,光脑的虚拟屏幕浮现出来, 上面是帝国监牢的背景。
一个容貌昳丽的青年被束缚在刑讯床上, 这是帝国专有的一种刑讯工具,不止作用于身体外部, 还能同时对身体内部以及人的精神进行折磨。
青年显然已经经过一轮审讯,他黑发湿透, 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更加勾勒出他美艳惊人的轮廓。
他状态凄惨,眼睛却亮得惊人, 甚至还有力气叫骂。
“司望你个混账, 就这么点手段对付你爷爷?你这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的孬种, 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活着一分钟就骂你一分钟,多活一小时就骂你一小时……”
司望神色沉静, 他就像没听到这声声的叫骂,手上迅速地处理文件。
在其位谋其政, 既然他已经被拱上这个位置, 除了享受福利之外, 就应该承担起应有的义务。
在安静的书房中, 只有青年清亮中带着沙哑的声线在声声叫骂,显得书房里无比热闹。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直接推开了。
司望动作迅速,立刻将屏幕关掉,青年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房间里恢复一片寂静,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之前的声音一样。
司望皱了皱眉,漠然地望向已经走进来的人。
“小望啊,在忙呢?”
大腹便便的贵族男人满脸堆笑,和蔼亲昵地望着司望。
简家一共有三个分支,司望的亲生父亲和二叔已经被简子晏杀掉,唯一剩下的是之前最不起眼的老三简阳泽,正是面前这个男人,也是他继承了简家公爵的爵位。
司望声音清冷:“简公爵,有什么事的话,先找人通报,然后再敲门进来。”
就算他承认这人是他的三叔,但既然坐到这个位子上,该有的规矩不能不立,否则任人唯亲,肆意放纵,又和之前的帝王有什么不同。
简阳泽的笑脸僵了僵,熟稔地说:“是我特意没让他们通报的,我想你应该在忙,不想打搅你。”
司望没多说什么,只是简洁地问:“有事吗?”
“咳,是这样。”简阳泽露出严肃的表情,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到司望的桌子上,“这是我和诸位同僚共同写的请愿书,你一定要看一下。”
司望拿起这份颇厚的文件,打开简单看了一眼。
是请愿杀死简子晏的请愿书,上面列满他一项项残暴的罪名,最后是许多重臣的手写签名,在如今这个星际时代,可以说是相当重视的表现。
简阳泽慷慨陈词:“简子晏的罪行罄竹难书,在他成为元帅的这几年间,他任性妄为,仗着权力欺男霸女,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何况他还手刃了老帝王,实在是罪不容诛!”
司望一页一页翻着这份请愿书,没有说话。
凭借他的一步登天,简家即使死了当权者,也无碍它成为帝国第一大贵族,简阳泽想取得这份请愿书并不困难。
简阳泽看他眼神幽寂,心中有些不安。
这个侄儿虽然年轻,但是实力城府都不容小觑,不是他能随意拿捏操控的角色。
简阳泽眼珠转了转,语气沉痛起来:“你也知道,也是他亲手杀死了大哥和二哥,而他们当初只是想要阻止简子晏谋反而已。就算他不是简家的亲生孩子,简家也好吃好喝地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这种所作所为,实在是冷血至极,比虫族都不如,虫族尚且还知道侍奉赡养虫母呢。”
司望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他知道是简子晏杀了他亲生父亲和二叔,算算时间,应该正好在简子晏刚知道自己不是简家亲生儿子的时候。
原来那个时候起,他就想要谋反了?
看到他动摇了,简阳泽更是露出可惜的神色:“而且还有白明兮先生的事……唉,小望,我知道你和他情投意合,只是很可惜,未来的五级精神疗愈师,又是星际第一美人,就这么白白被简子晏给糟蹋了……”
“我和白明兮没有关系,不要损他声誉。”司望终于开口,“至于那件事,也不要再提了。”
白明兮毕竟是个oga,就算他不喜欢他,也不能任由这件事被大肆宣扬,毕竟白明兮是受害者。
理应受到这种伤害的,是施暴者简子晏。
司望眯了下眼,脑中又想起简子晏在刑讯床上仍然张扬夺目的模样。
看出他的不悦,简阳泽适可而止:“小望,你一定要杀死简子晏,为白明兮报仇,为大哥和二哥报仇啊!”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了,你先回去吧。”司望冷淡地说,“我自有定夺。”
简阳泽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对上司望那双深沉冷寂的眼眸,一下子心底发凉,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
“好,好,那小望你先忙,我回头再来看你。”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司望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次记得通报,否则将按擅闯处置,三叔。”
虽然是警告,但他特意叫了属于亲人间的称呼,也算是给足了简阳泽面子。
简阳泽顿了一下,背对着司望笑着说:“好的,我一定记住。”
他这次来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不安,随即就被狠辣覆盖。
无论如何,那件事永远都不能被司望知道,所以简子晏必须死。
……
明明是深夜了,但是因为简阳泽的到访,不可否认地的确扰乱了司望的思绪。
死去的父亲和二叔,惨遭侵/犯的白明兮,以及简子晏被汗水浸湿的面孔在脑中来回切换,司望坐不住,还是起身来到了监牢。
简子晏刚刚又撑过一轮折磨,他的气息明显虚弱了许多,嘴里却还在喃喃着什么。
“司望,不对,你应该叫简望,简望……哈哈,真难听。”
负责刑讯的人惊恐地对司望行礼,他们怎么会想到大半夜的司望不睡觉,跑来这晦气的监牢里,还偏偏让他听到了简子晏的骂人现场。
这位新帝王的脾气令人捉摸不透,他们不敢得罪。
司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都离开,其他人都巴不得地马上退了出去。
偌大的刑讯室里,就只有一个司望,以及一个被绑缚在刑讯床上的简子晏。
司望缓步来到刑讯床前,垂眸看向简子晏。
简子晏微微睁开眼睛,瞥着旁边的人,薄唇明明失去了艳丽的色泽,勾起弧度的时候,仍然令人惊心动魄。
“哟,你终于来了?”
司望:“你很想见到我?”
简子晏笑:“骂人的时候,当然还是让被骂的听见比较爽。”
只是这种程度的言辞不足以激怒司望,司望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简子晏,你后悔了么?”
“后悔?”简子晏就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神嘲讽至极,“莫非你这是做梦刚醒?”
司望就像没听见他的嘲讽:“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太多的人因为你而受到伤害,现在你也正在被伤害了,你不后悔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么?”
简子晏定定地注视了他几秒,状似无所谓地撇过了头。
“要杀就杀,少说废话。”他还是这句话,“我的志向,不是你们这些蝼蚁能明白的,说了也白说,你不配。”
司望眼神沉了沉,他声音压抑:“连一点点的后悔,都没有?”
“你还有完没完?”简子晏不耐烦了,直接对他咆哮,“我说过了,他们该杀我就杀了!哪这么多愚蠢的问题?死了活该!”
司望没有说话,但一股沉郁的气势铺垫盖地地向简子晏压来,s级alpha的精神力,轻而易举就能让b级以下的人吐血而亡。
简子晏支撑不住,侧头吐出一口血来,却仿佛开心极了,发出猖狂的笑。
“好,简子晏。”司望沉声说,“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来到仪器操控台前,开始在上面动作。
他是从最底层的士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什么兵种都干过,这种仪器自然也会操作。
“你之前也没少用这东西折磨别人吧,现在你自己躺在上面的滋味怎么样?”
“爽极了。”简子晏说。
“希望一会你还能这么说。”司望幽深的眼睛望向他,按下确定按钮,“毛孔穿刺,你应该不陌生。”
毛孔穿刺,顾名思义,在刑讯床的周围会凝结出无数如细针般的能量,这些能量会钻入犯人的每一个毛孔,在最纤细和敏感的神经血管中肆意游走破坏,连大脑皮层都不放过。
这种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足以逼疯任何一个嘴硬的囚犯,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撑过这道刑罚。
之前的刑讯员虽然也在对简子晏用刑,但却没敢动用这种有极大可能取人性命的终极刑罚。
听到这个名字,简子晏瞳孔微缩一瞬,他嘴唇颤了颤,有些晦暗的眼中流露出希望的光。
命令很快启动,无数根能量细针在周围凝结,在司望的操作中,第一批缓缓没入简子晏的毛孔。
简子晏的瞳孔霎时收缩到针孔大小,他脸色变得煞白一片,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居然硬是没有泄露出一丝声音。
这种状况出乎了司望预料,他本以为以简子晏娇气享乐的性子,一定连第一波都撑不住,从而痛哭求饶。
但看到这一幕,司望心中反而涌动起真正的怒火。
在他看来,这就是简子晏不愿认错而死撑的证据。
“宁愿承受这种折磨,都不愿意说一声错吗?”司望低声说着,“好。”
在他的操纵下,第二批能量针再次扎入简子晏的毛孔。
简子晏浑身重重地一颤,如果不是被束缚着,他恐怕已经在惯性下弹到了地上,并不断翻滚。
大量的冷汗从他身上流出来,浸湿了整个刑讯床,也让他身上单薄的囚服紧紧贴到了他的身上,将身体线条勾勒得纤毫毕现。
见他还是不肯出声,司望有些惊愕,但同时涌上的是更激烈的怒火。
他脑中又浮现出苏随安在临行之前,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他说:“司望,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们一步都不能踏错,所以这次我必须去。”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要小瞧我这个a级精神力啊。”
“何况就算简子晏再肆无忌惮,也不会直接当着几百万士兵的面把我杀了吧,你就不要担心了。”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简子晏不会疯到如此地步,但事实证明,简子晏就是疯到如此地步。
他手中沾的血洗都洗不干净,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后悔?
强烈的愤怒淹没了司望,他重重一拍,将第三波能量针尽数扎进简子晏的身体。
毛孔穿刺一共就只有三波,自古以来,意志再坚定,再善于忍受的人也只是撑到了第二波,第三波还从来没有人用过。
在第三波针扎进来之后,简子晏的瞳光倏然涣散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如纸张般惨白,天鹅般优美的脖颈猛地向前伸去,嘴唇微张,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两秒钟的绝对寂静之后,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他口中发了出来!
那是灵魂深处的疼痛,是无处不在,无处可逃的绝望和恐惧,只是听到他的惨叫,就能想象出这是多么可怕的刑罚。
简子晏的嗓音从嘶哑到撕裂,再到叫都叫不出来,司望才按下停止键。
他缓缓地走到刑讯床前。
简子晏的身体在无意识地抽搐着,他的头无力地侧在一边,双眸大睁,里面无比空洞,仿佛他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了。
然而司望却无法抑制地动了下喉结。
单薄的囚服包裹着青年纤长流丽的身体,迷蒙的眼神,惨白的薄唇,无意识露出的舌尖,因为用力挺着而高耸的锁骨,构成一幅脆弱却惊人涩气的图画。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具明明是属于alpha的身体,却在这时对他散发出了不可救药的吸引力,他体内属于alpha的那部分在叫嚣着,他要想要征服,zhan/you,撕碎,以及毁灭。
司望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居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拨开简子晏粘在脸庞的头发。
细腻冰凉的皮肤沾着汗水,仿佛带着极强的粘粘吸附着他的手指,一旦放了上去,就不想再拿开了。
司望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急促凌乱起来。
他的手指违背了他的意愿,在简子晏的脸庞上游走,那靡丽的五官此时带着脆弱的美感,让人更加迫切地想要破坏。
司望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挣扎的神色,浓重的情/yu和理智在剧烈交织,大脑中两个声音在势均力敌。
他是个穷凶极恶罪犯。
但他也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
他杀死了父亲,二叔,和苏随安。
这个声音一出,司望眼中的情/欲消散了些,然而另一个声音很快跟上。
他是个alpha,而且他曾经强迫过白明兮,为什么要对这么一垃圾抱有道德观念?
司望一怔,就在此时,简子晏似乎是微微缓过来了一些,他极轻地颤了下身体,却因为没有力气咬住嘴唇,一声轻黏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流出。
“啊……”
霎时间,不知名的某种花香铺天盖地地占满司望的世界,将他的信息素也瞬间勾动起来,浓重的烈酒香气和花香勾缠在一起,如花香酿酒,辛辣刺激又婉转柔媚,酿造出旖/旎的梦境。
对一个alpha而言,还有什么比被别的alpha上更侮辱的刑罚?
司望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做这种行为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恨,羞辱,征服,以及内心不可名状的强烈愤怒。
而这种强烈的感情甚至不是对着一个oga或者beta,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一个alpha有了这种想法。
简子晏本就虚弱至极,面对司望的行为根本无力反抗,他勉强清醒过来,一眼看见司望燃烧着欲,恨,悲的复杂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
他嗓音破碎,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打向司望的脸,却被他反扣住双腕无法动弹。
他大睁着双眸直直望向黑暗的牢顶,在司望没看到的地方,眸光颤抖而脆弱。
……
简子晏没有了一丝力气,不可能再爬起来。
在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昏迷,只是司望犹不满足。
他此时看着简子晏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伸手抹去他眼角溢出的眼泪,又顺势移到他的后颈。
一个凶狠的牙印正印在上面,标记着一切,也成为他全身唯一灼热的地方。
司望就像被烫到了一般,立刻缩回了手。
他望着简子晏,眼神复杂,更掺杂着对自己的愤怒和厌恶。
他怎么会对这个人动心?他为什么会在一瞬间产生……想怜惜这个人的心情?
司望重重握了下拳,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了刑讯室。
【419:“别装了,司望已经走了。”
简子晏:“别打扰我回味。”
419:……?
简子晏:“起开,你个机器懂什么人间极乐。”
419:虽然的确不是很懂,但宿主是不是刚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419:“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敢睡主角攻?”
简子晏:“怎么怪起我来了,你没看到是他主动的吗?”
419:“……你敢说刚才司望会忍不住,没有你刻意引/诱的原因?”
“说什么引/诱,那明明是情不自禁。”简子晏啧啧回味着刚才,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没想到abo的效果加持下,doi是一件这么爽的事,司望不愧是精神力为s的顶级alpha,爸爸我很满意。”
简子晏:“虽然知道外表清冷的司望信息素却是截然相反的烈酒味,但是真的感受到了还是觉得这反差真是……太辣了!”
简子晏:“早知道这滋味这么好,上一个世界怎么也得来一次,我觉得我亏了一个亿。”
419麻了。
它总觉得,宿主在这一天,突然开启了什么十分糟糕的大门。
简子晏:“嗳哟,真不是我故意的,就是这身体刚刚受过折磨,然后本来压制着oga信息素的精神力就减弱了,会泄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你说是吧。”
419:“呵呵。你不是说这都是你的崽吗?为什么要对崽出手?”
简子晏羞涩状:“崽对我出手也不是不行。”】
……
在那次意外发生之后,不知道是因为司望无法面对简子晏,还是知道把人折腾得太狠了,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甚至也没有人再提审简子晏,让他能有个时间安静地养伤。
然而简子晏不知道的是,司望就算人没来,却有个隐形的摄像头在他四周,无时无刻地注视着他。
帝宫书房内,司望手里握着笔,笔尖底下却洇出一片墨水。
他的注意力都被光脑的屏幕吸引了过去。
自从那天之后,就算没有人去打扰简子晏,简子晏也一直维持着不动的状态。
他不吃不喝,不处理伤口,甚至在司望有时间看着他的时候,无论黑夜或者白天,都没有见他合过眼睡觉。
他本就经受了惨烈的折磨,再这么折腾自己,司望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容光艳丽到形容枯槁,脸色越来越差,仿佛随时会脱离这个世界。
每当看着他的时候,司望心中就会浮现出一阵阵的恐慌,就像……他在担心他会真的死去。
但他又生生遏制住自己想要去看望简子晏的冲动。
这本来不就是他的目的吗?那人做下那么多恶事却不知悔改,他现在也惩罚了他。
难道他现在就是在反思和后悔了么?不,他只是因为同为alpha,却被另一个alpha上了而感到羞耻。
这么想着,司望的心再次冷硬下来。
两人相隔这些距离,却在等待着同一个结果,简子晏的死亡。
司望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他冷静地更换了一支笔,继续批阅文件。
然而他一抬头,却发现一道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昏暗的牢中,慢慢地走近简子晏的牢房。
……
白明兮命令看守人:“把牢门打开,我要进去。”
看守人陪着笑:“白少爷,陛下下过令,除了他自己之外,谁来都不能放进去。”
白明兮掩在衣袍下的手掐紧手心:“即使是我也不行吗?”
“这……”看守人犯难了。
毕竟白明兮跟着司望一起冲进金殿,能在司望面前说上话,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何况他身为帝国唯一有希望成为五级精神疗愈师的苗子,估计成为帝后就是早晚的事,谁知道他的意思不会不会是司望的意思呢?
“要不,白少爷先给陛下发条讯息问问?”他小心地建议,“只要陛下同意,我马上放您进去。”
白明兮的手掐得更紧了些。
他这些天不是没有找过司望,但无论是他旁敲侧击还是直接询问,司望的回答都斩钉截铁,不肯让任何人来见简子晏。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赐死简子晏,无论简家或者其它重臣谁来和司望说,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司望都神色沉静,却对他们的提议闭口不谈。
简子晏就这么苟活于帝国大牢中,逐渐成为一个特殊的禁忌,多少人等待着他最终的结果,司望却迟迟不肯做下一个决断。
然而其他人能耐心地等待这个结果,白明兮等不了。
简子晏的存在对白明兮来说就是心头梗着的一块石头,只要简子晏还活着一天,他这块石头就不会落下去,直到把自己堵死。
但仅仅是因为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他冒着让司望生气的危险私下找来,更重要的是,就这几天的时间,他忽然发现司望变了。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外表仍然清冷淡漠,让人无法靠近,但他身上莫名沾染了些别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非常不安。
他对这种变化非常敏感,而且直觉这种变化就和简子晏有关。
再联想到最近司望对简子晏不言不明的态度,他心中的不安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他必须要亲自过来看看。
思及此,他压下心中的犹豫,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高傲样子:“你让我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扰陛下?你确定他不会在放我进去的同时,顺便惩罚你吗?”
这不是他惯常的说话方式,他也从来不习惯仗势压人,他面上傲慢,手心里已经出了汗。
不过这话正唬住了看守人,他不敢真的得罪白明兮,于是告了声罪,就将门打开。
这是自从金殿逼宫之后,白明兮第一次见到简子晏,在看到简子晏的瞬间,他愕然地停在原地,忘了挪动步子。
曾经简子晏不分昼夜地围在他的身边,一开始还给自己的私欲伪装上一层追求的外壳,那时候的他就像一只无时无刻不在开屏的花孔雀,翎羽艳丽,行事张扬。
后来他撕碎伪装,把占/有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甚至对他有过那么过分的行为……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简子晏风姿卓越,拥有只一眼就能让人沦陷的魔力。
如果不是他早就暗中喜欢司望,他也会不可避免地被其吸引。
然而此时的简子晏,早就没有了当初令人目眩神迷的风采,他将双腿屈起,紧紧环抱着自己缩在床上最里面的位置,身形瘦削得惊人。
即使听到有人进来,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白明兮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牢房,他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简子晏。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香气萦绕在牢房中,有些混杂,他不敢确定是来自什么。
白明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简子晏?”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见他没有反应,又靠近了一些。
以简子晏的b级精神力,即使在熟睡中,这个距离怎么也该醒了。
看简子晏还是埋头在那里,白明兮下意识地伸出手,踌躇了片刻,还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竟然把简子晏直接推倒在了床上,吓得白明兮惊叫了一声。
简子晏脸色煞白,额上全是冷汗,将黑发沾湿成一缕一缕,花瓣般柔软的唇也没有分毫血色,显得整个人虚弱至极。
这么一倒,简子晏秀气的长眉微微皱了下,居然睁开了眼睛。
他瞳光涣散了片刻,才对焦到了一脸惊恐的白明兮脸上。
“……白明兮?”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费力地从床上坐起,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还在牢房里,才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白明兮被这一幕惊呆了,更加哑口无言。
“啧,当这里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么?还是看见我终于落难了,迫不及待地赶来羞辱我?”简子晏靠坐在墙壁上,屈起一条长腿,即使如此虚弱,眼神却仍然嚣张至极。
这让白明兮确认了,这还是那个简子晏。
不过他现在这种状态,让白明兮也下不了狠心再去对他做什么,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看了简子晏几秒,用陈述事实的语气:“你伤得很重。”
他是精神力为s的精神疗愈师,只一眼就看出来,简子晏的精神力显然受到了重创,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永久不可恢复。
简子晏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冷笑一声:“那白大疗愈师要不要来给我治一下?”
白明兮不说话,他有些不确定今天自己单独来看简子晏,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即使简子晏如此虚弱,甚至被限制住了能量,但一想到他曾经做的那些事,他就觉得这张漂亮的脸犹如恶魔般可怕。
【419:“注意,司望还有三分钟到达现场。”】
简子晏眉头一挑,目光变得别有意味起来:“既然不想给我治疗,你大半夜的单独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是想做什么?”他格外强调了“单独”两个字,“莫非……你对那晚的经历念念不忘,想要再体会一遍?”
白明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羞耻痛苦的神色:“你……”
“我什么?”简子晏语气轻佻,“真是巧了,我正好也十分怀念,那个时候的你,可比你现在假正经的模样好看太多了,就算反应一般,但毕竟脸摆在那里,死鱼一样的表现也别有一番滋味。”
说着,他眼神上下在白明兮身上扫视一圈,挑起嘴角笑得邪佞。
“简子晏,我以为你受了这么多苦之后,能对自己行为有所反思,是我想错了。”白明兮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想向后退去的冲动,声音颤抖,“你活该在这里承受折磨。”
简子晏就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想要大笑,却又因上不来气而呛咳一下,他眼神狠戾起来。
“你不愧是站在司望那个软蛋一边的人,你们一样的愚蠢,懦弱,以及假仁假义。想让我认错?不如直接杀了我!”
砰!
牢房的大门被人轰然打开,司望冷寂阴沉的面容出现在后面,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白明兮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而简子晏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出现,挑起眉梢挑衅地看向他。
“愚蠢,懦弱,以及假仁假义?”司望抬腿走进,顶级alpha的气场肆意地笼罩住全场,“简子晏,这就是你这些天反思的结果?”
他的气势让白明兮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而本就状态很差的简子晏只是脸色更白了一些,他注视着司望走近,眼神逐渐变得阴郁愤怒。
“你杀了我。”他说,“司望,我命令你马上杀了我!”
司望静静地望着他,心绪如海浪般剧烈起伏。
“求死是最容易的事,难道你忘记了我说过什么?”他再次抬腿走近,冷声呵斥,“还呆在这看什么,出去!”
这句话明显是对在旁边愣住的白明兮说的,白明兮猛地打了个哆嗦,他恐惧都地扫视了下两人,刚要跑出去,就听到简子晏挑衅的声音。
“干什么让他出去?你不是也喜欢他吗?想上你就两个一起上啊,那不是更好玩?”
白明兮跑到一半的腿一顿,他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屈辱和震惊,猛地回身望向两个alpha,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到他如此恬不知耻地大言不惭,司望眼眸幽深。
在没靠近简子晏的时候,他尚且能控制住自己,装作若无其事,但现在一靠近简子晏的身边,那股不知名的花香又钻入鼻间,他强制压抑的信息素也开始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和他的勾缠在一起。
室内顿时花香酿酒,两股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亲密得不分彼此。
白明兮终于明白一踏进来那股混杂的香气什么了。
如果抽丝剥茧,那种浓烈辛辣的醇香,不正是司望信息素的味道么?
能时隔多天仍然留在这间牢房里,那不是留存于空气,而是留在……简子晏的身上……
他浑身颤抖,瞳孔收缩,一时间连司望的命令都顾不得遵守,只呆呆地看着两人。
然后他听到一声含着怒火的低声呵斥。
“出去!”
随即一股大力将他卷起,将他整个人抛出牢房之外。
白明兮看着眼前再次紧闭的大门,目光空洞茫然,呆滞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快,里面就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男人低哑的闷哼,以及……带着缠、绵尾音的叫骂。
“司望,你就只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我吗?你有种就把我杀了。”
“你性格软,这里也软,你还敢……唔!”
“啊……”
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旧伤未愈又增新伤,简子晏很快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因为发烧全身热得出奇,反而让司望愈加无法自拔。
结束之后,他将简子晏甩在床上,动作优雅地整理衣物。
简子晏低低地抽着气,他没有力气再骂人,但虚弱中透着挑衅的眼神仍然表达出他还没有屈服。
“对付你,这种手段就够了。”司望声音冷漠,算是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反正你不是喜欢用这种方法羞辱别人么?轮到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简子晏声音咯血,还是轻声在笑:“你果然是为了白明兮,你对他真是用情至深。”
司望没有反驳,对他来说,他不喜欢白明兮这件事没必要对简子晏说,他也不想让他知道,在听到他对白明兮的垂涎之语时,心中那一刹那的愤怒滔天。
这愤怒既有针对简子晏的,也有……对白明兮的。
所以你的确不止是因为利用才对白明兮下手,而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是么?
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混乱,司望没有再看向让自己心绪散乱的罪魁祸首,转身大步走出了牢房。
看着他的背影匆匆消失,此时已经陷入半迷蒙状态的简子晏看不出他的欲盖弥彰,只是确定他离开之后,坚持地爬到床边,对床下吐出一口含着内脏组织的血沫。
他眼神空茫片刻,露出一抹自嘲而苦涩的笑意。
随即他就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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