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川大营,此时正忙活地热火朝天。
为了配合前线的建设,朱祁镇下旨,命陈怀在燕山脚下开设一处水泥作坊。
一车一车的水泥和砂石料运送到营地,至于沙土,就地取材便可,三种材料按比例混合,加水搅拌成混凝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各种建筑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军营衙门、生活区、作坊区、闹市区……一应尽有,竟然已经颇具城镇规模。
也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朱祁镇压根就没在前线,而是跑到后方搞起了建设。
“命工部派几个懂水利的来,河道需要立刻治理,否则到了雨季,会反灌耕地。”
“再派几个懂勘探的,沿着山脉寻找铁矿。”
“翰林院有没有闲着的,天天在家里读书能读出个鸟来?都派过来!”
“问问内阁,还有没有流民,都派到关外来,要么去漠南,要么去辽东,不是流民也可以,只要愿意迁徙,朝廷给予一定的补助,负责沿途一概费用。”
翰林侍读唐行古下笔如飞,将皇上所说一一记录,然后誊抄成圣旨,快马送回京师。
在皇上御驾亲征之前,曾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就是米脂地震。
唐行古本来打算借势提高一下自己的名气,却没想到被皇上赏了一记大比兜。
从此以后,他潜心琢磨,终于悟出一个道理。
时代变了!
皇上是真敢打啊,那个大比兜扇的自己脸颊足足肿了三天。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站队!
于是,当他得知前线需要人手的时候,第一个自告奋勇跑过来。
清流?
呵呵,能当饭吃吗?
朱祁镇对唐行古的转变还算满意,而且这次出行,身边没带文官,有个翰林打打下手还是挺方便的。
“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对了!”朱祁镇突然想起来,继续说道,“朝鲜国的耐寒水稻怎么还没到,派人去催一催!”
“是,微臣都记下了。”
“暂时想到的就这些,你去把这几天的奏报都拿过来!”
“微臣早就整理好了。”
唐行古将整理好的奏报搬过来,并一一介绍道:“这封是井驸马从前线送来的,这封是永宁侯从哈密送来的,由于这两封比较重要,微臣特意放在最上面,还有一些是京师送来的,请皇上过目!”
朱祁镇打开第一封,只看了两眼,便忍不住说道:“脱脱不花什么情况,才打了一场就跑了?”
在他预想之中,井源的兵马主要是为了阻击鞑靼部,或者说拖出鞑靼部,以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等自己的主力干掉也先,再回过头去歼灭鞑靼。
可没想到,脱脱不花只和井源正面接触了一次,直接就跑了!
井源也没有追击,因为早有旨意,要求此战步步为营,每打下一寸土地,必须能有效占住,因此,辽东也在忙着搞建设。
至于剿灭建州女真的事,井源并没有当做重点,只是提了一句,朱祁镇却很兴奋。
“干得漂亮!”
唐行古很迷惑,皇上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朱祁镇又打开陈懋的奏报,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哈密也打下来了,很好,很好!”
这时候,樊忠突然推门而入。
“皇上,于大人送来个人!”
朱祁镇头也没在意,一面低着头看奏疏,随口问道:“什么人?”
“是个女人!”
“女人?”
朱祁镇抬起头,不解道:“于谦给朕送了个女人过来,还是从前线?”
“对!”樊忠点头道,“好像是……瓦剌郡主。”
“什么郡主?”
朱祁镇一脸懵逼,说道:“带进来看看。”
随后,栖栖克被缚着双手,带了进来。
樊忠喝道:“跪下!”
“哼!”
栖栖克态度非常强硬,将脸扭到一旁。
樊忠噌地拔出刀来,栖栖克却把脖子迎了上去,似乎有求死之心。
“行了!”
朱祁镇摆了摆手,说道:“你先退到一旁。”
“是!”
朱祁镇来到栖栖克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栖栖克干脆闭上眼睛,神色十分倔强。
“还挺倔!”朱祁镇轻笑一声,说道,“喂,你听得懂汉话吗?”
栖栖克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看来是听不懂,那就没什么意义了,樊忠!”
“臣在!”
“把她衣服扒了,给也先送回去!”
“你敢?”
栖栖克再也忍不住,脸色极其苍白,眼中全是愤怒。
朱祁镇笑了,问道:“原来你会讲汉话?”
“我……你……”
栖栖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的愤怒慢慢变成惊恐。
“怎么,知道怕了?”
“我……我是……瓦剌郡主,栖栖克。”
“郡主?”
朱祁镇想了想,问道:“什么郡主?你爹是谁?”
“当然是大元太师,绰罗斯·也先!”
“你是也先的女儿?”
朱祁镇眼前一亮,问道:“瓦剌没人了吗,女人都上前线了?”
栖栖克很想反驳,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樊忠,前线什么情况?”
樊忠回道:“也先始终避而不战,我军前进一步,瓦剌就后退一步,一直在僵持!”
朱祁镇看向栖栖克,笑吟吟地说道:“你爹这么怂吗?还是你们瓦剌都这么怂?”
“哼!”栖栖克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不就仗着火器厉害,若是没有火器,敢不敢一战?”
“我们有火器,为何不用?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们刀弓厉害,有种下了马,扔掉刀和弓箭,捉对厮杀如何?”
“比摔跤吗?就算赤手空拳,你们也不是对手!”
朱祁镇顿时被噎了回去,也对啊,蒙古人摔跤很厉害的。
草率了……
“朕不打算和你斗嘴,樊忠,把她带上,咱们去前线!”
樊忠有些不解道:“皇上,她就是于大人从前线送回来的?”
“于谦怎么说?”
“就说抓了个郡主,不知如何处置,请皇上定夺。”
“这还不简单,衣服扒了,扔到前线,看也先还沉不沉得住气!”
“你……下流!”
朱祁镇轻蔑地笑了笑,说道:“要不,将你的脑袋切下来,给也先送过去?”
栖栖克眼中全是恐惧,突然蹲下身,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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