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徐永发一蹦三尺高,虽然他没读几本书,但是陆骁骁刚才说的话他可是听得明白,怒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姑娘这是要拆散我们夫妻!”
“呸!”陈秋娘强打起精神,对着徐永发决然道:“是我要跟你和离!我以后就是讨饭,也决不让女儿跟着你这个禽兽!我不会让你把女儿卖到那等腌臜地方的!”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女儿。
“我看你这娘们就是欠收拾!”徐永发说着又要上前打人,有张志在一旁,哪能让他得逞,一下子就被拎到一边,一屁股跌坐在地。
“哎哟喂!我这腿给摔了!你得赔我银子!你们高门大户人家的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打人不说,还要生生拆散我们夫妻!这是要我做孤家寡人啊!好狠的心呐!”徐永发顺势坐在地上,抚着大腿鬼哭狼嚎,一声比一声高。
围观群众中,有人嗤笑出声,忍不住对着那徐永发笑骂道:“就你这泼皮样你还老实呐?”
陈秋娘此时已气得背过身去,有些歉疚地看了陆骁骁一眼,心中却更加坚定,她必须和离!
陆骁骁才不管徐永发怎么鬼哭狼嚎,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徐永发干嚎了一阵,见压根就没人搭理他,反倒是见那姑娘与自己的两个女儿轻声说着什么,引得两个小姑娘破涕为笑。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夫来啦!”
围观群众赶忙给大夫让路,来的是个年轻大夫,陆骁骁忙将人请过来给人看诊。
段明微看向那徐永发,说道:“我们刚才提的条件你可答应?”
此时的徐永发早就起身,方才见没人搭理自己,自觉没劲,自己又一溜烟爬起来了,听见先前那位姑娘问自己,便昂着脖子道:“休想让我跟我家婆娘和离!我们夫妻好得很!你安的什么心?!”
闻言,陈秋娘正要起身,张嘴欲辩,陆骁骁拍怕她肩膀,示意她稍安毋躁,“等大夫看完诊。”
那边徐永发已经开始大声嚷道:“除非你加钱!500两!少一个子儿我都不答应!”
围观群众再次哗然,这明摆着就是敲诈啊!
年轻大夫已经开完药方,交给陆骁骁,提醒道:“主要是长期劳累导致体虚,开了些补气血的方子,平日还得多吃些滋补的食物,好好调养。”大夫说完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膏药,说道:“这是涂外伤的。”
“多谢大夫。”陆骁骁道谢,吩咐翠萍掏诊金。
却见那大夫拿了诊金,并不急着走。
嘿!这大夫也喜欢看热闹?
“今天我定要跟你和离,也绝不让女儿跟着你!”陈秋娘起身,态度也开始强硬,她受够了这种日子!她绣得一手好绣品,会织布,会采药,她可以带着女儿过活,大不了苦一点,也不会让女儿跟着这个爹!
徐永发见陈秋娘铁了心要跟自己和离,本想上前教训这婆娘,奈何张志和刘春生一左一右守在一旁,他也不敢再乱动。
陆骁骁给了张志一个眼神,张志会意,大踏步上前,一把握住徐永发右手,开始用力,刘春发也握住他另一只手。
“啊!痛痛痛!松手!你快松手!”徐永发痛呼出声。
“你刚刚说要多少银子来着?”陆骁骁笑眯眯看着徐永发问道。
“五五百两!”
张志使力。
“多少?我没听清。”
“三百两!”
刘春发加大了力度。
“多少?”
“一百一百两!”
两人同时加大握手的力度。
“要不你再想想?”陆骁骁笑得一脸无害。
“八十啊!不!五十!五十两!”
“大点声!我没听清!你要多少银子?”段明微眨眨眼,好似真没听清一般。
“我说五十两银子!”
“好!”段明微跟陆骁骁对视一眼,双双满意点头,张志与刘春发松了手。
话音刚落,就见那年轻大夫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对着二人道:“在下这里刚好有笔墨和印泥,和离书冯某愿意帮忙代写。”
“那就多谢冯大夫了。”陆骁骁道谢,这大夫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陆骁骁拿着写好的和离书,看了上面的内容,措辞可真够文雅的,不仅文雅,还祝福满满。看得陆骁骁心里直乐。不过她还是按照现代人的习惯,让冯大夫在右下角添上日期、姓名一栏,然后叫了和离双方过来签字按手印。
徐永发虽没读什么书,自己的名字倒是会写。倒是陈秋娘签字的时候,令陆骁骁有些意外。
陈秋娘的字,字体娟秀,却不失力道,比陆骁骁的那手丑字写得好多了。
段明微眸光微讶,没想到这女子竟是识字的。
“麻烦冯大夫再帮忙写一份字据,一式两份。”陆骁骁一点都不客气的麻烦对方。
“姑娘请讲。”
“两人和离后,女儿刘大丫、刘小丫由女方抚养,随同女方生活;女儿成年后,婚事皆由女方做主,男方不得干涉;男方年老后,子女是否对其有赡养义务,由子女意愿决定,男方不得强制要求;男方需在征得女方同意后,才可以探望女儿。若是男方对女儿身心健康有损害行为,则不再享有探视权。”
陆骁骁念到这里,回头问陈秋娘:“家中可还有属于你的物品要拿出来。”
“回姑娘,只有一台织布的,再就是几件换洗衣裳,别的就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陆骁骁点点头,接着念道:“家中织布机属陈秋娘私人物品,归陈秋娘所有,男方不得侵占;和离之后,若男方纠缠女方,对女方造成困扰的,则视为骚扰,男方需赔偿女方精神损失费。”
其实陆骁骁已经说得比较简洁了,若是按照现代的离婚协议,肯定不止这些,分财产、抢抚养权,债务分割,一大堆的事情。
一旁的段明微见她说得周全妥当,心下讶异,又不由得心生赞赏。就是不太明白,所谓的“精神损失费”是什么。
很快陆骁骁就解惑了,“所谓精神损失费,就是对别人造成了精神痛苦或损害,要给予赔偿。”
段明微忍俊,觉得这说法甚妙,就该如此。
陆骁骁语速不快,冯大夫完全跟得上速度,写完后,又誊抄了一份,均在右下角写上姓名、日期一栏。
徐永发也没再闹幺蛾子,乖乖地签字画押。
“翠翠,掏钱!”陆骁骁看他识相,便吩咐翠萍拿钱。翠萍见事情解决,开心的“诶”了一声,掏出几张小面额的银票给徐永发,给钱的时候还不忘瞪了这个渣男一眼。
“此事我也应当尽一份力。”段明微掏出25两,递了过去,陆骁骁没有拒绝。
却见那冯大夫依然弯腰匐在小凳子上,写着什么,完毕,便将那纸张递给徐永发,“我看你易怒烦躁、面容黝黑、目黄、牙黄,想必是肝脏不好,这是调理的方子,好好治治你这坏了的心肝。”
陆骁骁忍不住勾唇,小声笑出来,这大夫倒是个妙人。
冯逸群提起药箱,朝陆骁骁二人微微颔首,便朝人群外走去,那背影竟是说不出的淑人君子。
围观群众也渐渐散去。
“多谢二位姑娘救我们母女于水火。”陈秋娘心中感激,奈何嘴笨,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说着便带着两个女儿下跪。
陆骁骁连忙拦住,“不必谢我,是你救了你自己。只是,往后你有何打算?”
“我会织布,会做绣活,会采药,总能带着女儿过下去。现下打算先回娘家借住几日。”
一个和离的女人带着孩子回娘家,多半不受待见,可能还会被赶出门。秋橘有些不忍,看了自家姑娘一眼。
段明微拍了拍自家丫头的脑袋,掏出十两银子,对陈秋娘道:“这些钱算是我借你的,你先找个地方落脚。泰和街的绫罗阁那边正好缺个帮忙的娘子,你可以去那边寻个活计,就说是我让你来的,我姓段。”说罢,又吩咐刘春发带母女三人去抓药。
姓段?不会这么巧吧?
陆骁骁眉梢轻挑,文绉绉地说道:“相逢既是有缘,能有幸与姑娘结交我亦甚慰。我姓谢,家中宁远侯府。”
“我姓段,家中忠毅伯府。”
原来是忠毅伯之女,段明微。
缘分,如此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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