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因那群此刻混入了城主府中,对沈晏进行刺杀的事情惴惴不安。
此刻听沈晏突然提起自己的女儿,更是心惊胆战:“少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晏扬眉,冷冷一笑:“这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女儿。”
“勾结南疆,意图不轨,”他视线在杨德山脸上扫过,漠声道,“该当何罪?”
杨德山惊吓地瞪大了眼,“不,不可能……”
从杨德山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当真不知道这件事。
大概是杨绮红那个蠢女人,不知从哪里受到北庭人的蛊惑,做出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
沈晏很是不耐:“不想落得个株连九族的重罪,就把杨绮红交出来。”
杨德山此时已经无暇思考,脑子里只有沈晏那一句“株连九族”。
不,不行!
他辛苦打拼了这么多年,才坐上大将军的位置,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断送!
杨德山咬了咬牙:“把大小姐叫过来!她要是不来,绑也要绑过来!”
几个小厮应声而去。
没多久,杨绮红就被捆住了腿,扔到了沈晏面前。
她的假发髻早就在挣扎的时候就掉了,更加显得滑稽不堪。
但杨绮红却没有心思再关注这个,因为她惊恐地感受到了沈晏不加掩饰的杀意。
她朝杨德山那边爬去,凄声喊:“父亲!快救救红儿!”
杨德山不忍地闭了眼,别开了头。
杨绮红见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叫得更加凄惨:“父亲!”
宴厅里的那些家主都还没走,见此情形,纷纷疑惑:“少将军,这是怎么了?”
沈晏寒声道:“杨绮红勾结北庭人,意图谋害陆小姐,证据确凿。”
他看向杨德山,“我要当场处置她,杨将军有意见吗?”
杨德山泪流满面,哀叹一声:“没……没意见。”
杨绮红尖叫起来:“不是的!那个女人告诉我,酒里只是会让陆晚出丑的药!”
“蠢货。”
沈晏提着剑朝她走去,杨绮红恐惧地剧烈发抖。
她想爬到杨德山身边求助,但刚刚爬了几步,就被少年一脚踩上了手背。
手骨几乎被踩裂的疼痛,令杨绮红惨叫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碰老子的人。”
沈晏用力碾了碾。
半晌,他移开了脚,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剑。
血喷涌而出,钻心的疼痛让杨绮红几欲昏厥。
沈晏的剑顺着她的手心往上划开,伤口深可见骨,浓稠的血染满了地面。
剑尖一划,便是一道伤口,再一划,又是一道。
杨绮红面色死一样的灰白,已经没有力气再尖叫挣扎。
她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明明该是漠北最耀眼的明珠,拥有最好的夫婿,受到所有人的仰望。
怎么会,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这里?
都怪陆晚!
是那个贱人,是她的出现,才让她一次次倒霉!
杨绮红气若游丝地呢喃:“我恨……”
沈晏的剑终于抵住了她的咽喉。
他没有废话,手上用力,结束了这场堪称凌迟的折磨。
嫌脏一般地松开了手,沈晏转过了身。
那些被迫围观的家主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妈的,这疯狗发起疯来是真可怕!
“都看清楚了吗?”
沈晏牵起薄唇,嗓音阴冷:“这就是敢对我夫人下手的下场。”
众人点头如捣蒜。
有杨绮红这倒霉的前车之鉴,谁会那么想不开,敢去再对陆晚动歪脑筋。
沈晏之所以选择当众折磨杨绮红,也是想杀一儆百。
“杨将军,”沈晏看着杨德山,“南疆人能混进你的城主府,你也该好好查一查了。”
杨德山心中一凛:“……是。”
沈晏微微勾唇而笑:“哎呀,太多血了,不小心弄脏了地面,有劳你收拾干净了。”
杨德山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死死捏紧了拳,应了下来。
宴厅发生混乱的时候,莫如臣就第一时刻将杨烟烟先护住,带着她离开以后再返回的宴厅。
所以她并没有受伤,也没有看到杨绮红是怎么惨死的。
她在房里坐立不安,不知道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但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祈祷。
希望顾少将军他们都平安无恙,阿臣也不要受伤。
她实在是坐不住,走出了院子。
也没敢走太远,就靠着拱门站着。
过了会儿,杨烟烟隐约听见旁边的院落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似乎是城主夫人那边的动静。
杨烟烟蹙眉,拿不准该不该过去。
她倒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担心如果没去,事后会被城主夫人责罚。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城主夫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若是杨烟烟不前去侍奉,就要给她扣上不孝嫡母的帽子。
在寒冬腊月里长跪是常见的事,有时还会牵连姨娘一起。
杨烟烟抿着唇,犹豫地动了动脚步。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她身子瞬间绷紧,但在感觉到对方熟悉的气息后又放松了下来。
“烟烟,是我,”莫如臣低声说,“别叫。”
杨烟烟点头:“我知道。”
她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端量着他,没发现有什么外伤之后,才彻底放下心。
莫如臣拉着她回了房间。
“没事吧?”他问。
杨烟烟笑:“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我怎么会有事,”莫如臣挑挑眉,“我这么厉害。”
杨烟烟顺着他的话,牵起唇角说:“是啊,阿臣最厉害了。”
她眸光温柔清湛,莫如臣难得脸红了一下。
“那些刺客都抓到了吗?”
杨烟烟想了想问,“父亲……也没事吧?”
莫如臣哼一声:“当时就属他躲得最快,能有什么事。”
“至于那些北庭人,”他微微皱眉,“为首的那女人跑了,其他的都是死士,吞毒自尽了。”
他忽然又高兴起来:“烟烟,以后你不用担心被杨绮红欺负了。”
杨烟烟疑惑。
“她勾结南疆人,”莫如臣讽刺地轻笑一声,“这场宴席能伤那么多人,有她一半功劳。”
“还胆大到打小沈家小祖宗的主意,可不就是找死吗。”
“所以小沈把她——”
他不欲给她描绘当时的血腥,只含糊道:“把她杀了。”
杨烟烟睁大了眼。
那从小一直欺辱她和姨娘的嫡姐,真的死了?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
手指不由轻轻动了动,触到膝盖。
茫然过后,杨烟烟扬了扬唇,轻声说:“是不是不用再跪瓷片了。”
莫如臣喉头一哽。
“是,”他抬手抚上少女的脸颊,“没人会再罚你下跪。”
他倾身,在杨烟烟唇上亲了一下。
“从今以后,你可以尽管去哭,尽管去笑。”
尽管活得肆意张扬。
“有我在。”
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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