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闹事的举子虽然人数多,但显然各自为政,里头甚至不乏有浑水摸鱼之辈,而这里的官员对着这一情况,原本只是睁一只眼闭直至眼,如今见到京城来人,也只是做出一副要问罪的样子。
虽然举子闹事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但是好歹他们也得拿出一个拿得出手的奏折来表明闹事的祸首啊。
这些日子来,沈晏和影一边查这件事,一边控制着事态,只是做的这些事,还要瞒着江浙官员和朝廷耳目,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影还是头一回看到沈晏露出这样清楚的笑意来。
“无事。”
听到影的问话,沈晏抬起头淡淡的回答一句,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不过是看到一个比死鸭子还嘴硬的姑娘。”
“姑娘?”
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随后又看向放在沈晏面前的名册。
明明是跟自己拿的一样的东西,近五年的秀才花名册里又怎么会有姑娘?王爷莫不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
心里这样想着,影担忧的看了沈晏一眼。
察觉到影担忧的眼神,沈晏轻咳一声,随后说道,“我无事,继续看名录吧。”
影自然是想劝沈晏去歇一会的,只是他也清楚,就算是自己全说了,沈晏也一定不会听自己的,于是他上前,将更多的名册搬到自己面前,想着自己多看几本的话,沈晏就能少看一点,也能早点去休息了。
两人继续一言不发的埋进了书堆里,窗外虫鸣阵阵,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清风,将遮挡明月的阴云尽数吹散,露出和京城一模一样的圆月。
沈晏离京的第五日,陆晚照常穿戴整齐后,去金銮殿的最末尾做小咸鱼。
按道理说,以陆晚没有官品的职位,是没有资格到金銮殿上去的,可谁让能对此做主的两个人,太后暗自默许,小皇帝自然是高兴无比。
至于其他人,陆晚可是摄政王名义上的小舅子,谁敢去触碰摄政王的霉头?
在这样所有人都知道陆晚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所有人都不会陆晚出现在这里发表意见的情况下,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对于陆晚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在金銮殿上,她才可以拿到第一手和朝政有关的消息。
就比如今天。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猛地将一本奏折掷在地上,嘴里冷笑着说道,“好啊,好啊,当真是陛下的好臣子,南夏的好栋梁。”
众大臣对太后突如其来的火气皆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上请罪,“太后息怒。”
太后对众位臣子的劝谏置若罔闻,只带着怒气的说道,“据摄政王呈上的奏报来看,闹事的举子已达到六百多人,可你们,连带着哀家,之前竟像是聋子瞎子一般,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这下莫说是别人,就连陆晚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竟有这么多人吗?
她心里惊讶万分,又忍不住念叨,若是沈晏能在这些人里收拢几个为自己所用,将来何不成大事?
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将所有的名单都呈报给了朝廷。
这些陆晚也看不懂沈晏就将想要做什么了。
其实这件事中,不光陆晚看不懂沈晏此举,就连一向觉得自己将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太后,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这次沈晏表现得太正常了,但这才让人觉得诡异。
太后一时间摸不清沈晏的想法,于是她找上了陆晚。
“陆爱卿何在?”
听着这一声问话,陆晚顿时身子一抖,她有点不想站出来怎么办?
如今沈晏在偷偷摸摸搞大事,朝廷上有什么锅,太后十分有可能想也不想的找上自己。
作为被动卷进漩涡的陆晚何止是欲哭无泪。
心里就是再不想,陆晚还是走上前对着太后一拱手,“小臣在。”
“摄政王今日可有书信返京,或者可曾说过江浙事宜?”
听着太后的问话,陆晚悄米米的翻了个白眼,沈晏有没有往回寄信,你不知道,你派去守在沈王府周围的眼线还不知道吗?
心底吐槽完之后,陆晚笑着看向太后,“回太后的话,摄政王自离开京城之后,想来日夜忧心国事,据微臣所知,摄政王并不曾往王府寄过家书,就更不用说在书信上谈及举子闹事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晚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平静一些。
太后的视线在陆晚脸上停留半晌,似乎是不大相信陆晚的话,正要再次开口询问,宋萍忽然站了出来。
“太后容禀,如臣所想,摄政王一直有对陛下和太后不敬之心,如今有此举,一来是想让太后和皇后放下戒心,二来则是想收买民心。”
“不,摄政王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宋萍的话音刚落,陆晚立刻开口替沈晏解释起来。
太后听了宋萍的话后,面上明显闪过深思,再看到陆晚突然到来的激动,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晚身上,“哦?陆大人为何敢说出如此肯定的话来,难不成你是摄政王肚子里的蛔虫,连他怎么想的你都知道?”
陆晚听此问话,便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太后的疑心,忙小心翼翼的解释,“臣并不是摄政王肚子里的蛔虫,只需见摄政王参与国事这些年,在政事上兢兢业业,从不敢出现半分纰漏,就知摄政王并无忤逆之心。”
这倒也不是陆晚舔着脸皮说瞎话,不管是原来的历史,还是因为陆晚的到来被改变的历史,沈晏在做摄政王期间,确实是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也正是由于他太过刚正无私,这才导致很多官员私下里说些颠倒黑白的话,败坏了沈晏的名声。
在来南夏之前,陆晚还曾经思考过,沈晏这么有能力的一个人,为什么在自己声名狼藉的时候,也不为自己分辨两句话。
太后听完陆晚的话,只是冷笑一声。
她要能信这些话,那她就是三岁孩童。
“你先起来吧。”
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晚,太后刚才还如数九寒冬,转眼间就又成了和颜悦色。
陆晚小心翼翼起身,又问道,“那摄政王一事——”
太后微微一笑,“摄政王此行有功,等将来这件事平定之后,哀家自然会按照功劳大小论功行赏。”
陆晚这才放心,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
宋萍似乎心有不甘,他再次朝着太后拱手,“太后,沈晏并非是甘心屈居他人之下的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这件事究竟如何,哀家心里已经有数了,爱卿不必多言。”
宋萍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还要再说,就看到太后一个眼神递了过来。
就是再不甘心,宋萍也只能站了回去。
等上朝结束,众大臣都往宫外去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太监上前,拦住宋萍的去路之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萍眼神闪了闪,随后点头。
陆晚自然是跟着其他人的脚步往外走的,但她也时刻关注着宋萍的一举一动,看到那个有些眼熟的小太监,陆晚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很快,宋萍跟着小太监离开了,陆晚虽然想跟上去看看的,但这里可是皇宫,稍不留神就会犯杀头的罪过。
没有办法,陆晚只能先离开,再想办法打听宋萍到底是去见谁的。
陆晚在这里百般猜疑,却不想她出了金銮殿之后,身后很快跟上了一个小尾巴。
“怎么,陆大人走这么慢,难不成是在等我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将陆晚吓了一跳,仓皇回头的时候,就见到宋萍抱胸站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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