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几人玩闹了一会儿,天色渐晚,也到了出发的时辰。萧妙善去换了一身淡紫轻纱罗裙,裙子层层叠叠,走动间飘逸翻飞,腰间以一条宽腰带束住,更显腰肢纤细,其上饰以小巧圆润的珍珠为点缀,旁边是银线勾勒的各色云纹,淡紫轻纱掩住手臂,依稀可见皓白,两手各带了一只玉镯,颈上除了莲花银坠子再无一物,耳边挂了珍珠耳坠,头发散在身后,头发从两边梳开,攒了一个低发髻,插上了一把银篦,银篦镂刻花纹,攒起的发髻两边各插一根玉簪,外罩一层银鼠披风,整个人显得高贵而美丽,朴素而不失典雅。

    萧元臻一身石榴红的芙蓉裙,裙身以金色蝴蝶纹装饰,腰部饰以细带,丝带垂落,环佩叮当,颈上戴了红宝石玛瑙项圈,两臂戴了金钏,梳了一个飞仙髻,其上插芙蓉华胜,在一侧斜斜插过一支步摇,眉心的红痣更显得整个人明艳又妩媚。

    姐妹几人轻声交谈着在十几个婆子丫鬟的簇拥下走来,暗香浮动,满目华彩,使人不敢多看一眼。

    她们几个去拜见了萧老夫人及崔夫人,告知了长辈得了叮嘱,就欢欢喜喜地上了去灯会的马车,一路上,萧元仪和萧元妤的嘴就没停过,大昭风气十分开放,但她们被管的严,平日不像其他世家女郎一般可以随意出门,所以在这个日子显得兴奋异常。

    萧元臻还是不住的叮嘱她们,在外面不能做有失身份的事情,不能随意乱跑,两人连连点着小脑袋瓜。

    萧妙善想到她好像从未来看过这盛京的灯会,不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繁华。

    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丽水边上的元宵灯会,彼时那里的路已经堵的水泄不通,几人只好下车来步行过去,力气大的粗实婆子和丫鬟在外面护着,护卫分散在人群里进行保护和监视,萧氏自从当年萧妙善丢过后,在女郎出行这一方面做的更加严密。

    姐妹几人行过还是引起不小轰动,但看见这一架势,还有护卫腰牌,便意识是萧氏的人,略一思衬便能猜出那是萧氏的三位女郎,不过,不曾听说过萧氏还有一位如此美艳的女郎啊,他们口中所说的正是萧妙善,马上又有人插话进来,话说前几日那位萧县主不是进京了,虽然十分低调,但不是故意瞒着,总会流传出一些消息,如此美貌又和萧氏女一同前来,那可不就是……,不过那萧氏女是美貌,但太过美艳,终究是那个谁说的什么,对了,不是大雅之美,这女郎啊还得是清冷高雅的女子才可称为美,另一人又不满了,呵,清冷雅致那是容貌比不了人家,就胡乱排的……嘿,你说什么,我今天倒要和你好好辩一辩……旁人忙打圆场,这美人自是各有各美,各花入各眼罢了……

    路人的谈论,几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不过都没在意,那些越发放肆的声音在萧家护卫的冷意和充满煞气的眼神下停息了,恢复了原来的各自的动作,不过还是有几个胆大的还敢盯着看,接收到侍卫杀人的眼神,马上缩回了头。

    时下对美虽有争论,不过主流还是以清净淡雅为美,不过她们萧氏的女郎都是美艳的长相,这可与主流不符,萧元臻的美貌只能在这上京文人自己排的百花榜里排第三,而萧妙善都不在上京,自是连名都没有,对此萧妙善只觉好笑。

    不过在这一晚之后,不知这榜单如何排呢?萧妙善很是好奇。

    她连这个榜都是今天听那些路人说才知道的,她上辈子嫁给谢魏昭,也曾暗自打听过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郎和打扮,听闻他喜欢的正是酸溜溜的文人所推崇的清致淡雅,她就照着那样打扮,十分艳色都只有七分了,并不适合她,她当时并不明白她爱的不是萧妙善的淡雅,而是他心悦之人是个清雅的女子,所以他才喜欢清雅的打扮。萧妙善想起以前嘲讽地勾起嘴角,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萧妙善不知道的是,在临江而立的一个隐秘角落,一个人自她出现就已经看了她很久了。

    谢魏昭一大早就来了这里,福宝搞不懂他只是传了个萧妙善会来灯会的消息,从来不去逛什么灯会的谢魏昭就巴巴地跑来了这里,现在再看他一副宛若被勾魂的样,再看他们正好看见的萧家女郎的位置,他恍然大悟!

    谢魏昭有点移不开眼,他第一次见到萧妙善她作的是胡姬打扮,艳丽凌厉,勾魂摄魄。今天她是世家女郎的打扮,穿的是一袭淡紫纱裙,没有夸张多余的装饰,好像故意要隐藏自己,孰不知这样越发显得她的神秘和让人忍不住的探究,这样的她,显得高贵冷艳,但又柔和了一点,在身后万千彩灯的映照下,整个人变得美丽而圣洁,凛然不可侵。

    谢魏昭还在愣愣地看着,突然看见萧妙善的笑容,心重重地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她那个笑似乎不是高兴的笑。又见旁边的人向她搭话,她复又恢复一派温和优雅的姿态,随后往前走去。

    谢魏昭控制不住自己,眼神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来这呆坐一整天,入夜便开始观察街道上的马车。冷不丁地萧妙善向他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谢魏昭连忙侧身合上了窗户,阻挡了萧妙善探寻的视线。

    福宝望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目瞪口呆。他搞不懂了,他家郎君这到底喜不喜欢萧家的女郎啊,他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千羽说他得学会看脸色,不能乱说话惹谢魏昭生气,不然还要受更多处罚。

    想到这,福宝打了个冷战,气氛在这时诡异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谢魏昭打开窗户,已经看不见萧妙善一行人了,复又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面色不虞。

    看着福宝呆愣的样子,谢魏昭微微歪头,看着福宝轻轻的吐字,还不去给我看看人去哪了吗?

    福宝立马见鬼似的吓得一溜烟跑了。不过有会儿就带来了消息,想去扶着谢魏昭下去,谢魏昭制止了他,自己一个人下楼去了,福宝赶忙跟上,谢魏昭的腿慢慢走的话,能看出是个跛子,不过配上他那张脸,再加上一身出尘气质,加上他这人在人前惯会做戏,一副翩翩少年的样子,更是引人怜惜。谢魏昭走的再怎么快再加上要注意腿,不消片刻,福宝就追上了他。

    他们和萧妙善一行人离的不远,福宝也不知道他们跟着一群女郎干嘛。

    虽然是有腿疾,照样架不住旁边的一些大胆的女郎更是羞红了脸,朝着他们家郎君丢花丢香囊各种,他们郎君每个都是微微笑着拒绝了她们,转身就走,福宝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怨气。他们这边被缠着,萧妙善那边也很热闹。

    萧妙善猜到郑简应该也会来,他和萧元臻婚期邻近,本不应见面,不过儿女心思,崔氏都睁只眼闭只眼,见过礼后,郑简和萧元臻到了一边说话,她抱着萧元妤给她买糖吃,萧元仪由菀娘牵着,手上拿了串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吃着。

    和郑简同行的还有几位少年郎,刚刚由郑简作了介绍,知道了穿蓝衫,眉眼俊秀的少年是监察御史家的郎君,名唤张照清。另一位是尚书令家的嫡次子,名唤吴陌,另一位和她有点关系,前世算打过几次照面的人,是谢氏大房的嫡长子,谢珣。她听说这堂兄为了一个江南贱籍女子闹的大房鸡飞狗跳,他死了心地硬要那女子为妻,谢家只能同意抬作贵妾,正妻必要联姻。他死活不干,最后和谢家断绝关系跑去了江南。此时萧妙善看着眼前这个如松如柏的少年实在想象不出他为了个女子疯狂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过也有点尴尬就是她与谢氏有婚约,但夫君人选由她挑选,她这和谢氏的郎君有过见面有点不太好,不过看谢珣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已经和她聊起了上京风物了,她也就不甚在意,作出安静倾听的样子,不时附和几句。

    另两位少年在最初看到萧妙善时的惊艳晃神后,又意识到她已有婚约,还是和他们同行的谢家,就算不是谢氏,也不会是他们,世家相互联姻才是常态,旁的心思散尽,也加入到两人的谈话中,一时之间气氛融洽。

    不过这副样子落在身后的谢魏昭眼里,便觉得有些刺眼,谢珣什么意思,想讨她欢心娶她?这萧氏女难不成看上了这谢珣,一直望着谢珣,笑的真丑。

    谢魏昭眼里染上了冷意,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管这么多干什么,手里的小玩意倒是捏的变形,店家看这漂亮郎君不买东西,冷着一张脸捏他东西,他刚想出声制止,那郎君马上就走了,再一看原来是个有腿疾的,也不生气了只感叹一声可惜了,旁边的圆脸小童倒是不慌不忙地拿出了银子给了摊主作补偿,又欢快地追着自家郎君去了。

    摊主只暗叹这一主一仆倒是有趣,冷面郎君与和善小童,他要是知道这刚刚笑眯眯地拿银子给他的和善小童能拿着一把大刀面不改色地砍下头颅,他恐怕就笑不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可能知道。

    那边萧妙善与谢珣一行人交谈甚欢,萧妙善倒是不知道这堂兄还挺有趣,妙语连珠,旁证博引,奇闻趣事信手拈来。她也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她有意想要将话题往朝堂那方引,谢珣有些事也不清楚,不好问,在这个地方也不好说,其他那两位家中虽居要职,却对朝堂不甚了解,对于萧妙善也没有太大帮助,她觉得前世那场叛乱不是没缘由的,处于权力中心的人对于国事朝堂知之甚少,只知吟诗作乐,那也就不奇怪了。

    正在此时,轰隆的声音响起,绚烂的烟花冲向天空,在空中绽放,宛若漫天繁星在黑夜坠入凡尘,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烟花虽美,却也易逝,萧妙善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抱着萧元仪,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发现众人都是仰头看着烟花,沉浸于那短暂的美丽。

    不过,她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没有看着天上的烟火,而是冷冷地看着她,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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