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之前沉迷读书, 父母当家,根本没管过家里的钱。
章北庭倒是有一些理财的经验,但那是现代, 什么都数字化,连买个早餐都是扫码支付。
从宋家拿回来的七十六两银子, 再加上他们自己攒的八/九两, 倒是能换成银票了。
只是穷了这么长时间, 章北庭觉得,还是留白花花的银子在身边更有安全感。
宋晏卿道:“你仔细找找, 房间里应该有放银钱的地方。”
章北庭睡的那间房, 是以前章家父母住过的, 一般管家的人,睡的房间都会有一个隐秘的, 可以藏银钱的地方。
“我们一起去找。”章北庭道。
他一手抱起箱子,一手把宋晏卿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两人在房间里敲敲打打,翻翻找找许久, 在章北庭的床底地上, 敲到了一处中空的地方。
章北庭推了推那处的青砖,是可以移动的。
他跟宋晏卿对视了一眼,两人把那处的砖头都挪开,出现一个没有上锁的木箱。
掀开木箱的盖子,里面空荡荡的,只余两把钥匙。
这处应该就是之前章家父母藏钱的地方。
章北庭把从宋家抱回来的七十六两都放进去,又添了四两自己赚的,凑齐八十两。
给箱子上了锁, 又把青砖放回去后, 他递了把钥匙给宋晏卿, “我们一人一把。”
宋晏卿迟疑了一下。
“两把钥匙,想来我父母当初也是一人一把。”章北庭笑着把钥匙放到宋晏卿手里,“我们也一样。”
“好。”宋晏卿接过钥匙,认真地点了点头。
中午饭宋晏卿做,章北庭就坐在灶边烧火。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明天上午我们去趟牙行,让牙人帮留意着南街附近有没有小的铺子在卖。”章北庭道。
八十两,一个小一点的铺子应该能买到了。
只是为了老客少流失,他们买的铺子不能距离原来的摊子太远,这点比较麻烦。
早点跟牙人打了招呼,若是有合适的,牙人也能早点告诉他们。
“好。”宋晏卿也想拿这笔钱盘个铺子,这样即便是下雨天,他们也能出摊。
扫墓要出城,两人吃了中午饭也没休息,背了壶凉白开,顶着大太阳就出门了。
他们先去了躺石头家,告诉孙大娘今日也不用去干活,接着又去买了些香烛纸钱跟贡品。
天气非常热,到了章家夫妇墓地的山脚下,章北庭道:“我们喝点水,歇会儿再上去。”
“你爹娘的墓在这座山上?”宋晏卿脸色有些古怪。
“嗯,”章北庭仰着头喝水,没察觉,“你娘的是在哪座山?”
这附近好几座山都是墓地。
宋晏卿:“也在这座山上。”
“那巧了。”
两人对了下地方,宋晏卿母亲的墓在靠山脚的地方,章家夫妻的墓在山腰上。
章北庭道:“那先去你母亲那里。”
山上虽是墓地,也种了不少树,进山之后,便觉得凉快了许多。
临近中元,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别的扫墓的人,倒也不觉得害怕。
祭拜完,宋晏卿道:“我想单独跟我母亲说会儿话。”
“那我在上面等你。”章北庭道。
章家父母的是坟是新坟,很好找。
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不是他亲生父母,靠近的时候,章北庭心里还是涌上了一阵难过。
他把周围的杂草都仔细清理了一遍,才点燃香烛,认真地一张张烧着纸钱。
烧着烧着,他忍不住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不过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希望你们一家人能够在别的地方早日团聚。”
话说完,他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离开了,心里一瞬间空落落的,身上却轻松了许多。
没一会儿,宋晏卿也上来了,两人一同在章家夫妇的墓碑前磕了头。
章北庭介绍道:“这是宴卿。”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很好。”
等香烛纸钱燃尽,章北庭跟宋宴卿才离开。
回程太阳没那么晒了,背篓里也只剩下空空的水壶,轻松不少。
章北庭忍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穿过一个村子之后,靠路边的山就不再是坟地了。
山脚下的梯田里,村民种满了玉米、红薯这些作物。
两人从一片玉米地附近经过的时候,章北庭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们上去看看。”
“还是别去了。”宋宴卿有些迟疑,虽然他不知道章北庭看到了什么,但那块地里的玉米已经成熟,他们又背着背篓,若是被附近的村民看到,误会他们是去偷玉米就说不清了。
章北庭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死心。
他取下背篓道,“你在这里看着路两头有没有人来,我一个人去看看。”
“那你快去快回。”宋宴卿道。
他在这里看着,要是有人来了,也能第一时间提醒。
章北庭爬了两个坡,还没走近,就看清玉米地的边缘,几簇灰白色的东西,正是密密麻麻长着的鸡枞。
他心跳快了几拍,折了根棍子,蹲在地上迅速撬了起来。
下面大路上,宋宴卿看他蹲在地上就不动了,紧张得不行,又不敢放声喊,怕本来没人注意到,他这一喊,附近山上若是有人,反而往这边看了。
章北庭撬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才把三堆鸡枞都撬完,他扔了手里的木棍,朝底下宋宴卿招了招手。
宋宴卿看到,立即背着背篓跑了上来。
等走近,看到堆叠在一起的鸡枞,也惊到了。
两人迅速把鸡枞都装到背篓里。
回到山下大路,又转过一道弯,他们才松了口气。
章北庭从路边扯了一把杂草,盖在背篓上。
宋宴卿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你刚才是怎么看到的?”
“我觉得有点像。”章北庭一开始也只看到模模糊糊的几团,但想到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又是山脚下的玉米地,就决定上去看看,说不定呢!
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碰上了。
“这么多鸡枞,我们要怎么处理?”宋宴卿问。
新鲜的鸡枞,即便就这样拿去卖,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但宋宴卿相信,章北庭肯定有比直接卖更好的做法。
章北庭想了想道:“晚上我们自己先吃一顿,然后送一些给何家,剩下的都熬成油鸡枞,明天卖的吃食里,多一样油鸡枞拌面。”
提起新的吃食,章北庭就想到每回都相当捧场的钱良才,他沉吟片刻后道:“再挑一些送去给钱掌柜。”
跟钱良才的交情,是从李桂香闹事,钱良才提醒开始的,虽然后面他们送了田螺还人情,但后来他们去布庄买东西,钱夫人又给他们算了优惠价。
其他东西,他们有的钱良才也不缺。
今天捡到的鸡枞,倒是人情来往的好东西,尤其是送钱良才这种老饕。
回到家,宋宴卿找了两个买菜的小篮子,挑漂亮的捡了两篮子鸡枞,一篮子送给隔壁何家,一篮子跟章北庭一起送去给钱良才。
钱良才收到鸡枞,果然喜欢得不得了。
两人捡了整整一背篓的鸡枞,送出去两篮子,还有不少,花了快半个时辰才清洗干净。
章北庭挑了几朵晚上吃。
新鲜的鸡枞跟肉片一起煮汤,不需要过多的调料,只放简单的盐跟葱花,就无比鲜甜,喝一口汤,鲜得让人想要把舌头都吞下去。
鸡枞菌菌盖肉质肥厚细嫩,菌柄脆嫩清甜,有着独特的清香,吃一口就不舍得停下来。
晚饭也炒了别的菜,但两人几乎没动,一大碗鸡枞肉片汤是吃得一点也不剩。
油鸡枞更是香,炸的时候,在巷子里都能闻到。
第二天两人出摊的时候带了一小罐。
还在支摊子,客人们就围了上来。
有熟客道:“我孙女昨天下午想吃你家的冰粉,在这里守了半下午,后来还是个小男孩来告诉我们,你们下午不出摊了。”
“前天下雨不出摊能理解,”有人附和道,“我昨天都想好晚上吃凉皮,结果跑了个空,别的东西也不想吃了,饿了一晚上。”
章北庭笑着解释,“昨天去城西扫墓了,以后若是有事不能出摊,我找个人过来知会大家一声,免得大家空等。”
“没什么必须要去办的事,你们还是每天都出摊吧,”有人玩笑道,“我们这群人不能没有你的吃食。”
“好。”章北庭笑着应道。
有食客认真地问:“你们有没有想过在附近盘个铺子,这样中午太阳大的时候,下雨的时候,都可以做买卖。”
“我也觉得可行,前天下雨,菜摊子上都买不到什么菜,我家前院后院种的又都是花,连根葱都没有,一家人中午晚上都在酒楼吃的,结果吃完我娘子说还不如买碗凉皮在家吃。”
“最好铺子就在这条街,不然我去吃太远了。”
章北庭还没说话,客人已经商量着给他安排了起来。
“已经找牙行的人帮忙留意了,若是你们有知道合适的,也请帮忙牵个线,介绍介绍,”章北庭道,“最好小一点,能摆个两三张桌子就够了,大的我们盘不起。”
食客都是住在附近的,请大家帮忙留意,说不定比牙行的人消息还灵通。
“行,我们给你留意着。”
大家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章北庭放凉皮凉面的调料旁边,多了一罐油熬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鸡枞跟油一起熬的油鸡枞菌,”章北庭道,“今天有油鸡枞拌面,十五文一碗。”
十五文一碗确实有些贵了,都能吃两碗半的凉面,快能买一斤肉了。
不过鸡枞也不便宜,大家都知道。
鸡枞好吃,大家也知道。
有那些家里不差这十几文的,自然会买来尝尝。
这其中就有钱良才。
他昨晚吃了章北庭送的鸡枞,莫名就觉得今天还会有好吃的,早早就来等着了。
小火熬出来的油鸡枞,很好地保留了鸡枞本身的香甜,又多了一点辣味。
舀一勺盖在面上拌匀,面条裹满了全是鸡枞香味的鸡枞油,油亮鲜美,无比诱人。
钱良才一口气吃了两碗才停下。
章北庭怕十五文太贵,卖不出去,就没带太多油鸡枞过来。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多碗就全都卖了出去,有那后面闻讯赶来的,都没吃到。
晚上收摊的时候,章北庭看到钱良才还坐在桌子边,有些意外,他不是吃了还给家里人买了回去吗?
钱良才道:“我是想跟你说,南城客栈旁边那个铺子是我家的,最近打算出手,你有没有兴趣盘下?”
“钱掌柜说笑了。”章北庭道。
钱家家财丰厚,布庄开得红红火火的,怎么可能会卖铺子。
而且南城客栈旁边的那家铺子他有印象,虽然不是特别大,但里面五六张桌子是能摆下的。
他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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