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周姑娘,能得庆阳侯令牌,可见与庆阳侯相熟识,怎么在北晋时候未与沈令尹碰过面?”叶青揶揄周莘,正有些好笑的看着二人。

    “我并不常住北晋,只去过一两日,没见面也是常事。”周莘笑着打哈哈,看了眼牢门外换了个班的守卫,可惜道:“如今在受困无相教,花也看不上了。”

    “想必周姑娘与叶兄也不真是为了看花来的吧。”沈才均侧目看他二人。

    周莘干脆直接点头,“这时候说来看花都是假的,放着花种不要看什么花呀,不过你们也别问我要花种做什么,我也不好奇你们,怎么样?”说着说着她也不顾两人是否答应,便挪着小凳子凑近了两人,小声道:“我觉着有些奇怪,入教之路虽也在枷楞山,却不叫人知道,蒙眼之时我便看了四周,并无什么小路,可蒙了眼却就能走了,叫人不得不多想。”

    周莘方位感极好,蒙眼时四周都是树木丛林,蒙眼后之时转了个向就上了路,即便如此她仍记得可那个方向并没有什么路。

    “奇怪的可不止是那段路。”叶青正坐起来,目光盯了眼周莘,又转眼看沈才均。

    沈才均与他对视,竟轻笑了声,“戚瑶伽,骆问休。”

    周莘又皱眉,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这两人好比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倒叫她在一旁有些迷茫,不禁问出声,“你们二人说的什么?”说完她又觉着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宛如她在夏侯复和叶青聊天的时候,夏侯复直骂她傻子。

    沈才均倒是个好脾气,细细解释道,“你方才说路奇怪,明明没有路,却走了很长一段,进寨之时寨门正对着山门,戚瑶伽虽会巫术也不至于这般强大,将一行人瞬间挪与寨中。”

    沈才均来的比他们早些,他目的明确,直往无相教,因着沈令尹的身份,在上山之时便早有人接应他,送他上了山,即便是枷楞山住了几十年的人,也不曾知道进教之路。

    他遍访许久才得知,自五十年来,无相教便封了门,遂外人不得知,他那日故意在山中逗留许久,直到被戚瑶伽发现。

    那时天正暗,他提了个灯在山中穿行,戚瑶伽人不知何时出现,梦流萤他也没见到,戚瑶伽飞上来就是一掌,他躲闪不急只得丢了灯接住,他是个文官,武艺不甚精通,几招之下就落了下风,被戚瑶伽带来的人抓进山中。

    对战时少女眉眼细长,面容却透着一股老成之相,出手招招夹寒光,全不似审问那般灵动。

    “依沈兄你的意思,这戚瑶伽还有两幅面孔,若她真能昼夜分辨成两个人?该不会是无相教的巫术修炼的吧,我看书上说这种巫术极其伤身。”周莘不大信,透露些许疑惑。

    “暂且不论戚瑶伽是否能日夜分二人,就以梦流萤此术,五十年来只使过两次,第一次是五十年前,第二次只听有未见其事,你我下山时碰到第三次,传言借由无相花能将梦流萤发挥到极致,你道这梦流萤是不是与无相花有干系?”似是夜深灯暗,叶青沉声给周莘缓缓解释。

    叶青有枷楞山历,记录明晰,沈才均比他们早遇戚瑶伽,前后也有对比,两人给的信息叫周莘消化不及,犹如丝线缠成一团找不到首尾,周莘思索半晌,忽的抬首,叶青和沈才均正一副孺子可教的目光看她,她讪讪开口,“戚瑶伽难不成早也找到花种,给炼化了?”

    周莘又明白了些什么,“所以五十年前无相起教,说不定并不是为了守护无相花,倒像是独占了无相花。”

    周莘啧啧摇头,她打心底里就不喜欢这等为了做些腌臜事顶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诓骗世人,如今真叫她碰见了,她起身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来往巡逻的人。

    “兴许此刻,无相教中就有花种。”沈才均是做好了准备来的,无相花种他势在必得。

    周莘闻言转身,觉得沈才均说的对,教中巡逻部署颇为严谨,她坐下还有些不痛快,一拍大腿,愤然道:“那无相花,本就是仙家之物,十三州传言四起,独独叫他们无相教占了个全,又以守护名义诓骗,真不是个东西!”

    叶青一脸正色,“以我们三人武功,此时若在教中闹开,未必能讨到好处,为今之计,便要将此消息散播出去,等有人上山闹开,我们也好脱身寻花种。”

    周莘赞同,他们三人被关,传递消息也成了个问题,她是孤身一人来的,身上即便有庆阳侯的牌子也施展不开,他们一个叶家公子一个北晋令尹,不至于也没有后援吧。

    她试探着问,“那现下,有什么办法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沈才均转眼看叶青,“枷楞山地处陈国境内,陈国以叶家势力独大,若要弄出的动静足够大,还需要叶兄从中调度。”

    “哦?”叶青笑着斜他一眼,倒是满不在意,“可我听说北晋势力渗透十三州,沈令尹居北晋高位,既然来此,想必早有退招。”

    沈才均也毫不客气回怼,“北晋势力到底是庆阳侯占了一半,其麾下个个精锐,区区无相教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周莘有些愣,这二人按理说不过才见过面,言语对垒间火药味浓的出奇,让她想起与她父亲在堂中有位互相制衡多年的老丞中大人,二人一见面都是开怼论理,这场面像极了父亲与老丞中大人,她不敢往里插话,只得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

    “说到底还是周姑娘的令牌管用些。”

    周莘一惊,也不知是谁说的,这话题又引到她身上,她不过就是捡了个牌子而已,赶忙掏出来递出去,这烫手的山芋她可得扔掉,“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令牌毕竟是个死物,若能派上用场还就请随意。”

    烛火下令牌闪着细微的光晕,叶青眸中笑意不减,接过周莘手中的令牌拿到沈才均跟前,“既然小周姑娘都这么说了,沈令尹若是有办法也不必藏着掖着。”

    沈才均面不改色,向周莘道谢,“多谢周姑娘慷慨。”

    周莘笑着摆手,“能派上用处最好,到时候还期盼着沈令尹与叶兄许我分一两颗花种就好。”

    周莘买乖顶厉害,她从小笑盈盈的就极其讨喜,不论是父亲同僚或是母亲的那些密友,遇见她总要带些小礼物同她玩闹些。

    她同叶青沈才均一并合作,希望能分得一杯羹,毕竟靠她自己也着实困难了些,傍上两个大腿这事谁不乐意呢。

    沈才均未看叶青,却直言道:“听闻叶家有一枚透骨哨,其材取自琼海青龙骨脊,声出吟,可引生灵万物,后世所传虽灵气淡化,到了叶世子这一代,总不至于连个令牌都传递不出去吧。”

    周莘这会儿不傻了,沈才均话里明带着些挑衅之意,原来打的这个主意,他不提周莘还忘了叶家还有个透骨哨,传的历代世子,叶家叶青这么个小辈,及冠便定了世子之位,若是有了透骨哨事情便好办很多。

    叶青神色如常,漆黑的眸子里寒光尽显,冷笑着回道:“倒是…有那么个骨哨。”

    寅时一刻,夜色暗的出奇,守卫也困顿不少,巡逻的步伐也慢了些。

    教中正堂往后的木牢中,发出轻微哨声,连绵不绝叫人困意丛生,远处林中一道流利黑影破空而出,沿着悬崖直飞上寨中,迅速擦过高高的寨门,直落在那道木牢门上。

    叶青颀长的身影立在牢门前,如指长雪白的骨哨被他握在掌中,修长手指间夹杂白色骨哨甚有些好看。

    周莘听叶青吹了不过小半刻钟,便有破空啸声穿梭而来,她瞧着那道身影落在木牢上,原是一只鹰,通体黑羽,鹰眼雪亮,喙如钩爪锋利,嵌在木牢上的爪子扣出来几道抓痕。

    周莘见叶青将令牌系在那鹰脚上,又伸手替它顺顺毛,轻声道:“去吧。”那鹰应声而飞,自寨门悬崖而下极速而下,于树林之上消失天际。

    周莘眼里满是瞻仰,难怪夏侯复更喜欢叶青些,光是叶家的宝物,她也喜欢,能攀附上一二,倒真算是她福气了。

    待着消息传递完,三人便各自休息,未有动作。

    至天破晓时,人声熙攘,三人被吵醒,就有人提了食盒来,周莘细瞧,是个寨中的小姑娘,人在门口目光也躲躲闪闪不敢往他们这边看,她来时,便有人给她开了门,她将一些馒头小饼放在桌上,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有些生疏道:“长老吩咐说,不能让你们饿着。”

    叶青和沈才均坐着没起身,周莘倒是挺自来熟坐在小桌前,骆长老昨夜恨不得将三人抽一顿,怎么会差人送早饭呢,她看了眼那姑娘,笑道:“骆长老可没这好心,只怕是姑娘自己送来的吧?”

    那姑娘见她戳破,巴掌大一张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她头低的更深,支支吾吾道:“不…不是。”

    “你叫什么呀?”周莘也低头看她,一双眸子笑意盈盈。

    “我…我叫成韵。”正是昨夜审问是在外堂偷看的成韵。

    “哦!那可多谢成韵姑娘啦。”周莘道谢,这长老不像个好的,架不住这教里还有好苗子,她不客气的啃馒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她可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成韵点点头,转身飞也似的跑了,然后门又被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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