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会儿潘千葵能以上帝的视角俯瞰她行走的这条走廊的话,  她会明白过来,无论是左还是右,她的选择都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因为,  道路的两边,  都是死胡同。

    这是一条仅为她单人特供的走廊,  整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活人,而她也只有一个选择。

    桑嘉奕不甘地将花轿的帷帐掀开,只能看到里头空空如也的模样。它反复掀起又盖回去,重复了几次,  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跑了!再一次跑了!

    它那看上去极其脆弱的纤细颈部疯狂地摇动起来,  是触电般的狂暴,  高声吼叫起来:“啊——!啊!啊!!”

    每一声尖锐古怪的吼叫声后,它都会一拳又一拳疯狂地砸向面前的摆件,  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但偏偏它每一次声势浩大的重击,  落在活物身上也许会引发皮开肉绽的严重下场,  但落在墙面、地板和花轿上,  就只有一圈圈音波似的涟漪扩散开,  仿佛那重重的受力全被分解成了空气。

    ——布景毫发无伤。

    这使得它空挥似的动作看上去带了些滑稽。

    另一个头弱弱地劝道:“小奕啊,  不是非要这个小女娃吧……那位大人说了的撒,你找谁替都可以的,他能把灵魂形状捏成合适的……”

    “那是小琳看中的,  小琳想要!”桑嘉奕原本平缓下来的动作又激动起来,  “小琳说了,  她就是想要那个人的头,  她觉得那好看,  其他人的头她都不要!”

    “噶女娃明明长得挺一般的伐,  侬是睁眼说瞎话……”

    “小琳想要!她想要!”

    “好好好,  不要激动,本来就是傻子了,再激动起来就显得更傻了……”它正说着,猛地看到身后的黑影,态度变得恭敬起来,“大人来啦?”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寿衣青年。

    他仍是穿着黑底的寿衣,漫不经心的笑容带着点万事万物均不挂于心上的傲慢感。

    衣上大片金色的莲花纹样在黯淡的灯光下耀眼鲜亮,流光溢彩之间似乎还隐隐淌着些血红,一股人所不喜的死气萦绕在其周身,那股厌恶感便愈发地强烈起来。

    桑嘉奕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脚底的影子攒动,蛇影当即就漫了过去:“你……又骗了我——!”

    寿衣青年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原本黑下去的灯光立刻亮了起来。

    “我怎么骗你了呢?你说想要重新见到牧琳,我就缝了具身体,把她的灵魂装了进去;

    “你说想要牧琳复活,我就给了你方法,告诉你凑齐九个少女爱意和躯体,就能和九影姆沟通,让它赐予牧琳永生;

    “你说想要进湖心寺,我就想办法找到了你不争气的哥哥,拆了他的皮给你做衣裳;又辛辛苦苦为你缝上了人类的灵魂,让你父亲的气息占据主导位置,顺利地骗过了结界;

    “然后,你说你想要抓到那个女孩,我只好改造了一下你的灵魂,让你能够在迷宫的任何一个位置穿梭,阴影所至之处都是你的乐园……”

    青年沐浴在光中,那张面容看上去神圣而凌然,说出来的话也铿锵有力、义正辞严,仿佛悲天悯人的神灵在苦口婆心地度化不知悔改的走兽。

    在他的手中,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着,既像是一种警告与威胁,又像是未把对方放在眼里的不屑。

    被光骤然照射到的蛇影不停颤抖、扭曲起来,像是碰上了天敌似的,蜂拥着争先恐后地后退,直至退到黑暗之中,才堪堪平静下来。

    于此同时,桑嘉奕的口中喷出鲜血,只感觉内脏像是被重锤猛击过一样。

    肚子里的泥鳅也受了惊地翻滚起来,撞得肚皮发出了“嘣嘣”的弹响。

    看到这一幕,它目眦欲裂:“我的蛇、我的能力……被你改了这样……!”

    原本它并不惧光,只是并不能直接攻击人类,而是需要附身等手段才能展开猎杀。但现在,它虽然拥有了更高阶妖物才会有的直接攻击手段,但……

    “光”对它的灼伤效果,也更加明显了!

    这也是它进入湖心寺后没能第一时间展开猎杀的原因,结界上贴着的符纸全部附带了“光照”的效果,仿佛恨不得把寺庙变成无影之地。

    它东躲西藏了好一阵,才算是找到了机会。但少女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好得离谱,明知道背后的妖物要贴上来了,还能有条不紊地拉锁、开门,一气呵成——但凡她手抖一点,或是下意识先回头看一下动静,那估计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可恨啊——!

    “我可没有改异能或是妖术的能力。”寿衣青年悠悠道,“我能做的只有‘缝合’和‘激发’。你父亲没异能,那就不是‘缝合’的问题,只能是‘激发’起作用了。你缝合的灵魂越多,你的能力也越强,还会逐步进化……”

    看桑嘉奕听得有些晕了,他才停了话,总结道:“也就是说,这就是你自己的能力——只不过,是进化以后的。”

    “我的,能力?”

    “是的,你的。”寿衣青年的眼睛眯起,微微上翘的眼尾中闪烁着诡谲的色彩,“畏光就是进化后的新特性,这就是你攻击增强的代价。你下一次的进化,有可能会修正这个‘缺点’,也有可能不会,而是会再出现一个新的特性。”

    桑嘉奕呆滞了数秒,倏地又愤怒起来:“为、什么,我的能力都增强了,可是,还抓不到她——”

    想要见牧琳,想要见她……

    灵魂被撕扯的感觉让它痛苦得想要把心脏挖出来,再让心爱女孩的抚慰和亲吻填满那不断发出空洞悲鸣的位置。

    它是为牧琳而活的行尸走肉,是没有价值的腐烂物,只有在被她“注视”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丁点被爱的温暖感——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连牧琳想要的、理应简简单单就能获得的东西,它都没办法为她献上呢?

    寿衣青年无动于衷地看着妖物的眼角边流下墨绿色的泪水,轻飘飘道:“因为,就算你进化了……你的能力也远远不够‘强’啊。”

    他合拢书页,以诱导般的语气道:“她身边的‘保护者’很强,哪怕你已经强化过了,也没可能打过他——这你也清楚吧?”

    桑嘉奕沉默不语。

    它当然再明白不过了,毕竟……它跟那少年,是实打实对峙过的。

    那会儿在浮桥上时,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往下压了压,笑着的模样根本藏不住那昭然若揭的保护欲——它还记得自己那会儿大气也不敢出,对“毁灭”的恐惧感甚至压倒了对牧琳的本能服从。

    最终,它也一步都没能向前。

    它会死,如果威胁到少女的安全,它会被直接就地处决——这是它从少年的肢体动作读到的讯号。

    那是源自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然的施压,而它无法抵挡这种“会被吞噬”的本能退意,就像兔子绝不会傻到去和狼发起单挑——除非它失心疯了。

    可恶、可恶……!

    寿衣青年似乎一直在观察它的表情,这会儿恰到好处地叹息道:“我好不容易让她落单了,结果你又这么白白放跑,哎……”

    他长吁短叹,摇着头:“下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咯。”

    桑嘉奕不甘地又揭开花轿的帷帐——这个花轿外形的传送器一丝反应也没有,显然,因为某种原因,桑嘉奕被它列入了“禁止传送”的范围,根本就无法启动,更别提抵达少女所在的位置了。

    “要……怎么办……”

    它的另一个头适时道:“小奕啊,就说你脑筋傻了吧。大人现在就在这里,侬不求求他,你还能指望谁撒?”

    说着,它讪笑道:“大人啊,你看,这傻小子实在是太执拗了,你好人做到底嘛,帮帮忙行不行咯?”

    寿衣青年偏偏笑而不答了。

    桑嘉奕原本还有些游移不定,青年这一沉默,看着像是不想继续帮了样子,它便有些六神无主起来,急迫道:“我、我……”

    另一个头痛心疾首道:“哎呀,小奕,我就说了撒,你这人脑筋不好使的。大人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还老是想着他骗你他骗你,最后一看,不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问题嘛?你说说你这是不是农夫与蛇的啦?”

    青年道:“也不怪他,怪我自己。我要不帮,那什么事也没有。都怪我好管闲事,升米恩斗米仇,现在反倒帮出怨气了。”

    “大人,您千万别这么说……”

    青年继续道:“本来呢,我是想响应茯苓大人的号召,为它未来的计划培养一批新的左膀右臂,平日生活里就随手帮一帮我认为有潜力的小妖……现在看来,倒贴的帮助果然是比草贱,还不如扔水里听个响呢。”

    “茯、苓?”

    这个名字对桑嘉奕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它毕竟刚成妖不久,许多秘闻尚且不是它所能接触的。

    它依稀能感觉到,面前的青年比它要强得多,但这么强的人,竟然还会尊称另一个人为“茯苓大人”——那么,这必定是顶有名的大人物了。

    “未来的计划”,又是什么呢?青年是为了那个计划,才过来“培养”它的?

    而它,现在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自己手中错过、流失?

    青年摇摇头,转身做出要离去的姿态:“哎,不如到此为止吧。反正呢,又不是我要早点回去找苦苦等我的爱人……”

    他的话猛然顿住了。

    寿衣上附着的是比底色还要漆黑深沉的“影子”,几十条长影死死地咬着他的衣物、鞋子——这使得青年看上去像是一只被海葵捕获的猎物,只能深陷在这张影子织成的深渊巨网中。

    暴露在灯光下的蛇影“滋滋”地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放开青年。

    桑嘉奕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哀求:“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寿衣青年颠了下手中散发莹莹亮色的书籍,不动声色地露出笑容。

    “去捕猎吧。”青年微笑道,“找那些你认为有价值的异能者,再把他们的灵魂缝在自己身上,你就能……不断地进化。”

    猎杀吧,围猎吧,这是属于妖的狂欢时间。

    “疯了疯了疯了……”

    满脸胡茬的青年不住地念叨着,他正蹲在走廊的拐角位置,抱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步小步地往外挪走——这正是先前把潘千葵当成“富婆”的话痨哥。

    在严雪卿和卫承乐来以后,话痨就很自觉地告辞了。这四人一看就是一伙儿的,他混进去就有些不识趣了。

    不过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在夜寝前,话痨一圈一圈地跟人搭讪,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混脸熟的行为卓有成效,在这个打乱了房间顺序的大型迷宫里,他竟然得以侥幸早早就拉建起了一支队伍,一时间竟叫他有了一种“莫非我真的是天选之子”的错觉。

    但这般“我很快就要征战世界了”的畅想,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

    “画……?”

    有队友先看到了异样。

    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这一段路是个死胡同。

    但在墙上,涂抹着一张大型壁画,橙红为主色调,描绘着一位衣着飘飘、脸颊微鼓的女性,她头顶的发饰华贵鲜亮,流云般翻飞的长袖隐没在灿烂的光芒中,飘然如仙。

    在这位女性的身边,簇拥着一群嬉闹的小孩子,有些躺在地上撒娇,仿佛在等待母亲把他和蔼地抱起;有些则拽着母亲的手,好似在央求她多看看自己;更有些抬着华美的衣裙、捧着汁水丰沛果子,尝试让母亲露出开怀的笑颜。

    这张壁画将人物的神态、动作描绘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作为画面主体的母亲,更是慈祥优雅,好似坐落于明媚的阳光中。

    “这是什么?莫非是‘关卡’吗?”

    想到这里,几个人皆是精神一振。

    “我先去看看!”

    说这话的人叫张令旋,在队伍里实力算得上数一数二,遂蛮横地夺下了“队长”的位置,借着这点小权,趾高气扬地对其他人发号施令。

    许多人都对他的态度颇有微词,但因着这队伍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时间竟然也没人提出抗议,这就让张令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瞧见可能有“关卡”,想到这必定是个获得积分和关键提示的好东西,他直接一把推倒了身边的队友,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了壁画前头。

    “怎么触发啊?”他不耐烦地拍打着墙壁,粉末扑簌簌地掉落在他的手上,“没反应啊?”

    有人看不下去了:“哎呀你别敲了,万一引来什么就不好了……”

    张令旋一听,更加逆反地加大了拍的力度,发出了“咚咚咚”的粗暴敲击声。

    “怎么样?怕了?”他挑衅地咧开嘴,“怕了可以走啊!不是你出力,你逼逼什么呢?”

    一边说着,他还抬起了手臂,往更高的地方砸去——

    就在这一刹那,他抬起头,视线跟那位广袖飘飘的母亲对上了。

    她悲悯地俯视着他,仿佛在慈爱地原谅一只在她脚趾上捣乱的小虫子。

    张令旋的手停了下来。

    奇怪了,这女的,刚才视线是看这个方向的吗……?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下,张令旋消失了。

    全场哗然。

    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消失的,仿佛有人使用了图片剪切技术似的,在更高的维度,把这个人“咔”一下剪掉了。

    直到有人惊呼起来:“壁画上原本是九个小孩,现在怎么变成十个了?”

    “你们看,躺在地上的小孩多了一个……那个衣服裤子,不就是张令旋吗?张令旋进壁画了!”

    “他是不是进‘关卡’了?”有人萌生了同样试一试的想法,“怎么进去的?”

    就在他打算也凑到壁画前时,突然,发生了异变——

    壁画上光芒耀目的太阳,骤然灰黑了下来,像是从白天一下子切换到了黑夜。

    慈爱的母亲露出狰狞的笑容,尖锐的牙齿边淌出了垂涎的黏液,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张令旋往嘴里塞去!

    “嘎巴”一声脆响,鲜血从她的嘴边淌出,张令旋的手臂也随之耷拉下来。

    ——竟是毫无抵抗之力地死了!

    《述异记》中记录: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

    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

    眼见张令旋死了,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异能者的名头了,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夺路狂奔!

    队伍里最强的人都殉了,指望自己去挡妖物?开什么玩笑啊?

    话痨也是其中一员。

    他磨磨唧唧走在了队伍的最后,这种行事方法虽然不能保证让他占到便宜、求得富贵,但好歹可以比别人多一点逃跑优势啊!

    鬼母泠泠的笑声在走廊里回环着,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天真道:“都躲着妾身作甚?妾身难道不美吗?”

    接二连三传出的惨叫声让话痨跑得更快了。

    这妖物的气息一出,话痨就丧失了跟她正面对抗的勇气——他一个垃圾异能的一阶,跑去跟一个三阶巅峰的妖对打,他疯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

    这种早就绝迹的上古妖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早知如此,什么狗屁“冥想录”,他肯定不要了,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通道里传出“轰隆”的爆破声,大概是有人孤注一掷用高杀伤性的异能和鬼母对抗了。这让话痨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但下一秒,鬼母“嘻嘻”的笑声便让他的幻想彻底破碎了。

    “什么呀,是在给妾身挠痒痒吗?”鬼母一甩袖子,那柔美的缎布便缠上了对方的脖子,再一扯一拉,骨头就“咔”地断了。

    “好臭的血,妾身不要喝这种发馊的玩意儿。”

    鬼母嫌弃地摆了摆袖子,看到话痨时,它的眼睛一亮。

    发现自己成为了鬼母的目标后,话痨惨叫着,像划船一样拼命摆动着自己的手臂,快得像是一个电动大风车,几乎要转出残影:“救命啊,救命!有谁能救救我,女的我愿意以身相许,男的就算了……不不,男的我就当牛做马,当牛做马啊——”

    下一秒,鬼母轻柔娇俏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响起:“嘻嘻嘻,何不现在就许给妾身,当了那人肉酒杯,供妾身畅饮一番,也算美事一桩……”

    话痨:草!她怎么这么快!

    这不公平啊,他用两条腿跑,这玩意儿却是用飞的,这哪里跑得过啊!

    “我等你喔,下辈子再来给妾身当牛做马……”鬼母的手变得锋利无比,闪闪寒光划过,当即就要插入话痨的太阳穴,将他的脑髓挖出!

    “啊——啊啊啊啊!!”

    轰——

    这两声同时响了起来。

    话痨的嚎叫声余音绕梁了好一阵,总算在烟尘散去的同时,跟着消停了下来。

    “没、没事?”他战战兢兢地摸了摸侧脑,发现那里完好无损,并没有出现血淋淋的大窟窿。

    他猛地往旁边看去:“勇士,勇士我谢谢你……哎,你不那小白脸吗?”

    高挑瘦削的身影,红黑色的卫衣。少年的打扮虽然寻常,但意外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着鬼母踉跄着站起来,脸的位置已然凹陷下去,话痨咽了口唾沫,把视线投射到了少年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

    ——这小子的力气得有多大啊!?

    这真的是无异能可以揍出来的力道吗?

    小白脸看都没看他一眼。

    上次见面时,他挂着同款的笑脸,但那会儿觉得和善亲切,这次一看,这笑容却像是浸了黑汁似的,让人瞅一眼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对鬼母道:“你既然能在墙壁上四处穿梭,对于迷宫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吧?”

    鬼母像是用打气筒给自己脸上充气似的,那粉碎凹陷的五官神奇地鼓胀了出来,重新恢复成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形象。

    “知道又如何?”鬼母恨恨地拔下一根鬓角新生的银发,为了恢复样貌,她不得不透支了一部分妖力,“不知道,又如何?”

    “我需要81号房间的位置。”他冷静道,“如果你不知道,我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鬼母当即被激怒了,“我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个二阶,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话痨:……

    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他觉得鬼母说得对!

    啊啊啊你一个小白脸,怎么跟三阶巅峰、只差一步就到四阶的妖物对打啊!

    醒醒啊兄弟,富婆又不在,你在耍帅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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