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如朝会过后,就进了御书房与皇帝商议,没人知道他和皇帝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没过一会,皇帝就召了勇毅侯和柳尚书入宫,商议了许久,皇帝最终答应凌晏如退了这门他亲口许下的亲事。
据宫里传出来的可靠消息称,皇帝在御书房朝柳尚书和勇毅侯发了好大的火,更是下旨,柳尚书办事不力,管教无方,派遣到苦寒之地任职三年,无召不得入京。
但赵家毕竟是太后的母族,便不痛不痒的罚了勇毅侯三月银晌,以作惩戒。
末了,皇帝还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宁乐公主,以作安慰。
而民间的近日的流言也是越传越难听,赵小侯爷在普通人心里成了个仗着身份欺负未婚妻的男子。
还说他眼神不好,审美异于常人,放着倾国倾城的宁乐公主不要,偏偏爱上一个哪哪都不如宁乐公主的柳若初。
柳若初在流言中也好不到哪去,成了不要脸,狐狸精的最佳人选。
挽芳和悦瑶两个丫头正在学民间流传的那些话,两个丫头表演的惟妙惟俏,叫花微柔止都止不住嘴角的弧度。
花微柔想着方才皇宫派人送入府的赏赐,又想着赵轻云和柳若初如今的惨状,简直是满意的不得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勇毅侯府和柳府如今委实是不太好。
勇毅侯府。
赵彬看着跪着的儿子,怒极的用手指着他:“混账,我叫你安分些,你倒好,不光去凌府门前招惹,还动手打了宁乐公主,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赵轻云反驳道:“爹,我根本就没有用全力,那花微柔根本就是故意装的。”
赵彬:“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你在众人面前伤了她是事实。如今我赵府在全天下人面前就是理亏的一方,赵家百年名誉都败在你手里了!”
“你可知,今日圣上召我和柳尚书入宫,我二人一句话都没说,圣上便对我二人发了好大的火。更是将柳尚书贬到苦寒之地任职三年,如今那柳尚书已然是失了圣心,没了前途。”
“那若初岂不是……”
“我赵府都快自身难保了,你还有空关心她如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我怕是也要跟柳尚书一般去苦寒之地任职三年!”
“你以为,你在凌晏如面前算什么,他是懒得搭理,他若是当真较真起来,你还能跪在这里跟我顶嘴。”
赵彬对赵轻云劈头盖脸一顿骂后,似是解了心中的怒气,看都不看儿子一样,径直往外走去。
两日后,赵轻云被放了出来,他骑着白马走在大街上,宣京晚上很热闹,但他却无心欣赏这些热闹。
慢慢的,他开始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热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直接消失不见,他抬头看过去,街道两旁热闹的画面瞬间消失不见,四周光线变得扭曲黑暗。
赵轻云皱眉,他跳下马准备查看时,眼前忽然一黑,他被人用什么东西从头上罩住了。同时还有股让他作呕的腐臭味不受控制的钻进他鼻子里。
紧接着他后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朝前扑去。
“谁!”
回答他的是更加有力的拳脚,赵轻云想要还手,但被对方使劲一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到了墙上。
赵轻云喉咙一甜,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隐隐约约间他听到有人说什么他抢走若初姑娘,老大很生气之类的话,接着发生了什么他就再也不知道了,因为,他晕了过去。
黑衣人踢了踢脚下晕过去的人,十分嫌弃的轻啧了一声。见将人揍得差不多,便回去交差了。
凌府书房内,凌晏如正低头在批折子。一阵风吹过,属下半跪在凌晏如面前,俨然是方才揍赵轻云的人,汇报道:“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将赵轻云揍了一顿,看这伤势,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
凌晏如批折子的手未停,应声道:“下去吧。”
“是。”
若是平时,像赵轻云这样的人,他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怕脏了自己的手。可他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她动手。自己一手带大的人,他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碰她
既然这赵轻云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外孙平日里肆意妄为,最要脸面。他也自是不介意派人打他一顿,让他明日颜面丧尽,全当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赵轻云到次日才幽幽转醒,眼前依旧一片黑暗,耳朵倒是听到了不少热闹嘈杂的声响,他将罩在自己头上的口袋取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宣京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此时天光虽没有大亮,但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
有的人脸上写满了惊奇,忍不住一再回头看他,也有人认出了他后,将头扭到一边加快脚步离开。
赵轻云黑着脸,快步离开了这里。
花微柔今天起得比平日都早,悦瑶和挽芳两个丫头进来给她洗漱时眼角眉梢都带了笑。
“殿下,你知道我们今天听到什么了吗?”
花微柔眼睛眯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听到什么了?”
挽芳眉飞色舞的说道:“赵小侯爷,被人套麻袋给打了。”
花微柔眼睛睁大了点,来了精神,“真的!”
悦瑶点头,“对啊,好多人都撞见了。”
花微柔眼角弯了弯,道:“回明雍书院之前,竟还能听到这个好消息。”
花微柔梳洗完毕后径自去了凌晏老师的书房,看到凌晏如正在练字,兴奋道:“云心先生,你是不派人是将赵轻云打了一顿?”
凌晏如:“嗯,满意吗?”
花微柔:“满意的不得了。”
凌晏如:“满意就好。”
接着又打趣道:“我听闻明雍小测将近,看你近日不着调的模样,莫要拿个零蛋来见我。”
花微柔轻嗤道:“云心先生瞧不起谁,你且等着,学生届时拿个满分回来见你,绝对让你成为明雍众多家长中最有面的一个。”
凌晏如:“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花微柔跟凌晏如聊完后,便启程返回明雍了。
待花微柔走后,余青进来问道:“大人,一月后便是殿下生辰,不知今年生辰如何过”
花微柔自从被托付给凌晏如之后,她的每年生辰都是凌晏如陪她过的,而凌晏如无论有多忙,当日都会陪她过生辰。
是以,当余青问这话的时候,凌晏如便疑惑。
凌晏如淡淡道:“今年有何不同”
余青解释道:“殿下今年入了明雍就学,想必也交了不少朋友,是否要设宴邀请好友前来一聚”
凌晏如问道:“这个年纪的姑娘,爱热闹”
余青一噎,只能无奈点头。
凌晏如点头,淡淡道:“那便设宴邀请吧。”想了想,又道:“待她回来,问问她想法,一切按她喜欢的办。”
余青点头应是,他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大人对谁都是十分冷漠,也只有对那位殿下有几分不同罢了。
大人虽看着对殿下严厉,但也是最疼爱殿下的。他犹记得,当年殿下入府时,还只是小小一只,跟个团子似的可爱得紧。自从殿下来了凌府后,凌府才有了几分烟火气。
殿下小时候顽劣,得风寒感冒,大人虽然口头上责备,但却推了所有的政务,整日整夜,衣不解带的照顾在殿下身边。谁来劝都没用,他非得等殿下无事醒来才肯放心。
也就是在那时起,他才知道,这位殿下在大人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是以,他昨日看着赵轻云带着柳若初来府前时,委实是觉得,这二人太不知死活了点。
果然,结果也如他所料,那两个倒霉蛋被罚在门口跪了一晚。
何必呢,这宣京谁不知道首辅大人是出了名的护内,还敢上门来挑衅殿下,这二位也委实是奇人。
余青如是想着。
明雍之内,花微柔跟三人前往膳堂用午膳,一路上,四人边走边聊。
季元启:“小爷可是听说,那赵小侯爷被人套麻袋打了后,如今可是连床都下不了。”
曹小月:“谁让他还到凌府门前去挑衅微柔,活该!”
季元启:“说的也是,而且小爷听闻那柳若初和赵轻云近日在百姓口中被骂的可惨了……哎哎,你拉小爷做什么,小爷还没说完呢!”
白蕊儿指了指前方他口中的主角,提醒他收敛一点。
季元启看到了之后,猛地闭了嘴。
花微柔静静的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的柳若初走到她面前,然后,朝她跪了下来。
这番举动,四下皆惊,不少听闻两日前那出好戏的学子,对未亲眼一睹,甚是可惜。所以如今见到有好戏看,连忙跑来吃瓜。
花微柔眉头挑了挑,轻笑道:“还没到过年,我也没准备红包给柳师妹。柳师妹行这么大的礼作甚,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花微柔刚说完,就有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
花微柔转头望向罪魁祸首,季元启强忍住笑,严肃道:“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你们继续,继续。”
柳若初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眶道:“花师姐,我为我与轻云师兄那日言语不慎道歉,师姐要罚就罚我,我毫无怨言。但我家人无辜,请花师姐高抬贵手放我柳家一条生路吧!”
花微柔嘴角勾起一抹笑,轻笑道:“柳师妹说笑了,当日之事已经解决。何来放柳家一条生路之说
柳若初咬了咬嘴唇,楚楚可怜道:“首辅大人为了给师姐出气,便让家父在苦寒之地任职三年。可家父身子不好,如何能受得住,恳请花师姐高抬贵手放我柳家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人群议论纷纷,似是觉得柳若初甚是可怜。
花微柔轻笑道:“柳师妹错了,柳大人被派遣入苦寒之地任职,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被罚。此乃天子下令,人人皆知的事,柳师妹为何要将这盆脏水泼到首辅大人身上”
柳若初闻言,面色一滞。她如何能不知晓,父亲被罚,是凌晏如的意思。凌晏如深得圣心,他向圣上提议,圣上便首肯下旨了。
但此话如何能说,还不待她继续深思,花微柔打断道。
“还是,是柳师妹对圣上的旨意,有什么不满”
此话刚出,柳若初面色惨白,忙摇头道:“师妹不敢!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微柔佯装相信的点了点头,却又道:“那柳师妹便是对首辅大人有意见了”
柳若初震惊抬头,此时才反应过来,入了花微柔的圈套。这是道送命题,无论答什么,都会得罪另外一方。无论是首辅大人还是圣上,哪里是她这个小门之女能置喙的起的。
花微柔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讥讽道:“不过,想来是师妹见识甚少,所以说话不动脑子。我向来大度,对你今日这话便不追究了。想来师妹定是极为感动吧?”
柳若初心里恨得都快把牙给咬碎了,怎么不来道天雷劈死花微柔这个女人,再不济来个人撕了她的嘴也好啊。
但她却只能咬牙切齿道:“师妹多谢师姐今日大人不记小人过。”
花微柔点了点头,应道:“嗯,不客气,我向来如此。”
柳若初:“……”
身后的白蕊儿感慨道:“微柔怼人的功夫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不过这赵轻云喜欢哪都不如微柔的柳若初,是不是眼瞎”
季元启直言道:“如果赵轻云眼瞎,因该对微柔一见钟情,毕竟她脸摆在那里。”
曹小月秒懂道:“那足以看出赵轻云对柳若初是真爱啊!”
季元启点点头道:“聪明。”
花微柔闻言回头看着三人,赞许的点点头:“眼光不错,说的挺好。”
柳若初看着面前四人当她仿佛不存在般的羞辱她,恨得咬牙切齿,手握成拳头狠狠的掐着手心。
花微柔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柳若初,我提醒过你,莫要拿那些手段使在我身上。你既然不听话……”
说完故意顿了顿,轻笑道:“那我只好让柳家因为你付出代价了。”
柳若初听完猛地看向她,可花微柔却不再看她,径自从她身边走过,独留她一人在原地。
待看好戏的吃瓜学子走光了之后,她仿佛才反应过来,起身后,柳若初恨得牙痒痒。
柳若初:“究竟是哪个人说的她善解人意都是白瞎了眼!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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