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升上高二分班后能偷懒的课直线减少，各科老师都开始告诫时间重要，连以前的自习课也被班主任占用拿来讲练习册。
赵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死死的压住学生嚣张的气焰，最刺头的学生都怕她，大概严师出高徒，但凡赵老师带出来的毕业班重本率百分之九十几，望子成龙，想托关系进班的一大堆。
其中就有程泽的父亲，因为有学校股份成为几年来少有的成功案例，学校领导对这个烫手山芋头痛又生怕程泽出事，反正以后都是个吃老本的二代，让赵老师别管，不出事就行，程泽父亲问起来就说一切都好。
但赵老师是个耿直性子，该怎样就这样，程泽逃课打架上课睡觉，程泽父亲定期问情况的时候从来没听过什么好话。
其实程泽算好管的一类，在学校里也不轻易惹事儿，平时安安静静，只是不上进而已，但哪有老师不希望自己学生改好呢。
赵老师想到程泽难得做了的练习册和试卷改错，讲完练习册后破天荒的夸了程泽几句:
“在这我要表扬程泽同学，虽然以前平时天天睡觉，但这两天表现很好，上午化学课我经过还看到程泽同学在记笔记，有心就会进步，希望以后也继续保持下去，老师看好你。”
同学很给面子的开始鼓掌，各种好奇的目光汇集到程泽身上，江高进校分数会公示，程泽300分儿一进校就坐实了太子爷的名头，开学那天还脸上带伤，满脸戾气，一时间把人打进医院，以前是校霸，和□□勾结，各种谣言纷飞。
周淳是当时公告榜第一，程泽倒数第一，一个长期霸榜，一个天天打架，知名度不相上下。
不过程泽看着凶其实脸皮死薄，只被骂过没被夸过，心情很奇妙，从老师夸第一句开始脸就开始微红，等掌声响起来的时候，头差点埋到地上去，拿手遮住脸不说话，心里不合时宜的比较了一下，和上午对着周淳脸红不一样。
八卦谣言显然骗人不轻，学生时代都对校霸这一类人物又怕又好奇，程泽平时看着很不好相处，但现在看程泽埋头的样子，不少人心里的的看法都改变不少。
周淳放下笔，也跟着鼓了几下掌，获得程泽涨红脸的瞪眼一枚。
给你鼓掌还瞪我？
不瞪他们光瞪我？
周淳表示不服，把手里的笔记本合上，兴师问罪:
“你瞪我干什么？”
还有一点时间就下晚自习了，看没人再关注自己，程泽搓了把脸，除了抄了练习册之外他根本没写过改错，没听课怎么改，但发本子的时候居然发到了他，笔记本封面还和周淳用的一模一样:
“我没做改错，你帮我改的？”
“哦，课间操课代表叫交，叫不醒你，顺手给你写了，不用谢我，都是同桌。”
顺手才怪，程泽想想自己就没对几道的卷子，这个改完和全抄没什么区别，突然想起上午大课间看到周淳在写什么，当时以为是周淳的作业，现在看来周淳好像对他好的不正常，就因为自己是他同桌吗？程泽耳朵有点热，皱着眉:
“谁让你帮我改。”
赵老师还在教室外没走，程泽声音压的很低，没什么威慑力，带点气声，周淳听着像在撒娇。
这么做当然有这么做的目的，不过周淳显然不打算告诉程泽，周淳看了程泽一会儿，突然往他抽屉里伸手，程泽下意识往后躲，周淳抽出一张纸巾对着程泽摇摇，接着面无表情把纸巾抵在眼镜下面，西子捧心:
“我帮你抄作业，你居然还凶我。”
擦眼泪。
嘤嘤，有被伤到。
被老师夸夸难道不开心吗？
周淳自从见了沈姨，现在的亲妈，人有了奔头，本性就开始暴露，表情淡定的控诉，听着实在有点贱兮兮。
程泽
程泽看着周淳完全不走心的表演，又一次刷新对周淳的认识，眼底明明在看热闹，嘴里还埋怨他，抽抽嘴角陪着周淳演:
“啊，我好感动，所以我决定报答你，给你一个谢礼如何？”
说着从抽屉里摸出新手机盒，上次没给出去，程泽其实没怎么死心。
周淳看程泽又把手机掏出来了，他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但太纯粹太干净的东西他都觉得坠手，心里有预感，这样下去会和程泽牵扯太深，把纸揉成一坨顺手抛进斜后面垃圾桶，伸手压住程泽的手背，义正言辞:
“富贵不能淫，不要。”
要多违心有多违心。
程泽九年义务教育还是受了，这句还是懂:
“我不淫你，我谢谢你。”
啧，这小孩怎么这么倔，冤大头没当够？
周淳不知道程泽对其他人其实很冷，身在豪门心防怎么可能不重，许迟一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才和程泽稍微亲近点，但也就这么一个，所以所谓新兄弟出现的时候，许迟一才好奇想让出来见一面。
程泽自己都觉得奇怪，最后归结为周淳贴脸出柜太措手不及。
推拉了几分钟，下课铃响了，周淳故意没走，程泽和周淳杠上了也没走，周围的同学一个个离开教室，直到最后一个叮嘱他们走的时候关灯。
穿越第一定律，和反派主角混太近都没什么好下场，周淳还是觉得安安稳稳过日子舒服，不想和程泽有什么更进一步的空间。
周淳决定下点狠药。
“买都买了，你拿去呗，都是兄弟。”
程泽还在劝。
谁跟你兄弟，教室的灯就在后门边，周淳一边腹诽一边啪伸手把灯关了。
“你关灯干嘛？”
想关灯打他？程泽坐在位置上，走廊上的灯已经灭了，只剩远处一点朦胧的光，勉强能看清人影，他看着周淳的人影凑近，然后手被人牵住。
“你干嘛”
周淳一直不回答他，黑暗里程泽突然有点气弱，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无声的换了个紧绷坐姿。
“泽哥”
周淳两只手握住程泽的左手，是很珍惜的姿势，声音低沉像是在压抑什么。
“嗯，干嘛”
程泽干巴巴的答话，平时有人跟他这么叽叽歪歪他早就一拳上去了，可对着周淳，就，就不一样，手心有点冒汗。
“泽哥，你别对我这么好”
“我也没对你多好。”
程泽正对在周淳坐的，座位太近，能感觉周淳的膝盖和他的隐隐相碰，程泽又换了个姿势，浑身变扭，想把手往回抽，两个大男人牵什么手，不知道周淳想干什么。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容易移情别恋。”
周淳声音很好听，咬字清晰，低沉温柔里带着磁性，像玉珠子往下掉，但现在程泽没听懂周淳的话。
周淳什么意思？
程泽又一次觉得头皮发麻，脑子里好像轻轻嗡了一声，热度飞快爬上耳廓，身子发僵，然后察觉到周淳在慢慢向他靠近。
程泽听到凳子响了一声，腿彻底碰上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周淳的呼吸，周淳手指轻轻挠了程泽一下，好像在示意，程泽动不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周淳抱着他给他挡了一棍，周淳说是他初吻，周淳帮他抄作业，周淳叫他快学习
从来没有人和他分享秘密，叫他努力，想拉他，保护他，他没感受过别人的体温，事情都太小了太细碎太不值一提，像碎芝麻粒，而且来的快速且突然，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但程泽右边是墙，背后也是墙，他无路可退。
周淳刻意在距离程泽几厘米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等着程泽推他，手被程泽握的生疼，凑这么近能感受到程泽屏着呼吸，可等了很久就是没反应。
心情稍稍有些微妙，但架势都到这了，未必全是假的，周淳有些生疏的调整了一下角度。
偏头吻上去。
“程泽你给我出来！放学不回家偷偷摸摸干什么？！你有本事挂我机，你有本事出来啊！我说到做到你今天没了！！”
许迟一上午被挂机痛失大分，放学一直在转角等程泽报仇，左等右等程泽就是不出来，最后居然还关灯了，气愤冲进教室，啪！开灯。
咯吱，砰——
一阵座椅翻动的声音，许迟一一看:
周淳椅子翻了，人坐着地上，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书撒了一地，桌子平移出去一大截。
程泽对着周淳坐在凳子上，背靠在课桌旁边的墙上，抬起手肘挡着脸，漏在外面的耳朵通红。
背着我偷人？！
呸！不对。
许迟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莫名觉得自己似乎来错了时候:
“泽哥？淳哥？你们干嘛呢？诶！诶！别拉我啊！”
程泽突然跳起来，拉着许迟一就往外面跑。
自己的手机都忘在了桌子上。
周淳慢半拍从地上站起来，没防备，推的挺狠，背还没好撞到翻了的凳子角很痛，脸上没什么表情，拿出书包把没整理完了笔记装进去，没管桌上的手机，重新关了灯，往学校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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