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太阳正热,炽热的光线刺得陈问眼睛有些睁不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再睁眼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江汀上车的背影。
“嘭。”
出租车的门被关上。
然后毫不犹豫地疾驰而去。
没有一点留念,就像刚刚坐上车的江汀一样。
他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和江汀分手是在她大一。
刚到一个新的地方,她满心好奇和欢喜,有着许多的新鲜事物急着和他分享,可恰好,cg科技那段时间陷入困境,异国他乡,就算他和关易简在国内多么的无限风光,可到了国外,创业并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江汀打电话过来那天,公司刚好出意外,陈问焦头烂额。
“陈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电话那头的江汀兴致勃勃说着她在学校的趣闻,可这边只有零星的应答。
起初江汀还忍着,后面直到话筒里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她才忍不住质问道。
陈问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头疼欲裂,江汀突然提高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刺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陈问往后仰靠在办公椅上,闭上眼睛抬手揉揉眉头,声音不经意间就带了些不耐烦,“阿汀,我今天很忙,你能下次再给我说这些么。”
那边忽然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陈问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电话并不是江汀临时打过来的,这个时间,是两人约好的。
美国的上午九点多,她那边大概是深夜。
江汀的睡眠时间一向准时,可每每到了两人要通话的时候,她总是会等到半夜。
陈问将手机从耳旁拿开,见通话并没有断这才如释重负,他坐直身体,声音里多了丝试探,“阿汀?”
“陈问,你忙你可以早点说的,我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不是一定要和你通这通电话的。”
江汀努力平静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陈问张张嘴想要道歉,可江汀就将电话挂了。
他正准备给她打电话过去和她道歉,关易简就从外面进来,眉头皱得死紧,“陈问,快跟我来看一下。”
陈问低头看了一眼江汀的号码。
“快点呀!”
关易简回头见他没跟上,着急喊道。
回来再打吧。
陈问将手机收起来的时候,想到。
可他没想到,忙起来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等过了两天再给江汀打电话,她的声音好像也听不出什么异样了。
“阿汀,那天……”
他出言试探。
可江汀只笑着说没什么。
虽然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可隔着一个冰冷的手机,他们的确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
好像从那天之后,两人明明还是照常打着电话,可有些东西在两人都没察觉的时候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第二次争吵是发生在江汀的生日。
他之前说好,这次她生日之前一定会回去的。
可有些事情它就那么不如人意,关易简家里出了急事,公司又不可能两个人都一同离开,所以他留下了。
他食言了。
“阿汀,我这次不能回来了。今天晚上你就和同学们一起过吧,等会儿我给你转账,过年的时候我……”
他着急忙慌地想要请求原谅。
可江汀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她语气平淡,“没关系。”
陈问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之前两人都刻意忽略的问题渐渐变得刺眼。
开始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候打电话,陈问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眉眼之间居然蕴着一层恼怒时,心中都十分惊讶。
明明两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美好,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或许江汀也察觉到了。
在最后一次争执时,她语调平淡,“陈问,我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陈问疲惫地靠在光洁明亮的墙壁上,指间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飘渺的烟雾被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那我们分手吧,阿汀。”
长久的沉默。
时间好像停滞。
他看到楼下的车流成了一道道流光。
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陈问,谁反悔,谁就是狗!”
直到江汀哽咽的声音从手机钻进他的耳膜。
陈问鼻子酸涩得他眼眶发热,他喉咙里就像哽住一个尖利的鱼刺,好几次试图张嘴,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边一片诡异的安静。
然后就是“咚”的一声。
自此之后,江汀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后来陈问总是在失眠的时候想,那时候他要是说他反悔了,两个人究竟是继续争吵消磨感情还是会有一方妥协?
他思来想去,觉得大概率是前者。
因为那时他和江汀都把自己的梦想放在第一位。
可分手之后,陈问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洒脱,忙碌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正常人,可一旦闲下来他会想起江汀。
有时是在街上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儿。
有时是在吃某种食物。
甚至有时候没有道理的就会想起她。
沈星曳说他是脑子有问题。
陈问自己甚至有一度也那么觉得。
因为他脑子里开始一遍遍回忆和江汀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被按下了重播键,一遍一遍缓慢播放。
沈星曳拽着他出去玩,可在气氛躁热的迪厅里,陈问都觉得兴味索然。
沈星曳说他没救了。
“当然还有。”
关易简指尖在玻璃杯上轻点,意有所指。
沈星曳生性风流,从来不知道一往情深四个字怎么写。
他哼笑一声,端起自己的酒轻抿一口,漫不经心道,“当然有,看见那边没有,那个金色长发的妹妹,自从陈问进来,她眼睛就没移开过。”
陈问没理他的话,只仰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沈星曳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遥遥一举,朝不远处几个金发碧眼的妹妹挑眉。
和国内倡导的含蓄矜持不一样,她们都是随心所欲,看见沈星曳的动作,几个女孩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就大大方方往过来走。
“我要回国。”
陈问语气平淡。
“咳咳……”
还在和金发妹妹眉眼传情的沈星曳被他突然的话惊地呛了口酒。
眼看着妹妹们被他的动作吓得都顿了顿,他才若无其事地直起腰,闲闲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朝她们安抚似地笑了笑。
“陈问,你真要……”
他回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的人已经叫助理预订最快回国的机票了。
“陈问?”
突然的女声打断了陈问的回忆。
他回头,就见晴梨急匆匆跑过来。
“阿汀呢?”
她视线在四周找了找,这才皱着眉看他。
其实今天陈问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晴梨,实在是因为她现在和以前相差太大了。
直到江汀叫了她的名字,他才恍然想起那时候江汀身边的确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不过高中的时候晴梨并不起眼,厚重的刘海将她眼睛都盖住,和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就跟蚊子似的嗡嗡。
和眼前这个甜美的姑娘实在对不上号。
可陈问对晴梨的印象挺好的,因为她是江汀的好朋友,是永远会为江汀着想的好朋友。
他还清楚记得,和江汀分手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联系过。
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他好友列表里的晴梨突然冒了出来,将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之后就删了他的微信。
陈问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挺庆幸,江汀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人。
所以他此刻的语气也缓和了些,“她男朋友来接她回家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优越的环境所致,陈问总是带着一股疏离淡然。
高中他作为好朋友的男友,晴梨自然而然将这种行为称为禁欲,现在他和好友分了手,晴梨觉得这种装逼行为格外讨人厌。
于是,她十分明显地撇撇嘴。
下一刻,她瞪大眼睛,“什么?!”
“她哪里来的男朋友啊?!你这人怎么回事,都不问清楚就让她和别人走了?”
说着,她连忙掏出手机就要给江汀打电话。
陈问垂头掩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原来他们已经分手了。
“那我应该是看错了,就是拼车的。”
陈问又道。
……
晴梨拨通电话的手一顿,她抬头无语地看了一眼陈问。
可对方已经接通了,江汀的声音传来,“喂,梨子?”
直到陈问挑眉示意她手里电话通了,她才慌忙将手机拿到耳边,“哦哦哦,阿汀,我就是问问你到家了么?”
“还没有呢。梨子,不好意思啊,把你忘在后面了。”
江汀说道。
晴梨连忙摆摆手,“没关系的,宋砚就在附近等我。”
“那就好。”
江汀道。
听着她有些疲惫的声音,晴梨嘱咐她,“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等会儿就过来。”
听着对方应了,晴梨才挂了电话。
她抬头,满眼的怒气。
阿汀这有气无力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两人刚分手的时候。
“陈问,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要再来打扰阿汀了,就算看在你们以前的感情上,你也别故意来招惹她了。”
她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
“我没有打算招惹她……”
男人语气平淡。
就在晴梨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他话音一转,“我只是想重新追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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