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莘更没讨到什么好处,整个人飞出去,砸在供奉牌位的桌子上,她人跟着灵牌一起落下。

    “小周姐姐!”成韵跑过来扶着周莘,周莘挨着她起来,喉中腥甜,她低头吐了一口血,这戚瑶伽拍的她的胸口,鞭子抽的她的手,都是真的疼。

    周莘缓缓坐起来,扶她的成韵都快哭出来,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看着眼前零落的两个牌位,将它们扶起来放在一旁,戚瑶伽一看,竟是乌净秋和程游的牌位。

    戚瑶伽眸中更加凶狠,正要上前补上一鞭子,成韵不及,喊出声“戚寒烟!”夹杂一道寒光奇袭而来,戚瑶伽闪退不及,鞭子正缠上那道寒光,是一把黑白相间的剑,鞭子缠绕戚瑶伽使了劲,鞭子便开始碎裂,戚瑶伽微微失神,寒光凛冽朝她划去,她转身退避,几缕发丝掉落在地。

    来人正是见信号赶来的叶青,他手执长剑立在周莘和成韵跟前,周莘抬眼正将那把剑看的清楚,剑身银白自中间往上是嵌了墨黑云纹,剑柄上雕着鳞片,她心下一动,胸口也忘了疼,这不是长生剑是什么?长生剑遗失一百多年,没想到这把剑竟是在叶青手上。

    叶青侧头,“你带着她先走。”周莘抬头只看见他下颌,这声却叫她没由来的心安。

    “长生剑!”戚瑶伽也不惧怕,流露出赞赏的脸色,“叶家庸庸碌碌数百年,出了你这么个可造之材,倒也不亏,只可惜今夜,你要丧命在此!”

    她歪头看正架着周莘起来的成韵,“你刚叫我什么?”

    成韵没回,周莘倒接了话,“你在无相教利用无相花种干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么?”周莘缓了口气接着说,“想长生便用无相花种混着你那半成不就的巫术,将本身死去的灵魂嫁接到自己女儿身体里,没想到却不能完全驾驭,所以导致你两具魂魄来回换。”

    叶青看她,头发凌乱脸色发白,嘴角一抹血红映的周莘的更加虚弱,“你少说几句。”又看成韵,“带她走。”

    成韵架着她往后走,后面正有道门,先活着离开才是正事,没成想刚推开门,却见门外站着执了鹿头拐杖的骆长老。

    成韵有些害怕,本身白色长衫的骆长老,此刻身上也染了血红,可见寨门前的厮杀,她扶着周莘后退,又退回正堂排位前,叶青正要问,却见那边出来的骆问休便明了。

    三人慢慢靠在一边,戚瑶伽骆问休浑身戾气,周莘觉得情况不太好,她受了点伤,撑不太住,叶青就一个人,今夜势必是有一场恶战了。

    骆问休和戚瑶伽站一边,他仍旧是严肃的老者一般,对着成韵招招手,“成韵,过来。”

    成韵扶着周莘的手微微颤抖,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了半步,周莘握着她的手,一片冰凉。

    “成韵,我叫你过来!”骆问休气急,挥着鹿头拐勾着旁边摆着蜡烛的台子就飞了过去,叶青挥剑,台子裂开来。

    成韵扶着周莘转身,往后走了几步,伸手按在最末端一柄牌位上转动,随即地面出现暗格,下陷楼梯,成韵带她往下走。

    “叶青!这里!”周莘回头喊他。

    骆问休和戚瑶伽难缠的很,叶青挥剑在空中敛了个印,夹杂凛冽的锐气,极速朝二人打过去,磅礴的压迫感充满整个正堂,叶青转身劈了那牌位,在地下暗格合上前,纵身跳了进去。

    骆戚二人刚化开印,眼见着地道关上,戚瑶伽无计可施,自从这三个人上山之后,连连发生了很多事情,叫戚瑶伽觉得计划败露,就连说话的声音近乎冰冷,“骆问休,这几个人,连带着成韵,甚至是这满寨的人,都不能活!”

    骆问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密道他建了几十年,从未想过事情会败落,所以入口只留了这么一个,如今被叶青一剑劈了,还是成韵带的头,他苍老的手攥紧了鹿头拐,恨不能将这祠堂给掀了,现下也只有一个办法了,这地道通往的是第一棵无相花的花根处,如今他也只能凭着和无相花相同微弱的一丝气息,找到第一棵无相花树。

    二人疾步出了祠堂,寨中人大多都在寨门清理尸体,熟门熟路的用板车将尸体运进去无相花林子里,埋在土里作养料。

    大半个时辰前这里进行了一场恶战,山下的世家名门,借由无相教独占无相花种修炼巫术一事,集了众家之长破了枷楞山上掩盖了几十年的幻术。

    据说是种失传已久的幻术,传自灵山骆氏一脉,听闻早些年骆氏也是仙家,后子孙辈不思进取渐渐败落,世代相传的幻术因为没有得以支撑的灵力也渐渐失传。

    到了骆问休这一代,仅凭着无相花种的一点力量,为无相教织了个网盖在枷楞山,无相教入教之路被盖的严严实实,所以无相教外出的人极少,大多都是骆问休和戚瑶伽的亲信,就连那天叶青和周莘被带进来,也是故弄玄虚了一把。

    众世家冲上无相教,在寨门前质问骆问休与戚瑶伽,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是骆戚二人的态度早已表明一切,当即寨门口就起了争执,厮杀开始。

    上山讨伐的众世家都是连夜组的队伍,看没捞到好处,折了一半的人连寨门也才踏进去两步,当即退下了山决定整装备齐第二天再次攻山,随他们下山的人中,便有沈才均。

    那时沈才均和叶青在寨里寻了三遍,都没有可疑之处,听见寨门口厮杀之声,便躲在暗处观察,那之前有个身手矫健的暗卫溜进来找到叶青,将一柄黑白相间的剑带给叶青。

    只骆问休一人在寨门口,便有万夫不当之勇,二人见上来讨伐的世家并没有占到上风,本来就是临时组建的队伍,能拖延一会儿伤亡惨重已是不易,更何况戚瑶伽还不知所踪,便立即叫停带人下山。

    沈才均在北晋虽然官职高,但身手并不厉害,在看到周莘的信号时就随众人下山部署,叶青随即敢去救援,他来的不算迟,刚好替周莘挡下一鞭子,可周莘盯着他的剑,眼里的光都比平时亮。

    祠堂底下的密道被挖的四通八达,成韵倒是对这里很熟悉,她下来时扶着周莘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叶青赶上。

    戚瑶伽那一掌,使了个全力,周莘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下了地道之后,像是歇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了下来,成韵瘦小,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没接稳坐下来的周莘,两个人都瘫在地上。

    叶青赶来就看到这样的情况,他蹲在地上顺手接过周莘,伸手摸上她的手腕脉搏,剑眉微皱,似乎周莘并不大好。

    成韵着急也不敢打断,只小声问他,“叶公子,周姐姐怎么样了?”

    “这地道通往哪里?”叶青声色冷峻。

    “岔路虽多,可只通往一个地方,是无相花的树根底下。”成韵真切的点头,“我认路,绝不会害周姐姐,只有祠堂一个入口,他们不会这么快下来的。”

    叶青信她,将长生剑别在后腰,一手环过周莘的肩膀,一手穿过她腿弯,周莘被他轻易抱起。

    成韵跟着起身,在前面带路。

    叶青带着受伤的周莘,其实不好逃走,可临走时夏侯复却拜托了他。

    夏侯复说,小周丫头年纪小做事只认自己心中的理,武功不高主意大的很,她如今没爹没娘,这两年全凭着和夏侯复想着成仙的道,才坚持到如今。

    说到小周他爹,夏侯复还叹了口气,他掏了个靛青的花纹玉佩,双手递呈给叶青,郑重道:“这是夏侯家的家主信物,仅这一枚,虽然夏侯家已不复存在,可十三州盛名仍在,这玉佩一定能助你成事。”

    叶青身影一顿,没想到夏侯复能猜透他的事,看夏侯复时,他一副一切了然的样子,“此番去无相教,凶险不知,小周这丫头,还劳烦你多照顾些,我们心中所求之事,也一定会有个了结。”

    周莘虽然伤的重了点,人却疼的清醒,她也不客气的靠在叶青肩膀上,忍着疼笑道:“叶兄可不像个多管闲事的人,你带着我不好走,必定是夏侯那老头叮嘱了你多关照我吧。”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麻烦别人。”叶青没看她,周莘只能略看到他精致的下颌,竟然比她还要白上一点。

    周莘有些不服气,可现在也得依附他才能脱身,成韵在前面急着带路,叶青抱着她轻巧跟上,脸不红气也不喘的,周莘不得不佩服他。

    周莘想起来之前成韵同她说的那些,便问叶青,“无相教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叶青也不瞒她,“你说的是无相教其实内斗,乌程两族被杀了个干净。”

    周莘虽猜到,也不免有些惊讶,她又抬头凑近他些,伸手贴在叶青耳边,生怕被成韵听见不开心,小声道:“成韵是骆问休的女儿。”

    少女的气息贴近,撩的叶青耳边酥酥麻麻的,他刻意歪了点头,正要说话,又看见少女疯狂使眼色,他看见前面的成韵,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骆问休竟然还有个女儿。

    周莘又低声给他说了好些,和叶青得到的消息相差甚大,戚家历代巫女任职,便是上代巫女所生之女,戚寒烟为了长生和戚瑶伽共一个身体,可并不融合,不过按理说戚家巫术,只要同一血脉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那戚瑶伽应该不是戚家的孩子了,他刚猜出来这个,周莘就说成韵是骆家的人。

    叶青隐隐猜出来些什么,又觉得没有理由,便未深想。

    成韵带着他们在岔路里七拐八拐,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自过了一个转角后,好像整个地道的气息都不一样了,再行过几个路口,成韵就停下来了。

    叶青站定,周莘抬头,这一看可不得了,眼前是个比上面的祠堂还大些的洞府,地上缠着无数粗细不一又伤痕累累的树根,堆地而起,生长至山洞之上,盘旋开来向外生长,树根上吊着不少藤蔓,弯弯曲曲的垂了下来。

    想必这里就是无相花的树根底下了。

    “你曾说,枷楞山历上无相花树,是从一棵蔓延全山,看来这就是最开始的那一棵了。”周莘好像感觉身上的伤没那么疼了,她拍拍叶青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周莘站的也稳了些,手背的鞭痕也淡了点。

    “可这里,好像并没有无相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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