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镜岛的一周。
理绪标志性极强的帐篷一直嚣张地没挪地方。
她的号码牌对其他人而言, 只有一分。
因为出场时给人的感觉太危险,又是第一个出陷阱塔,其他考生便没有贸然出手。
理绪就这么和地底的伊尔迷相安无事地做了一星期邻居。
除了交卷后, 被面色不善的奇犽拦下。
“我的存折,是你拿的吧。”
理绪将易拉罐投进垃圾桶,神色漫不经心。
“有证据吗?”
沉默两秒。
奇犽盯着她看了半晌, 冷笑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没几个人能无声无息地从他身上取东西。
在这当中, 与他最相斥的——
就是面前这人。
理绪转身要走, 一副完全不愿多交谈的样子。
奇犽目光变沉,伸手想扯她单肩背着的书包。
距离仅剩几厘米,却被人早有预料地侧身避开。
对方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说:
“能不能改改你这种随意乱扯路人的习惯?”
奇犽皱着眉,声音裹着寒意。
“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刚交完卷的小杰拍了下肩膀。
“奇犽, 要一起猜第五场测试的内容吗?”
被打断怒气值积攒的奇犽神色缓和了下:
“等等,我先找她——”
小杰举动自然地推着他过去。
“酷拉皮卡和雷欧力都在等你。”
“……”
理绪抬眸对上不远处酷拉皮卡的视线。
金发少年在阳光下肤色白皙, 微微笑起来时眉眼柔和。
理绪朝他点点头, 边走边和系统闲聊。
“情商高还正常的人, 是真的少。”
像她哥那种, 虽然情商高,但不影响他不当人。
【……】
真要说的话, 你不也这样吗?
系统默默吐槽。
第五场测试是回合制对决。
理绪看了眼对战表。
她的对手是爆库儿。
职业规划同样是成为幻兽猎人。
理绪赢得没有压力。
规则是在不杀死对手的情况下,令其投降。
她便在对决中稍稍加了点太宰的审讯技巧。
下场后, 奇犽神色一顿, 言简意赅。
“你学过审讯。”
揍敌客家的审讯课, 更倾向于疼痛。
而刚刚的审讯——
剖析的是人心。
教她审讯的人, 尤为精通操心术。
理绪接过小猫递来的矿泉水瓶,坦然道:
“旁观过一次。”
刚才还是绿色改良版。
如果真是她哥的一比一复刻版,那她可能会被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猎人协会会长列为潜在极恶罪犯。
雷欧力压低声音。
“这是看一次能学会的吗?”
酷拉皮卡收回视线。
“不是。”
看一次能学会,只能证明——
这样的人,比直接杀人者更可怕。
理绪顶着众人隐晦的视线站回原位,就等着其他人比赛结束再领取执照。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流程。
直到——
紧急任务音时隔半个月久违地响起。
理绪举起手:
“会长,我有事能先走吗?”
尼特罗弯眼笑得和蔼:
“你的猎人执照委托谁领?”
小杰在考核中受伤,这会儿躺在医务室昏迷不醒。
理绪便蹲下身,将那团雪白的毛球抱起。
“我委托它领。”
其他考生:???
太宰找了条干净河段,闭上眼安详地沉入水底。
河水自成一处封闭空间,将外界的一切嘈杂隔断。
他享受着死亡的界限,却被钓竿从河底钓回岸上。
太宰睁开眼,与其目光相撞。
光线照在人身上,晕出一层毛茸茸的色泽。
横滨正值冬季。
理绪穿着件浅色宽松针织衫,单手撑着侧脸时,袖口滑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哥,好久不见。”
她扎着丸子头,托着腮看过来时,又灵动又乖巧。
“你是在冬泳吗?”
太宰垂下眼,抬手罩住她的脑袋。
“你觉得呢?”
理绪面不改色:
“河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
“没有人跟你殉情吗?”
太宰语气平静:
“你很遗憾吗?”
理绪整理完衣服站起身:
“我有什么好遗憾的?”
又不是她执着于找人殉情无果。
“……”
跑出去半个月不见踪迹的小猫一回来就稳定发挥。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去京都吃烧烤了,拜拜。”
太宰刚入完水,发尾还沾着水珠。
他揪住对方的胳膊,慢条斯理道:
“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好吧。”
半小时后。
理绪看着用炭火烤出的京都田乐烧,心情上升了好几个度。
她哥以帮烤为由,兑换了[空间跳跃]。
所以,理绪毫无心理压力地表达诉求。
“我想要棉花糖。”
软糯的棉花糖经过炭火慢烤,已经能入口了。
“你的手断了吗?”
太宰瞥了她一眼:
“还要人喂?”
“那倒不用,主要是——”
理绪气定神闲:
“你没有给棉花糖涂上蜜糖汁。”
不蘸蜜糖汁的棉花糖是不完美的。
这应该也算在她哥的工作以内。
“……”
不过,除了烧烤,京都的汤豆腐也是一绝。
在昆布高汤里轻烫过的豆腐,质感柔滑,豆香清雅。
喜新厌旧的理绪心动了。
“哥,你在这烤着,我去买碗汤豆腐。”
她哥眼皮都没抬,语气听不出情绪。
“坐下。”
理绪想了想:
“也是,点外卖更方便。”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谢谢提醒。”
“……”
猎人世界。
小杰苏醒后决定前往揍敌客家带回奇犽。
同行的有酷拉皮卡、雷欧力……以及脖子上挂着猎人执照的小奶猫。
“执照卖掉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雷欧力蹲下来和它商量。
结果对方跳到小杰头上,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酷拉皮卡瞥了眼他:
“你该庆幸执照的主人不在这里。”
雷欧力站直身,不见尴尬:
“就是因为人没在我才说的。”
这种话怎么能当着正主面说?
小杰则是将幻兽抱回怀中,认真道:
“理绪知道后会很生气的。”
雷欧力顿了顿,有些好奇:
“你有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吗?”
小杰点点头。
“曾经有一只魔兽很喜欢追着理绪。”
经常抓活的蟑螂和黄蜂试图投喂。
“理绪就把它的毛全给拔了。”
是拔,不是剃。
雷欧力倒吸一口冷气,他忍不住问:
“然后呢?”
小杰:“魔兽因为秃了,再也没出现过。”
雷欧力:“……”
突然头顶一凉。
理绪左手拿着烤串,右手拿着喝汤豆腐的勺子。
她正享受着纯正的京都美食。
头上倏忽传来一阵力道。
太宰揉着理绪的脑袋,将原本精致小巧的丸子头揉得东倒西歪。
理绪微抬眸,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
她单手绕到脑后,拆了杏色的发圈。
蓬松的发丝垂落在背后。
隔壁桌的父母见此教育自己的儿子。
“哥哥这样做,是会被妹妹讨厌的。”
被当成反面案例的太宰轻笑了声。
正在咬棉花糖的理绪头发忽然被挑起。
干净的,略微冰凉的手指绕进发丝。
她哥的体温比她要低。
隔壁桌的父母见此欣慰。
“帮妹妹梳头发,这才是好哥哥。”
同一时间。
理绪用余光扫过他的侧脸,委婉道:
“你出门前是不是自己找了毒蘑菇吃?”
然后吃坏了脑子。
太宰取下她手腕上的发圈,不紧不慢地开口:
“怎么,你也想吃?”
“并没有。”
理绪移开视线。
身后是入完水的人特有的潮湿微凉气息。
没多久,一个松松的低马尾成型。
理绪调出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眼。
“虽说没崩断头发算意外之喜,但是——”
她扯下发圈,上面多了颗细小的珍珠。
仔细检查就能发现,这不是什么装饰。
而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窃听器。
理绪眉梢微扬,侧眸看向他。
“装窃听器是不是太过了点?”
隔壁桌:???
这是犯罪吧?!
太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兴许是买错了,现在的窃听器都喜欢做成配饰的样子。”
安静几秒。
理绪:“真吓人,我哥又进化了。”
这枚微波窃听器材质不明,根本没什么重量。
配套起手指束发本身的拉力,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小的珍珠藏在发圈下,加上低马尾的视线死角。
她打开前置摄像头也看不到多出的窃听器。
【那您是怎么发现的?】
理绪吃着松软的棉花糖治愈内心。
“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比如心血来潮给她梳头发之类的。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
理绪非常淡定地说:
“我外出了半个月。”
而且,还是以将她哥寄存的方式外出。
以他的多疑程度,不可能不探寻原因。
所以,别说仅是常规窃听手段——
“他在烤肉里加吐真剂都不奇怪。”
【……】
系统刚想说后者还是太夸张了,但忆起太宰的清炖鸡料理,于是默默闭嘴。
装窃听器失败后,她哥也没再演好哥哥戏码。
“那只猫是谁的?”
理绪神色自若:
“我不是解释过了吗?”
总不能真将证据一一摆在他面前,然后迎接任务失败的be结局。
理绪面色如常地结账,在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抹茶拿铁。
她语调懒洋洋的,继续道:
“看破不说破,是为人最大的美德。”
太宰给自己买了罐咖啡,似笑非笑:
“照你的说法,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理绪偏头看向他,真心诚意:
“相信我,你不会想听到的。”
她单手开易拉罐,慢慢地说:
“毕竟做人留一线。”
太宰发梢湿润,手里拎着沙色风衣,站在路灯下,身形高而瘦。
他眸色渐深,唇角勾了起来。
“你的事和我的事,你可以挑一件说。”
两人视线对上。
在重新编故事诓骗她哥,还是被她哥暴揍一顿。
理绪权衡完,选择了后者。
毕竟前者需要耗费脑细胞。
后者她哥打不过她,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影响。
落日给人镀上一层绒光,太宰穿了件西式开襟衬衫,脖颈上缠着的绷带因为入水有些松散。
风吹起一截绷带,显出不见阳光的一线皮肤。
他抿了口咖啡,轻飘飘扫过来。
“想好了吗?”
理绪轻嗯了一声:
“其实,不去探究隐私应该是热知识。”
太宰垂下眼眸,表情不变。
“你是在讽刺我多管闲事?”
在外玩得时间愈长,便愈嚣张的小猫眼都不眨:
“我只是想说——”
理绪往边上挪了几步,拉远距离。
“我都没有一个劲地追问你,昨晚和谁度过了一夜。”
“你又为什么要揪着猫的主人是谁这件小事不放呢?”
太宰:???
【您在说什么?!】
理绪退回安全距离,没被她哥捏易拉罐时溢出的咖啡溅到。
“所以,看破不说破。”
她顶着她哥格外瘆人的眼神,风轻云淡地总结:
“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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