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化病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非综合征型，基因突变后只影响到毛发和眼睛, 使之皮肤和毛发褪色, 眼睛发红畏光；另一类是综合征型，严重的患者可能出现肺纤维，从而导致死亡 。
很显然, 这只白化大熊猫属于第一种, 它只有毛发和眼睛发生了改变。除了全身发白没有杂色，还有一个显著特征就是红眼睛。
观察室内的天窗没有开很大, 只允许一点光照进入就足够，因为这只大熊猫对紫外线抵御很弱，害怕直接接触阳光。
张朝阳又想到两只大熊猫出逃的日子，那一天天气阴，紫外线极弱，他甚至有点儿怀疑，它是不是逃跑前还偷偷关注了天气预报。
“胡勒, 说说你的研究方向。”姜酊听完张朝阳的汇报，将目光转向胡勒。
胡勒拿出厚厚一叠资料, 张口就是侃侃而谈, 他的理论知识很充足, 在论述课题这方面一直是强项。
张朝阳听到后面，有些概念模糊，姜酊却越听越有滋味儿，到最后直接拍手鼓掌。
“说的不错，看来这两天下功夫了。”
胡勒挠着后脑勺一脸害羞，“姜酊姐，我就懂一点皮毛, 献丑，献丑了。”
姜酊却不这么认为，“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理论知识这么扎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你将今天所讲的知识点再补充拓展，再找何医指导一下，直接就能当研究所毕业论文了。”
胡勒学历只到大学本科，他因为着急进研究所，并没有继续深造。但是跟着胡新研工作这一年多，学识的积累并没有少。
张朝阳将几个模糊点提出来，胡勒很快做了解释，而且讲的一点不磕巴，也很好理解。
“这方面，你确实比我强。”张朝阳服气了。
“哪里，你身上也有优点，我正准备跟你学呢。”
见两人互相吹捧，姜酊忍不住就笑了，“行了，商业互吹结束，现在我做个总结，以上你们两个的研究课题全部暂时搁浅。”
一句话，直接打翻两个人。
“为什么啊？”胡勒表情发懵，之前不是还表扬他来着吗？
张朝阳也很疑惑，自己提出的课题确实有待完善，不选他的完全能理解，可是胡勒他——
姜酊：“你们一个理论知识支撑点不够，一个理论知识确实够丰富，但是着眼的方向太宏观，目前不适合你们。”
她看向胡勒，尤其说道：“你提出的方向很好，但是胡勒你要知道，白化动物的研究一直都有，这么多年了，进展并不显著。想要让白化动物能够重新被大自然所接纳，这其中的工程量浩大，想要短期突破几乎无望。”
“那师伯还让我们做课题研究！”胡勒忍不住叨叨。
姜酊看向张朝阳，笑眯眯问：“你呢，怎么个想法？”
张朝阳想到自己师父的性格，又想到他和重点基地负责人预定下个研究对象，忍不住猜测，“我师父是不是想让我们做短暂研究？从小方面着手，快速了解某一种动物疾病，从中学到技能和应对策略？”
就像是走马观花，但又不全是，应该是挑破一层皮，看到里面的些许面貌，学到一部分可适用技巧。
姜酊忍不住点头，果然知师莫若徒，猜的还真准。
“白化大熊猫主要是为你们准备的研究课题，何医的意思是让你们趁着这次研究写出一篇学术论文。”
姜酊看向两人，“你们是不是有每两年写一篇论文的要求？那正好，何医说了，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写完趁早安心。”
胡勒：我师父明明没说过这样的话！
张朝阳：卧槽！我明明还有一年半时间，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开始了？
胡勒不死心，觉得这事情应该是张朝阳干的，没他的份儿，于是去找师伯说清楚。
何孟来一听，摇头笑，“怎么不是呢！师伯也是师，你现在在我部门，那就要听师伯的话。师伯我向来一视同仁，绝不搞特殊化，朝阳有的，你都会有。”
胡勒：……倒也不必。
“去吧，你们选的课题我看了，挺好的，就照着这个方向做研究，有什么不懂的多问，姜酊那儿不了解的，只管来找师伯。”
何孟来内心满打满算，趁着两人跟着大师兄出去前，先把功课做完了。两年一篇学术论文，按照现在年轻人的知识吸收能力，应该不难。
为了统一口径，何孟来还给胡新研打去电话，“小师弟啊，这点你就做的不到位了，像我对朝阳，要求就很直接，该干什么每年多少任务量，咱们做师父的必须要明确。不然他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瞎混也就过去了。你且看几十年后，两人拿出手就是几十篇学术论文，再怎么渣也变成学霸了，是不是？”
何孟来的认知里，写论文的主要作用是对上一阶段学习的综合性总结，其中最突出的学习最优秀的一部分，加以拓展就形成了一篇学术论文。至于发表作为自己的“功勋章”，那还在其次。
胡新研难得没有反驳，这方法确实不错，适合锻炼胡勒的性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会督促胡勒的。不过二师兄，你这才收徒，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现学的，大师兄就是这么对澄澄的，你瞧，澄澄现在长得多好，一颗小树苗马上要变成参天大树了。”
“……”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大师兄威武！
两人的研究课题略有不同，但本质上又差不多，都是针对白化动物的单体生理病变突破。而张朝阳选择的是眼睛，想要写一篇关于白化大熊猫如何实现光照自由的课题。
对于白化动物来说，享受阳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他一方面查阅相关资料，一方面对大熊猫进行观察，如果有可能还准备聊会儿天，希望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结果两边观察室嫌麻烦，又怕单个大熊猫会无聊寂寞，干脆把两只合并在一起了。
张朝阳这一次过去时，不仅见到了白化大熊猫，还有那只棕色的大熊猫幼崽。
这两只似乎在打架，很明显大熊猫幼崽干不过成年体，棕色大熊猫完败。然后孤零零挪着屁股，躲到角落边上哭泣去了。
“麻溜溜去边边，小崽子一只。”白化大熊猫冲着哼哼，卧躺着继续舒坦。
张朝阳看不下去，走到一边，悄咪咪靠近大熊猫幼崽。
“喂，怎么了？为什么哭鼻子啊？”
有之前哄猴子妹妹的经验，对付这只大熊猫幼崽，他还是游刃有余的，很快就把它逗乐了。
张朝阳想了想，伸出手掌，大半只送进铁笼里，“我们要不要握个手？”
大熊猫幼崽懵了下，握手？
“我没有手哇～”
话说完，两只爪子抬起来，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害羞的模样。
张朝阳看的直呼可爱，干脆把整只手伸进去了，“握爪，咱们握爪。”
“哦，握爪爪，好的哦～”
一只手和一只带毛的爪爪握在一起，大熊猫幼崽咯咯笑了，“你的手好冰耶，爪爪暖，给你握。”
大熊猫全身皮毛厚，不畏惧寒冷，对它来说，人类的手温过于凉爽了。它以为张朝阳很冷，有点可怜对方没有毛，又往前挪了两步，把他一整条手臂抱住。
“暖暖，不冷。你没有长毛毛。”
“傻子，人类不长毛的，他们没有我们大熊猫这么可爱的毛，不是毛茸茸喂～”
白化大熊猫瞧着大熊猫幼崽这么蠢乎乎的行为，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么傻乎乎可怎么办哦，会被人类骗的。
尤其是这个会听懂大熊猫话的人类，这是人类派过来的间谍！
这么想着，大熊猫也睡不着了，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步一挪的朝着张朝阳所在方向走去。
它一把推开大熊猫幼崽，然后用自己的胖乎乎爪子抱住张朝阳的手臂，抱得紧紧的，暗中使劲儿。
然后扭头，冲着大熊猫幼崽瞪了眼，“看到没，你的毛不够，我才可以。”
然而转过脸对着张朝阳时，却是另一副嘴脸，它低声警告说：“人类，不准欺负我们大熊猫幼崽，你们的套路深似海，但是我已经全部看透了。糖衣炮弹，全部喝退！”
张朝阳感觉手臂一疼，低头看，其中一节居然被捏红了。
这只大熊猫凭着强劲的力道，硬生生把他手臂捏红了？！
“哼哼，第一次就只是小小的警告哦，如果我再用力一丢丢，你的手臂就断啦。”
大熊猫想要学人类比划，结果爪子不灵活，除了努力张开肉垫子，露出胖乎乎的爪爪肉，什么都没有。
唉，真羡慕人类灵活的手指啊，我如果有十根手指，我就可以两只手拿着一起吃竹子了。左手咬一口，右手咬一口，那我原本能吃四十斤的竹子，两只手一起吃的话，就能吃八十斤了！
大熊猫幽怨的盯着张朝阳的手，恨不得拿过来按在自己的爪子上。
张朝阳被盯的发毛，这只大熊猫究竟是什么脑回路？为什么这么的与众不同！
“我们人类对动物还是很友好的，尤其是对大熊猫，你们是我们的国宝，怎么可能会伤害你们呢。”张朝阳试图解释。
大熊猫却不听，“啧啧”两声，“不对哦，人类是最会撒谎的，你们最擅长伪装，比变色龙还会。”
“怎么可能，我们……”
“好朋友说的，绝对错不了。”
“你好朋友说的不一定对，它可能是欺骗你的。”张朝阳越发好奇白化大熊猫口中的好朋友，那个好朋友应该也是重点基地里的动物吧？
可究竟是什么动物，能够把一只憨憨的大熊猫教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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