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勒看了一晚上的纪录片,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被深深吸引,或许是导演拍摄的手法很高超,又或许是看的过程中想到了方澄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坚持了半年……
总之,他心里很不平静,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他不能完全对那样的贫穷感同身受,但是他心疼方澄,原本温柔恬静的大师姐变成今天英姿飒爽的“女强人”,竟然是吃了那么多的苦。
这还只是在非洲的半年,之前那几年跟着大师伯到处奔波,全年无休,方澄姐得多累啊?
人家还是个女孩子!
“我特么真浑。”胡勒暗骂自己一句。
方澄起床洗漱,一打开门,撞上一张脸,胡勒站在她房门口,跟个门神一样。
“你干嘛?”方澄蹙眉,这憨子搁这儿作法呢?
“方澄姐,对不起,我错了。”胡勒道歉干脆,举起右手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改正身上的陋习,我一定都听你的,我想和你们一起出门。”
一晚上就转性了?方澄表情狐疑。
胡勒急眼了,“真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绝对都听你的,师姐,姐姐,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
“要表现诚意,可以,楼下有一包虫干,纯天然原味的,你和小渡分着吃,就当是你今天的早饭。”
“额……”
“吃了,我就信你。”
张朝阳下楼时,就看到胡勒和渡鸦互相眼对眼儿,渡鸦的碗里有满满一碗虫干,胡勒手捧着的碗里也是,他们的表情几乎同步,看对方一眼,吃一条虫干,再看对方一眼,再吃一条虫干。
渡鸦的心理是,这小子不做人,鸟食都要抢,必须牢牢盯着。
而胡勒的心理就简单多了,纯粹就是看鸦鸦打发时间。有一只鸟陪着自己吃,总比孤零零一个人来的幸福,还真别说,这嚼起来淡而无味的虫干,因为渡鸦的存在,味道都富有层次了。
“我和方澄姐道歉过了,一会儿吃完这碗虫干,我们就跟着她继续,我反正豁出去了,她让我干嘛就干嘛,坚决服从命令。”
胡勒说到做到,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无论方澄怎么刻意锻炼他,即便心理上不适,依旧咬牙坚持。他宁愿事后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恶心,也绝不会在自己师姐面前表现出一丝抗拒。
又一次训练结束,胡勒面无表情冲着两人点头,说了声“再见”,然后同手同脚的往二楼走去。
方澄看着傻乎乎的背影,心里总算安慰,“有些进步。”
张朝阳却笑了,“方澄姐,你别看他耍横起来脾气大,他这人其实很好拿捏住,吃软不吃硬,如果你跟他杠,他一定和你比谁的骨头硬。但要是你怀柔示弱,他肯定一把子愧疚,说不定还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和大花一个德行。”张朝阳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尴尬住了。
尼玛!我怎么能把我兄弟当狗子,胡勒怎么能和哈士奇一样呢,坚决不一样的!
方澄却是表情幽深,思考一会儿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确实像狗,以后得多顺毛,多谢提醒。”
张朝阳:“……”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次训练结束后,方澄把两人叫过去。
“我师父下午三点的飞机,他在师公这儿住两天,对你们进行最后考察,如果通过了,第三天清早,我们一起出发。”
这就到了期终考试了?
张朝阳和胡勒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紧张,胡勒是天然性的怕楚青,张朝阳是对陌生大师伯的忐忑不安。
等方澄一走,两人凑在一起,开始做准备。
张朝阳从没感觉这么紧张过,这种紧迫感仿佛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正值高考的时候。
他将之前方澄对他们考察的内容做了全面性的总结,然后又偷摸试了试自己的底线,这还不够,他直接在网上扒拉野外生存纪录片,里面所涉及到的一些细节内容,全部用笔记下来。
“兄弟,你在干什么?”
胡勒自以为准备充分了,结果到对门一看,张朝阳竟然还搞记笔记这一套,“你这是默默内卷吗?”
张朝阳揉着太阳穴叹气,“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第一次见大师伯,一见面就面临考察,我的紧张是双重的,你不懂我的感受。”
胡勒翻看了下笔记内容,记得挺全面,还很细致,看上去有点用。
不过,“你真把这一次当考试了?其实也不用太紧张,方澄姐已经认可我们了,咱们算是在大师伯那里达到了最基本要求,只要表现不太差,大师伯都会答应的。”
张朝阳没法像胡勒这样乐天派,他自小生活的环境,以及长时间和这个师门接触,让他对此有很强的熟悉感。
可他更像是那种修仙小说里的废柴五灵根,一朝被内门峰主看中,从外门提溜到进去,所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从小在内门长大的精英弟子和靠运气进入内门的外门弟子,基础是不同的。”张朝阳感慨一声。
胡勒听着一脸懵逼,这什么玩意儿?
“不看小说?不看修仙小说?”
“……”
“原来你也有短板,哈哈,要不我推荐你几本看看?这就和你打游戏一样,熟悉一会儿,掌握些套路,看起来就特别带劲儿。”
胡勒摇头拒绝,“可别,我都要跟着大师伯出去了,不能分心,你那些小说等我们回来时再说。”
看小说和打游戏一样,是个打发时间的乐趣,胡勒知道自己的性格,对于新鲜事物很喜欢探索,如果真一头栽进去,他这半年估计废了。
“这还是跟兄弟你学的,你当初拒绝和我一起打游戏,那坚定的表情,酷毙了!”
一番说笑,两人心中的紧张情绪顿时消散,张朝阳将整理的笔记打印了一份,送给胡勒,“不管有没有用,都看一眼,万一呢?”
“张朝阳,你这样整的跟高考一样,我记得那会儿全班同学都在翻笔记,总觉得哪里都是重点,还觉得自己看到的内容极有可能是考点,但事实证明,然并卵。”
“那你别看,还给我。”
张朝阳想拿回来,胡勒一把捏着往后藏,“那不行,兄弟的情谊我还是要收的,大师伯快来了,咱们临时抱佛脚吧。”
楚青的飞机,三点准时降落临江市飞机场,一下飞机,他直接打车到闻京华这儿。
这期间,他谁也没说,等推开门,直接就看到坐在院子里低头翻纸张的两个小年轻。一个是胡勒,他知道,那另一个不言而喻,就是他二师弟的徒弟张朝阳了。
“你们两个,跟我出去一趟。”楚青将行李箱往边上一推,直接冲着喊了声。
张朝阳闻声抬头,看着陌生的中年男人脸,迷茫呆愣。
“大师伯?!”
胡勒惊呼一声,蹭一下站起来,速度之快绝对是条件性反射,“大师伯你怎么回来了?也没告诉我们一声,我好开车去接你。”
“打个车不够方便?用不着你,你们跟我走,我考察下你们的适应能力。”
楚青说一不二,说走就走,直接没收了两人的手机,提溜着出门了。
闻京华在楼上写字,方澄也在楼上午休,而谢琼一楼在厨房忙活,愣是一个都没惊动。
直到谢琼从客厅走出来,这才看到搁在大门口的行李箱,以及摆在椅子上的两叠a4纸。她把行李箱推进去,冲着二楼喊了两声。
方澄听到声响下来,“琼姨,怎么了?”
“你师父没在楼上?”
“我师父回来了?”
“这都快四点了,按理说该到了,喏,这个行李箱是他的不?”
方澄看了眼,点头说:“嗯,我师父的。”
“奇怪了,人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胡勒和朝阳也不在,这两小子不是嚷嚷着要吃我做的冰凉粉吗?”
方澄稍稍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被自己师父带出去了呗。她不禁摇头,这性子可真够急的,还冷不丁一下,没得把两个师弟吓懵了。
张朝阳和胡勒确实已经懵掉了,所有的考察内容都是先前方澄对他们实践过的,可是到了楚青这里,就是同等类型不同等级。
就像是做数学题,同一个知识点,方澄出题是转一两个弯,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做出来。而楚青出题,简直就是九曲十八弯,大有做奥数题的感觉。
然而两个学渣,完全就是小学鸡,面对此等高难度题目,怎么做都是鬼画符。
楚青一一考察项目,最后眉头越皱越紧,没一样能打的,辣鸡!
“行了,考察到此为止,跟我回去。”楚青大手一挥,终于结束了。
张朝阳顿时两腿一软,和胡勒相互扶着,跟在后头默默走。他实在憋不住,小声问:“我们这样,算过关了吗?”
胡勒也是一脸迷茫,大半年没见,大师伯越发凶悍了,这冷面煞神的表情,真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是吃奶劲儿都使出来了,心理底线也打破了,脑细胞耗死一堆,应该……还好吧?”
“我也是,今天算是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楚青在前头走着,听到两人的嘀咕,直接无声冷笑:就这种小儿科,也值得哔哔。
他在研究所有任职,是副所长,但是基本上不管事儿,常年在外跑。
现在看到两个师侄这么弱,管中窥豹,对整个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日常工作产生了质疑。
楚青:还是太安逸了,得上紧些发条,两个师弟今年的工作量得翻一翻。
作者有话要说:老胡和老何:徒弟辣鸡与我何干!大师兄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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