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坐在椅子上,  抱着怀里的一团毛茸茸,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该是张朝阳的临时饲养宠物,  怎么眨眼间,  变成她的了?

    看着在自己怀里吃饱喝足睡的正香小考拉,她陷入万分纠结当中。

    原本跟随师父参加医学交流会,  就是为了避开接触考拉,如今这个小家伙,怎么样才能送回去?不如趁着它睡着的时候,重新塞回给师弟?

    小考拉睡的不踏实,好似知道新的小黄人并不太喜欢它,  所以稍一察觉到自己没有被抱紧,  就会强撑着睡意睁开眼,  往人类怀里蹭蹭,闻着味道是对的,  这才继续睡。

    如此反复几次,  反而是先把方澄磨得没脾气了。

    算了,  也就几天时间,  想来也养不出多少感情,  随它去吧。

    另一边,张朝阳和胡勒已经展开课题研究内容了,  雌性鸭嘴兽要哺乳,幼崽太小离不开母体,他们的研究对象直接锁定另外一只。

    得了允许,他们戴好手套,将这只空闲的鸭嘴兽从玻璃房里带出来,放置到一个比较浅的小水塘里。

    水不是完全清澈干净的,  而是模拟鸭嘴兽生存的野外环境。

    鸭嘴兽一开始被抓起,整只处于惊慌挣扎中,但是再次入水,又恢复了淡定,在水塘里来回穿梭,更是不时寻找枯木和水草,想要为自己在阴暗处重新打个窝。

    “张朝阳,我先把考拉送去休息室,等会儿回来。”胡勒说完,拎起抱枕团转身离开。

    四周没有其他人,张朝阳没了顾忌,干脆把平板一收,趴在水塘边看鸭嘴兽活动。

    “嗨,鸭子先生。”张朝阳笑着打招呼。

    鸭嘴兽原本没反应,但是人类连续叫了好几次,它顿时就恼了,“你才鸭子!”

    它明明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鸭嘴兽~

    张朝阳却是笑的更开,不这么打招呼,你估计都不会理我。

    “哦,我说错了,是鸭嘴兽先生,我看你在水里挺忙,是准备筑巢吗?”

    鸭嘴兽对于能够听懂人类的话一点不好奇,更不好奇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能听懂它的话,只甩甩尾巴,继续哼哧哼哧上下游动。

    张朝阳看的有趣,伸出手帮忙,把两根枯木枝递过去……前后忙活几分钟,鸭嘴兽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人类在帮它筑巢!

    那不行!人类帮忙的话,巢穴位置会被发现的!

    “你走开,我的洞你不能看。”它们鸭嘴兽住的巢穴,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告诉。

    张朝阳:“……”顿时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第一次接触鸭嘴兽,难道这种还未完全进化的动物,想法都是这么直接的吗?想什么说什么,一双眼睛根本藏不住事儿。

    这妥妥的就是一只水晶虾饺啊,皮包不住馅儿。

    “朋友,你现在在人类的池子里,其实就这么点地儿,怎么筑巢都是会被发现的。”张朝阳决定做个“残忍”的人,勇敢揭穿了这一事实。

    鸭嘴兽脑子嗡的一下,整只傻掉了。

    如果动物懂得国粹,这会儿大概出口就是:卧槽!无耻!

    瞧瞧这小家伙的眼神,瞪着本就不大的黑豆小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嘎嘎”声不断。

    “你咋这样捏,你咋这么可恶捏,你咋坏坏的捏,嘎嘎嘎——”

    张朝阳再一次惊呆了,这脱口而出的东北腔调,什么情况?

    “大兄弟,你东北来的啊?”

    张朝阳问完就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华国还没有发现过活的鸭嘴兽足迹。

    鸭嘴兽哼气一声,又是“嘎嘎”两次叫,“俺们之前跟着一个动物学家,黄头发,黑框眼镜,大平头,他每天和我们唠嗑儿,我的同类,那只雌鸭嘴兽,你知道不,那人类一开口就是:哎呀老妹儿,今儿个天气真好,整点瓜子磕磕,回头再研究你哈……”

    这只鸭嘴兽对人类早已习惯,它见识过太多的动物学家,也见识过太多围着它发出惊叹的游客人类,眼前这个,小意思而已。

    不过说到之前的那个动物学家,鸭嘴兽还真的停下筑巢的行为,然后游到水塘边,将自己的脑袋露出来。

    鸭嘴兽的嘴巴是软的,类似皮革质地,油光发亮质感,但是配着它的毛茸茸脑袋,张朝阳还是有些想笑。

    “我能摸摸你的嘴巴吗?”他实在是手痒。

    鸭嘴兽身体一甩,很干脆将自己的身体和尾巴露出来,“嘴巴有什么好摸的,毛,我的毛才是最舒服的,还有我的大尾巴。”

    这一身毛,多么的柔软顺滑,而且在水里不会浸湿,一出水面就干爽,正着摸,反着摸,怎么摸都是一个字,爽!

    “那个动物学家可喜欢抱着我摸毛,尤其是我的大尾巴,给你摸摸,爽歪歪。”

    鸭嘴兽有意炫耀它的尾巴,张朝阳正愁怎么开口要抱,双方一拍即合,完美搭上。

    入手的瞬间,张朝阳一颗心都被熨帖平整了,滑,实在是丝滑了!

    堪比一身绝世好貂毛。

    “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鸭嘴兽看到人类享受的表情,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都对它的背部毛这么喜欢,明明大尾巴才是最好看的。

    “嘎嘎——嘎嘎嘎——”

    鸭嘴兽疯狂甩尾巴,不断求摸,“尾巴,尾巴摸摸。”

    “你叫什么?”张朝阳摸了人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一脸不好意思,“你那位动物学家,就没给你起个名字?”

    “有啊,不过难听,我不喜欢。”

    “那叫什么?”

    “不好听的。”

    “说说呗。”

    “小二黑。”

    空气忽然安静,沉默三秒钟后,张朝阳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小二黑?哈哈,怎么不叫你二狗子呢!哦不对,你是只鸭鸭啊,应该叫二鸭子,二鸭,二丫,哈哈哈……”

    鸭嘴兽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动物学家给它取名时的笑声,也是这样子,一边取名一边疯狂大笑,也不知道笑什么,自己就能一个人乐呵老半天。

    然后和国外的动物学家分享小二黑这个名字,可惜外国人没一个笑的,还夸奖这名字取得好。

    最后,动物学家回来给它将起名字的事情,又笑了半天……

    鸭嘴兽一开始不懂,和动物学家相处的越久,越知道,小二黑这名字俗,忒俗!

    这会儿,它有些后悔了,怎么一时口快,又和别的人类讲了——

    “你不准笑,我不叫小二黑!”它从来就没接受过这个名字。

    张朝阳实在笑的肚子疼,但是鸭嘴兽气呼呼的在水里到处嘎嘎嘎,他只能努力憋着。憋的内伤了,就转移话题,问起它平时的生活习性和自小的生长环境。

    但凡和研究课题相关的,他都不放过询问。

    这只鸭嘴兽特别好说话,问什么答什么,有时候还买一送一,给他一些绝对想不到的彩头。

    张朝阳记了很多,两页笔记都快写满了,忽然就听到一阵落水声。

    抬头看,鸭嘴兽又重新回到水塘里了,仰着身体在水里划动脚蹼,它的头歪向他的方向,一边游一边说:“人类,你给我取个名字呗,取个好听点的。”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寓意的?或者从古诗里截取?”

    鸭嘴兽甩头,完全听不懂什么诗词之类,“不用那么麻烦,就给起了好听的,但必须得符合我的气质。”

    气质二字,那就是相当微妙了。

    等胡勒再次回来,张朝阳依旧没有想出来一个符合对方心意的名字。

    鸭嘴兽哼气一声,嘎嘎着游走了,“我回窝睡觉了,明天给我名字,我才和你说话。”

    “抱歉啊,我那只考拉有点难缠,最后没搞定,去求助师姐,来晚了。”

    胡勒说着看向笔记,这才发现张朝阳已经记录很多了,无论是习性还是数据,都有不少。

    他有些惊呆住,刚才还对他们无动于衷的鸭嘴兽,怎么忽然就这么配合了?他离开的这一个小时,难道发生了什么?

    张朝阳深藏功与名,摇头说:“没,就是运气好,你看现在,又不配合了。”

    胡勒扭过头瞧,水塘旁的测试仪器果然很平静,监测到鸭嘴兽已经睡眠了。

    “也是,大概率就是运气了,不过张朝阳,你这运气一向不错,我是服气的。”

    两人就刚记录的数据进行整理,先理出一个大概的框架,查漏补缺,以便确定接下去要从哪几个方面入手。

    弧向研究所的课题研究报告和一般的不同,光是理论知识论述不够,必须有实质性的数据支持,如果能够构建模型,那是再好不过。

    这方面,两人都是新手,尤其是张朝阳,还没做过。

    胡勒:“我也没独立完成过,以前都是跟着别的研究员一起做的,我只负责其中一部分,不过我有一些之前做过的报告,要不去我那儿一起研究?”

    分享这一块,胡勒从不私藏,对张朝阳完全性输出。

    他比张朝阳早进研究所一年,积攒下来的病例和报告,数量就是多。

    “只要参与过的,研究所都允许我们复制一份,我这人之前就爱瞎胡闹,东插一脚西凑一头,没想到现在还派上用场了。”胡勒一边调取研究报告,一边自我调侃。

    正说着,一份文件不小心点开,题目小二大字,清晰映入眼帘:《论柯尔鸭自由的基因论导》。

    胡勒根本没想过会点开这份文件,看到题目的一瞬,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涨红,然后手忙脚乱的点了关闭。

    “张朝阳,你什么都没看见!”

    见张朝阳一脸狐疑的看过来,胡勒硬着头皮解释:“那什么,自己瞎写着玩的。”

    那时候正是宠物鸭流行之际,柯尔鸭风靡一时,他犯了错被严格限制零花钱,又眼馋别人能出门溜鸭子。

    于是化悲愤为力量,自己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柯尔鸭的相关论文。

    胡勒:“年少无知,谁都有中二的时候,你别说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天啦,中秋赛诗会,宝子们动起来呀,明天应该要选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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