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聚兴茶场的账房里,陈兴发坐在桌案后查看着账目,账房先生在一旁看着他,用羡慕的口吻说:“刚才天祥茶庄来收茶的伙计说,六君茶场的霜后观音卖了二十两银子一斤。”
“啊——”陈兴发一脸惊愕,抬头看着账房先生问“价格这么高?咱们的红芽歪尾桃才卖五钱一斤。”
“一共只有一百多斤,都让宝顺茶庄收走了。”
陈兴发不可思议地问:“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采到的霜后青叶?”
“这个就不知道了,”账房先生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听天祥茶庄的伙计说,那个陈霖桐准备让奇卿村的茶农都栽种红芽歪尾桃,还要把霜后观音茶的制作方法传授给他们。”
“这是真的?”陈兴发吃惊地问,“这个家伙莫非疯了。”
“是真的,要是那些茶农都种红芽歪尾桃,还会了制作霜后观音,那咱们聚兴茶场就没有优势了。”
陈兴发气得骂道:“他娘的,这个小子为什么要这样干?”
“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也去跟他学习霜后观音的制作,而且要赶在其他人前面,否则等人家都会了,咱们的观音茶就叫不上价了。”
陈兴发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前两年这个陈霖桐来找我买红芽歪尾桃的茶苗,让我羞辱了一顿,他怎么会把霜后观音的制作方法传授给咱们。”
“天祥茶庄的伙计说这个陈霖桐为人很好,大家都夸赞他,也许他不会记恨以前的事情。
陈兴发想了想,为了赚钱大不了拉下脸求人家,“那好,我抽空去一趟奇卿村。”
(2)
曹东升闷头坐在厅房,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这个陈霖桐似乎是针对自己来的。
孙掌柜一脸沮丧地走进来,低声叫了一声,“少东家。”
曹东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泉丰出了多少?”
孙掌柜低着头说:“马掌柜说他的出价是八百两……”
曹东升怒不可遏,猛拍了一下桌子,“他娘的,怎么样,我说这个小混蛋设下的圈套吧。”
孙掌柜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可……可是……他怎么会……”
曹东升摆摆手,“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这个小混蛋一定是冲我来的。”
孙掌柜疑惑地看着曹东升,“冲少东家来的!他怎么敢算计少东家?”
“你不知道,这个小子跟我有过节。”
孙掌柜吃惊地说:“敢跟少爷过不去,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曹东升咬着牙说:“好小子,敢跟我叫板,我看你是不想在安溪待下去了。”
孙掌柜忽然想起来件事,“对了,我去的时候只带了一千两的银票,还欠那小子一千两,您看……”
曹东升略一沉思说:“如果不给他欠的一千两,别的茶庄很快就会知道咱们被这小子耍了,那更丢人,先把银子给他送去,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以后一定找机会狠狠地收拾这小子。”
“好,那我让伙计把银票给他送去。”
(3)
夜深人静了,寒贤志还没有入睡,批着衣裳坐在床边抽水烟。
寒夫人上身靠在床头上,一脸欣喜,“阿桐这孩子就是有本事,一百来斤观音茶就卖了两千多两银子,咱们茶厂两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寒贤志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寒夫人疑惑死问:“咋了?老爷好像不太高兴?”
“之所以卖了这么多钱,是因为阿桐给宝顺茶庄设下了一个套。”
寒夫人不以为然地说:“就算阿桐设下的套,那也是他们自己愿意往里钻,也怨不得别人。”
“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吗,宝顺茶庄的东家是曹东升。”寒贤志面露忧虑。
“那又怎么样?阿桐又不是上面抢他的钱。”
“我了解阿桐,从小就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其实他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当年曹东升诬陷他偷玉镯,他是为了报这一箭之仇。”
寒夫人坐起来,“报仇有什么不对,难道被人欺负了就应该忍气吞声?”
“冤家宜解不宜结,以曹家在安溪的势力,阿桐跟人家斗会吃亏的。”
“我看不见得,以阿桐的聪明,没有谁能斗得过他。”
寒贤志轻轻叹了一口气,“哎,真是妇人之见,和气生财,做生意讲究的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冤家多堵墙。”
“你从来都是和气生财,我看都是被人家欺负,我看阿桐这孩子做的没错,就应该这样,不能总被人家骑在脖子上拉屎。”
“阿桐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好的。”寒贤志放下水烟壶,吹灭了蜡烛,“好了,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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