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晨醒来,孟菱打开窗帘,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雪积了厚厚的一层,陈遂家围墙边的翠竹和矮松也全被染成了白色。

    孟菱出来了一趟,外面静悄悄的,那会儿接近十点钟了,陈遂却还没醒。她也不好意思乱逛,只好待在卧室里追剧。

    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心想他总算起床了,想都没想就打开门出来。

    一出门正好看到走廊那端,陈遂正靠着栏杆抽烟,她没多想,边走向他边说:“陈遂,你总算醒了。”

    话一落,忽然一句:“我操!”从客厅那洪亮的传过来。

    孟菱心一提,扭脸一看,有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她顿时定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阿卓又猛说几句“操操操”,边说边鼓掌:“你绝了陈遂,怪不得刚才撵我们走,敢情是金屋藏娇。”

    “陈遂,介绍一下?”坐在三人中间抽雪茄的男人看了眼孟菱。

    陈遂夹着烟,慢慢悠悠走到孟菱身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伸出手,示意她过来牵。

    她想了一秒,走上前把手放到他手心里,他顿时握紧:“别紧张,自己人。”

    然后他带着她下了楼。

    孟菱不可能不紧张,还好长了一张天生宠辱不惊的脸,才能看上去无比从容。

    “正好你们都在,那我介绍一下——”快走到沙发边上,陈遂开口,“我女朋友,孟菱。”

    又扭头对孟菱说:“白衣服的是赵船。中间这位张之挣,挣哥。至于边上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不重要。”

    “无语。”花里胡哨的阿卓“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孟菱说,“孟菱你评评理他烦人不。”

    孟菱不由一笑:“他的意思是,我们互相认识,就不用介绍了。”

    陈遂挠了挠她的掌心:“都会读心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孟菱有点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坐在沙发中央的张之挣忽然发话:“陈遂眼光不错。”

    孟菱还穿着银色流光的睡衣,长发披散,身量纤细,漂亮的很梦幻。

    “我的审美什么时候差过?”陈遂到茶几旁把烟摁灭。

    “也是,梁燕也是大美女啊。”赵船一笑。

    气氛陡然变冷。

    孟菱眼皮一跳,顿时意识到“梁燕”应该就是陈遂的前女友。

    大家都默契的瞬间安静,赵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和阿卓陈遂关系都一般,只和张之挣熟悉一点,不由求救的看了眼张之挣。

    张之挣抬眸看了眼孟菱,很审视的目光,像在观察一件商品,孟菱不由一缩,往后退了半步,到陈遂肩膀后站定。

    张之挣被她这个动作刺了一下,笑笑:“既然你女朋友来了,那我们就走吧。”

    陈遂挑眉:“还得是挣哥。”

    他们一行人从沙发上站起来。

    阿卓走在最外边,他就算染回黑发,穿得衣服也是红黑撞色印花图案夸张的款式,行为也依旧浮夸,朝陈遂挤眉弄眼:“遂哥,悠着点儿哦。”孟菱的心思原本放在那句“梁燕也是大美女”上,可听到阿卓这句话,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了,不自觉用另一只没被陈遂牵住的手抓住他的胳膊,示意自己有点害羞。

    陈遂扭头含笑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脸对阿卓说:“反正这种快乐你只能靠右手体会了。”

    阿卓蒙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恨不得立刻回怼过来,张之挣拍了下他肩膀:“好了,你回家找右手,我回家找小秘,赵船回家找女人。”

    说完就硬推着阿卓往前走,最后张之挣和赵船左右各一个把阿卓给撵出门了。

    临关门,张之挣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先是落在孟菱身上,才又漫不经心瞥了眼陈遂:“走了。”

    陈遂说:“不送。”

    等他们仨都离开,陈遂拥着孟菱到沙发上坐,问:“他们三个怎么样?”

    孟菱问:“你是指外表吗?”

    “那你先说外表。”

    赵船这个人她没怎么注意,挺普通的男生;那个挣哥个子挺高的,看上去城府很深,一看就是做生意的;阿卓一直漂亮,甚至挺妖,但不是孟菱喜欢的类型。

    “他们都没有你帅。”这是她总结过后的真实评价。

    陈遂愣了愣,低低笑出声。

    他忽然起身,面对着她,跨腿坐到她身上,二话不说倾身过来,想亲她。

    孟菱好羞耻,不由躲了一下,岔开话题:“感觉阿卓每天都很快乐。”

    陈遂点头:“他出身好,父母感情也好,家里还有一个正上幼儿园的妹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爱里,所以性格好,人也简单没烦恼。”

    孟菱“哦”了一声,陈遂眼眸幽暗,伸手把她的头发掖到耳后,接着吻上耳垂,舌尖伸出来舔舐了一下耳廓,温软而湿濡。

    孟菱浑身酥麻,下意识攀附他的肩膀,软的一塌糊涂。

    她觉得异样感涌动着,同时也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不想让他继续了,不由对准他肩膀咬了一口,他脊背一僵,后仰了一点:“好麻,我喜欢,再咬一口。”

    孟菱顿时语噎,慌乱了两秒才知道要推他:“昨天晚上还没原谅你呢,你又来。”

    “昨晚干什么了?”他短路了一秒,“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他缱绻一笑:“要不你惩罚我吧,咱现在上楼,你把我推鱼缸上亲我一顿呗。”

    “陈遂……”孟菱这么淡然一个人也被他搞的没办法了,急中生智说,“我饿了。”

    说完又觉得这话并不高明。

    “……其实我也饿了。”

    毕竟都十二点多了。

    他想了想,从她身上起开:“你回屋换衣服,我先上楼靠右手体会一下你不愿意给我的快乐,再下来带你吃饭。”

    孟菱说:“好。”

    她站起来要上楼,刚走两步忽然停下——意识到他上一句话是什么颜色的腔调,她的脸顿时红了。

    他在她后边盯着她冒红的耳廓,明知故问:“怎么了?”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

    随后小跑着上了楼。

    陈遂愣了愣不由失笑,她似乎只在他面前会这么娇俏,他对此很受用。

    看她被他牵引,染上各种情绪,就像拿着画笔在一张白纸上涂描,一个人的身上全是另一个人的图案,她是如何被爱的,又是如何爱着别人,都在勾勒的各种细节里,怎能不让人心动。

    后来他带她去外面吃了烤肉,冬天就该热气腾腾的过日子。

    等他返程的时候,孟菱说:“我想明天中午回校。”

    正好后天开学。

    陈遂对此没有异议,只说:“明天你走我要送个礼物给你。”

    孟菱没有问“什么礼物”,只是从他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开始期待。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收拾好行李才九点多,他也没有睡懒觉,把冰箱里的面条拿出来煮了煮,和她一起吃了顿饭。

    随后他拉她到二楼,站在鱼缸前:“你挑一只鱼带走吧。”

    他知道她挺喜欢这些鱼的。

    果然,孟菱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真的吗?”

    “嗯。”他只发出一个字节。

    孟菱隐隐的兴奋,专心致志去看小鱼。

    她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到池塘或者河边,看到鱼大家总会发出“哇”的赞叹,有些时候人们甚至会专门围在河岸上去看鱼。而偏偏,她也是这类人。

    她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

    把所有的鱼缸都看了好多遍,最后还是决定带一条斗鱼走。

    一条通体红色的斗鱼,尾巴在水里展开,仿佛首席舞者在空旷而庄重的舞台上摆动红舞裙。

    陈遂小心翼翼把这条鱼捞出来,装到透明袋子里,又拿了一个鱼缸出来,鱼缸里装好了她养鱼会用到的东西。

    他说:“以后它就是我们俩共同的宠物,你得好好照顾。”

    “共同的”三个字,让孟菱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很难单纯的用快乐二字形容,还有一丝感动。

    别人的宠物大多是小猫小狗,而我们之间拥有的第一个共同的东西是一条鱼。

    有那么多可以当宠物的东西,兔子和鸟甚至蛇,但是他选择了一条鱼,而她最想要的也是一条鱼。

    或许别人眼里这是一件特别普通的事情,可在孟菱眼里,这很奇妙,也很重要。

    她语气不自觉染上被人宠溺后的乖巧感:“那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陈遂想都没想:“它长那么红,叫火火吧?”

    孟菱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想让名字更有意义。”她说完这话忽然灵机一动,“叫红豆怎么样?”

    “红豆?”陈遂哼笑一下,“嗯,此物最相思,反正以后你只要在宿舍就注定见不到我,那就睹物思人呗。”

    孟菱嘴角翘起,认真点了点头:“谢谢你,我很喜欢。”

    陈遂眼梢溢出宠溺的笑意:“嗯……”本来想问她,喜欢我还是喜欢鱼,但又觉得老欺负她说不过去,干脆改口,“喜欢就好。”

    后来他送她回校,一路上说了不少关于养鱼的话题。

    孟菱想到什么,问:“你好像很喜欢水?”

    他的房子进门就是一丛珊瑚,卧室里有一面水波纹的墙,二楼一大排鱼缸,还特意装了可以把满屋都照射出水波的大灯,简直就是一个水底世界。

    “嗯,是挺喜欢水的。”

    有人敬畏高山,有人向往草原,可陈遂偏偏爱江河湖海。

    但他只回答她这一句,再无其他的补充。

    孟菱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很快就到学校了。

    陈遂不能进女生宿舍,还是在门口和孟菱告别,之后陈遂去找张之挣他们了,而孟菱在宿舍收拾床铺。

    舍友们在下午陆陆续续到齐,齐舒婷把短发染成了白色,曲洛胖了一点,顾娆还是很好看。

    孟菱把书桌上放书的地方腾出空来放红豆,大家一看到屋里多出这么显眼一条鱼,都过来围观拍照,连一向独来独往的顾娆也不例外。

    孟菱把她们围着鱼缸的照片拍下来发给陈遂。

    又说:【红豆现在就是我们宿舍的顶流明星,大家都在和它合影。】

    陈遂很快打电话过来。

    孟菱看了眼舍友才接起来。

    顿时听到他那边嘈杂的说话声。

    她问:“你在哪里?”

    话刚落,忽然一阵哄笑声响起,阿卓的声音冒出来“嫂子查岗啦”。

    孟菱不由屏息。

    “一边儿去。”陈遂低低笑一声,“刚才不小心碰到免提键了,我在打台球呢,你吃饭了吗。”

    他貌似在抽烟,讲话咬着烟的痕迹很重。

    “打算再等一会儿和舍友去吃食堂。”她如实回答。

    “今天第一天返校别吃食堂了,我给你们订必胜客送过去吧。”

    “啊,不用……”

    “就这么定了。”陈遂走到了稍安静的角落,抿了抿烟说,“就当我请她们吃过饭了,打完了招呼,以后也不用再单独请了,省得折腾。”

    孟菱这才松口:“好。”

    既然做了决定,她也就不客气了:“披萨的口味别订太接近的,我舍友都能吃辣,但我不能吃。”

    “还用你交代?”陈遂嗤了一笑,“你爱吃甜,不爱吃辣,这对我来说是常识。”

    孟菱笑了:“嗯,那你看着订吧。”

    挂了电话,她转头去看舍友们。

    她们早就不看鱼了,站一排盯着她瞅:“我说,你知道你打电话的时候笑得多少女嘛?”

    齐舒婷啧啧摇头:“我给你拍下来了,你看一眼。”

    她发过来一张照片。

    孟菱不用点开看,只看小图都知道自己笑得多不自知,多温柔。

    她这样子,还真是少女心爆棚。

    孟菱笑笑,不动声色转了话题:“一会儿陈遂给我们订必胜客来,谁陪我到门口拿?”

    “这么好?”曲洛大惊小怪,“以后我们是不是经常能吃到陈遂买得吃的?诶?我能发朋友圈吗,能发微博吗,能……”

    “我真搞不懂。”顾娆打断了曲洛,冷冷笑说,“大家都是女生,你们愿意当配角,你们随意,我不奉陪了。”

    她走到自己桌子旁拿了包包出门。

    宿舍顿时一片安静。

    过了那么几秒齐舒婷才瘪嘴说:“她不吃拉倒,我们一起去取餐,一起回来吃。”

    孟菱和曲洛都说:“好。”

    陈遂给她们定了三大包吃的,他找得专门的跑腿去买而不是必胜客专送骑手,本来取餐的时候孟菱没做他想,回到宿舍拆开袋子准备吃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必胜客之外,他还给她买了十盒玫瑰荔枝红茶。

    小惊喜在心里升腾。

    这种感觉就像春天去踏青,本来只是想闻一闻青草地的味道,却额外看到了一丛野花。

    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这个饮料。

    每一口都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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