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第一个夜里,我一边说我爱你一边喘着气。——温岚《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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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斜斜落下,把两个人都淋湿了。

    陈遂很不想放开她,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该再继续,他压抑着,又压抑着,终于松开那么一点,鼻尖却仍然碰着鼻尖:“再淋下去要感冒了。”

    孟菱睫毛颤动,呼吸不稳。

    他声音轻的像是在哄她:“换季,很容易感冒的。”

    孟菱顿了顿,莫名想到刚开学那会她感冒,他想亲她,偏偏找借口说亲她是为了让她传染给他,结果最后他真的感冒了。

    她想到这,忽然就笑了。

    别别扭扭抿了下唇,说:“那上车吧。”

    她跟他上车了。

    他把车里开了热风,又把菩提和手表摘下放到中控台上,随后驱动车子,而这个过程两个人都没说话。

    可是开着开着,他忽然伸出手,手心向上摊着。

    她了然,犹豫了一秒,把手放到他手上。

    他立刻攥紧,比以往任何的力气都大,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一握上。

    一路都是安静的。

    到宿舍她该下车了,他很贴心的俯身过来,要为她解开安全带。

    插扣“啪”一响,安全带弹开,她微微起身,他忽然把她往后一按,她整个后背都砸到车椅上。

    他眼看开始不老实,要亲她:“想死老子了。”

    她推他:“不要。”

    照以往来说,他不会因为她的一句“不要”就放开她。

    可这次不一样。

    他松开了她:“对不起,我不碰你,你上去洗个热水澡,喝杯感冒冲剂。”

    她心神莫名一荡:“明晚见一面吧。”

    陈遂缓了缓笑了:“好。”

    雨已经停了,月牙弯弯挂在天边上。

    第二天陈遂来茶馆接孟菱。

    他刻意打扮了一番,偏咖色的碎花衬衫,搭配版型很显腰窄腿长的黑色牛仔裤,香水喷的是她买的白毒,头发也理了,特别利落。

    而孟菱则是简单的浅咖色西装外套,配白色的宽吊带,牛仔短裙,黑丝,马丁靴。

    这个搭配是齐舒婷给她做的,得知她要和陈遂重新约会,几个舍友比她都激动。包括顾娆。

    她对此只有感激,于是哪怕穿了与她素日里风格不一的衣服,她也没有推辞。

    因为,她也希望她们的关爱能有回应。

    她是抱着真心同他和好的态度去赴约的。

    陈遂早早就等在门口,她一出门,就看到他靠在车上等她。

    她不急不慢走过去,上了车。

    他立即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孟菱呼吸变慢了几拍,直到听到插扣被扣好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

    可很快,她又把那口气提了上来。

    因为他扣好安全带之后,却迟迟没起身。

    他们离得很近,她甚至可以数得清他的睫毛,他的姿势使他略低于她,他微微仰脸,表情里有一丝委屈,但更多的是狡黠。

    他问她:“还生气吗宝宝。”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孟菱在心里轻轻喟叹,说“不生气”和“生气”似乎都不算一个正确的答案。

    想了想,她问:“生气你会怎么样,不生气你又会怎么样。”

    “你要是还生气我就乖乖坐好,你要是不生气我就亲你一口。”他盯着她的眼睛秒答。

    这就是陈遂。

    她没想到他还这么厚脸皮:“你要是敢亲我,我就打你。”

    这话一听就是小姑娘赌气害羞。

    陈遂顿时可舒坦了,感觉她心情还不赖,他也乐:“那你现在打我两下,让我亲两口,行么。”

    她怔了怔,咬唇偏脸。

    受气包小媳妇似的。

    他不再逗她,懒散笑笑:“不惹你了,带你去吃饭。”

    她依旧偏着脸,闷闷说:“我想喝酒。”

    “……”他顿了一秒,没有立刻做决定。

    她把脸转回来,看了他一眼。

    淡淡的眼眸,却氤氲着水汽。

    他眸色中闪过一丝无奈,最终笑了笑:“操,听你的。”

    然后他带她去“春风沉醉”。

    经历过一次小摩擦,再见面尽管温存过,可仍然有一道无形的墙堵在两个人之间。

    到酒吧里,服务员立刻围上来,喊了声:“遂哥。”

    他随意点了下头,牵着她到二楼常坐的位子坐下,问她要喝什么,她说:“都好。”

    她不知道好喝的酒都有哪些。

    陈遂轻笑一声:“想微醺,还是想醉?”

    孟菱想了想:“不知道。”

    陈遂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最终让酒保做了两杯jito,同时又要了一排深水炸弹。

    他说:“那一会儿你随心,想微醺就喝jito,想醉就喝深水炸弹。”

    孟菱点了点头说好,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陈遂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酒还没端上来,台下的歌手要七点半才开始唱,而现在才六点二十,整个酒吧都充斥着不知名的英文民谣。

    他有点坐不住。

    想了想站起来:“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兀自下了楼。

    舞台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吧椅,他手握话筒坐上去,有工作人员帮他调试设备,很快一道熟悉的旋律响起来。

    “爱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陈遂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酒保正好把酒端上桌,孟菱没有理会,视线全然落在陈遂一个人身上。

    他没有表现自己,没有悲伤,也没有故作轻松,情绪透过歌词淡淡蔓延过来。

    “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

    “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心碎了才懂。”

    “……”

    大概是因为这首歌太经典了,所以从前从没有细细体会过它的歌词,如今再听,倒有一种陷落其中的感觉。

    淡淡的情绪,算不上低落,但却足够低沉。

    萦绕着,轻易难消散,像被雨淋湿。

    在唱歌的时候,陈遂没有看向孟菱,一眼都没有。

    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唱歌,感情比第一次浓烈许多。

    孟菱目光沉沉,然后她把手伸向深水炸弹。

    嗯,爱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她允许自己喝醉。

    陈遂再回到台上,只见深水炸弹已经空了三杯。

    孟菱很少沾酒,也不会喝,酒量差到令人咋舌,这酒的劲儿不算小,孟菱抬头看了陈遂一眼,那眼神迷离的,简直下一秒就要栽倒呼呼大睡。

    陈遂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是不是分不清这两种酒哪个是烈的?”

    孟菱眼神涣散,有气无力看着陈遂:“分得清啊。”

    陈遂微愣,缓了缓忽然轻笑一声:“你不是我媳妇儿,你是我祖宗。”

    他轻轻一叹,走上前把她扶起来,大概是酒精驱使,她这次破天荒主动勾上他脖子:“走不动了,晕。”

    讲话时的热气都蹭在他锁骨上。

    陈遂只觉得喉咙一紧,下腹瞬间蹿火。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

    她顺势枕在他的胸口,温顺的像一只阖上羽翼的小鸟。

    陈遂垂眸扫了她一眼,不自知的笑了一下,紧接着大步下楼,一路把她抱上车。

    她坐上车,陈遂给她系上安全带,就当他要关上门的时候,她忽然大哭起来。

    陈遂吓了一跳。

    她含糊不清说话:“那个什么‘咕噜’凭什么觉得我高攀你。你不就是陈遂吗,有什么了不起。”她噘嘴,“是你追我的,不是我倒贴你。”

    “可是你一定没有我喜欢你。”

    她呜咽着:“我连朋友圈都不敢发,怕秀恩爱哪天分手了会很丢脸。”

    “我必须克制,因为我怕爱得太用力你会看轻我。”

    “……”

    她坐在那,垂首,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手面上。

    呜咽着,嘶哑着,鼻音很重。

    说了好多好多话,可就是没有看他一眼。

    陈遂喉咙发痒,眼睛也是。

    真的是——她哭一次,他就死一次。

    默了默,他还是把车门关上了。

    他沉默着走进驾驶室,驱动车子,她问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他说,送你回宿舍。

    她呜咽的更厉害,说:“我不要回宿舍,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偏脸深深看了她一眼,喉结滚了滚,没说什么,脚下的油门却顶到最紧,一路加大马力赶自己家。

    进了院子,陈遂把车直接停在门口,随即他下车走到副驾驶,开门把浅浅昏睡的孟菱抱了出来。

    孟菱察觉到动静,勾着他的脖子,很怕自己掉下来:“到哪了。”

    “到家了。”

    他把她抱进屋,指纹锁打开大门,感应灯瞬间全亮,暖黄色的灯像辉煌的夕阳,把屋里的每一寸玻璃都照的极亮。

    他进了屋也没有停步,直奔一楼的一间客房,把她放到床上。

    他微微喘气,看着她,眼里的欲望浓到化不开。

    他单膝跪在床沿上,而后整个人趴俯下去,下半身压着她,上半身留有一臂的缝隙,睨着她,神情有点淡漠:“孟菱。”

    她被他叫得睁开眼。

    他敛去所有表情,淡淡开口:“跟了我吧。”

    孟菱茫了几秒,而后眨了下眼:“你是说做爱吗。”

    他点头:“嗯,和我做爱吧。”

    她静了几秒:“为什么?”

    “我把我的第一次交给你,可以吗。”

    孟菱眼睫轻颤,又问一句:“为什么。”

    他始终维持一个表情:“因为我确定,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是别人。”

    “相信我,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梁燕不值得你费神,任何女孩都不值得你费神。”

    “如果你以后和我在一起仍然觉得像是在‘追星’,不要责怪自己,那都是我没有做好。我有义务让你觉得我们是平等的。”

    “你记住,不要克制。怕把悸动,激情,新鲜感一下子用光才会克制,可我确定我们不会用光的。因为我是陈遂,你要相信陈遂。”

    “我现在就不想克制了,我要和你做爱。”

    “我不想把这件事赋予什么意义,本质就是男欢女爱。但如果一定要有什么意义,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男欢女爱,是男爱女也爱。”

    “既然选择在一起,就要爱得酣畅淋漓,爱得轰轰烈烈,爱到白发苍苍半身入土时回忆起来还会心动。”

    讲到这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因为他提及了那个他从来没触碰过的字眼:爱。

    讲出口的时候他不假思索,但是讲完之后他却怔愣了一下。

    他很确定他喜欢孟菱,并且是很深很深的喜欢,可是爱……他仍然不太明白,什么是爱,却下意识把爱脱口而出。

    他没来得及细想。

    因为孟菱已经做出她的决定——她仗着酒胆,手臂环上他的腰,声音细若蚊蚋:“那你要轻点。”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火,把陈遂所有的想法都烧得消失殆尽。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出于身体本能的欲望烧不尽,吹又生。

    他跪在床沿,居高临下看着她,开始脱掉她的衣裳。

    外套,吊带,短裙。

    他眼神晦暗,盯着她白色的蕾丝内衣,和将腿部曲线勾勒的完美的黑丝。

    “我真不舍得要你,但我早晚得要了你。”

    他抬手脱掉上衣,甚至紧跟着压了上来,然后开始吻她。

    温热的,独属于男性的气息烫在肌肤上。

    孟菱感觉每一寸肌理都发麻。

    他边吻边脱衣服。

    很快赤裸相对,再对视,他眼眸中竟沉浮着细碎的痛苦:“孟菱,我太脏了,用你的清水给我洗身吧。”

    我很少后悔,可现在我后悔了。

    我应该把一切都留给你,包括第一次暧昧,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

    我太脏了。

    配不上这么干净的你。

    既然我有我的浑浊,你有你的清澈,就用你的清水来给我洗身吧。

    后来灯光变得昏暗,声音也不再具体,他投入其中,就如写作时的入定。

    一场欢爱,就是一次书写。

    开始的时候,他还对她,反复斟酌。

    就像写一段句子,迟迟不敢下笔。

    后来情动掩盖理智,他开始不管不顾在她身体上勾勒横平竖直。

    沙沙的笔触声,是她的喘息。亲吻就像辞藻中运用的比喻,触摸是恰到好处的标点符号。他的挺动力透纸背,她的迎接行云流水。

    这篇文章命名为雨。

    她的大雨滂沱而至,终于将他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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