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
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慕初黎居然抬手一把将人推倒,也顾不得背后的伤,二话不说翻身而上,将人猛地压在身下!
身下之人似乎含糊笑了一声。
慕初黎没心思理会,上一次吻的气还没喘匀,把人压倒后立刻借着在上的优势,抬起脑袋深深喘了一口气后,又把手一撑,准备自己坐起。
然而脑后倏然一紧,整个人再次被按了下去。
等到谢沉翊彻底将她放开时,慕初黎双唇红肿,眼中水汽迷蒙,连指尖都在止不住地发软,便是在上,也妄想还能有气力推开他。
她被少年温柔揽入怀中,心中隐约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又觉得不该这样,以后万一在床上岂不是要被折腾死。
又“呸”一声甩去这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偏生那向来矜贵知礼的少年,一旦在越过某条线后,便如同上了瘾,在又被轻轻啄了啄脸颊后,感觉对方的唇又要移了过来,慕初黎眼疾手快果断将人的双唇捂住。
好在终是顾及了她的意愿,他只是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又躺在她的身侧。
慕初黎舒了口气,瞧着谢沉翊的面容,一面胡思乱想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便算司空泉这位同父兄长也差了不少,一面惦念到自己这次是偷跑出来,慕九辞那边还是个很严峻的挑战感觉难以过关要不私奔得了……
然而下一瞬,揽在她腰后的手倏然收紧!
谢沉翊展臂抱紧怀中的姑娘,猛地翻滚到榻下!
再一刻,那铺着竹篾席子的软塌,竹子骤然抽条伸长,尖削的尖端瞄准二人先前所呆的位置,猛地刺下!
慕初黎大惊。
若非谢沉翊带她躲得及时,怕是他们现在就成了被竹子对穿的蚂蚱!
一击不成,那竹子攻势毫无迟钝,挣起枝藤再次向着二人扎下,甚至连带着周边浴桶墙壁桌椅……但凡木头制成之物,居然尽数生出尖锐的倒刺,从四面八方拥挤着向二人凶狠袭来。
誓要将他们二人扎成了刺猬!
没完没了。
木属性的竹,慕初黎抬手欲反制,怎料那竹子的攻势只是稍稍停滞了两个呼吸,下一瞬居然再次卷土重来!
火克木,慕初黎眼神一厉,从谢沉翊怀中伸出手,凝神静息,掌心凭空一握。
既然压制不了,那便毁去!
火焰自二人周身暴起,轰然席卷!
……
屋外的谢是谢非本还因着自家主子屋内的动静,久久放心不下,如今安稳守在屋外,孰料随着一声爆炸,面前的房屋卷着火舌“轰隆”炸裂。
距离太近,连带着两人的头发都被撩得炸了毛。
两人却是根本顾不到,骇然瞧着眨眼之际化成废墟的著柳轩,清晰感知自己的心跳兀的停了一拍,继而疯了一般就要扑上灰烬。
主子呢,一起烧成灰了?!
身后风声一紧,锦缎华绣挥下时,慕九辞凭空出现。
继而又是四周空无的土地,突然有花枝疯狂攀长,大朵大朵山茶花抽芽生茎开花的同时,一个布衣打扮,已经被啃食去了半边身子,脑中还在流出雪白的脑花的男子,也被山茶花枝托举缠绕着一同出现。
山茶花畔,渐渐凝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面容生得与慕初黎五六分相像,与慕九辞也有一两分的相似。
谢是意外:“是你?!”
先前在主子房屋的屋顶听到声响,他们急忙去看,却瞧见偌大的山茶花中坐着一个女子,那时的她半侧过脸,月色又不甚明朗,还让他以为是慕初黎坐在那里。
直到女子转过脸,才发现这人只是与慕初黎生得相像。
然而等他们要擒拿下女子时,女子只是娇笑一声,借着山茶花的遮掩,趁着他们不注意,化成茶花遁地而逃。
他们瞧着这人不曾伤到主子,又合计着便算追了也无益,于是任其逃离。
没想到这也没过多长时间,这女妖便杀了一个百姓,还如此坦荡自然地出现在慕九辞面前。
薮春没心情理会他们,瞧着先前还好好如今烧得只剩灰的著柳轩,也是骇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慕九辞秾艳的眸色一压,不咸不淡侧过来一眼,讥嘲:“你说呢?”
他神识强大,若是愿意,完全可以将神识笼罩住整个慕王府,将府内风吹草动尽数收入眼底。
但一是无所必要,二也会剥夺了他人处理私事的空间。所以,他神识释放的向来稀疏,寻常事一般只会略有察觉,具体细节不会知晓。
没成想,薮春不仅擅作主张,将慕初黎带到著柳轩,更是管也不管自行离去,出了如此大事而一无所知。
……当真是敢。
“你不该检讨一下自己的问题?”
迎着慕九辞盛怒,薮春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是个人都能瞧出你妹妹和谢三公子两情相悦,你一个做兄长的,不支持也就罢了,还偏要搁中间扮个打鸳鸯的棒槌……欠不欠啊你!”
若不是这人碍事,她何必大老远把慕初黎驮来,便算后来离去,初衷也是想留给两人足够的相处空间好吗。
这人有个球球的立场讥讽于她?!
眼瞅着檀紫华服之人眸色愈发危险下去,薮春不怕死地凑了过去,笑得挑衅。
“慕九辞你可别忘了,我毕竟是承令慈之恩而化形,怎样都承了些你母亲的秉性……我如今所思所想,说不准便是你那逝去的母亲的想法。”
像是气不过,她狠狠补充一句:“听懂了吗,孽子!”
慕九辞怒极反笑:“你说呢?”
话语方落,那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地的女子,“啪叽”一声,大头朝下屁股朝上栽到地上,嘴里被满满塞进泥土。
薮春忙不迭狼狈拔出脑袋,又“呸呸呸”将泥土吐了。
就算是山茶花妖,与泥土伴生不假,但她是靠着吸取土地内的灵力而修炼,而不是趴在地上用嘴吃土来修炼。
等到抬眼时,眼前早已不见慕九辞的身影。
她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维持那副娇媚的模样,顺手拨拢过一根串着烤肉的树枝,撕下一块肉塞到嘴里。
谢是谢非望着烤架上状似人类胳膊的一块肉,又望着花藤缠绕着的半截尸体,有些不敢置信。
这该不会是烤的……人肉吧?
薮春看出二人的异常,她不在意地舔舔唇角的肉末,又踢踢那只剩半边身子的百姓,厌恶着解释道。
“这人,昨夜回家与妻子起了几句口角,竟然直接将妻子杀了。”
她最恨抛妻伤子之人,生吞活剥都觉得轻。
瞧着一脸复杂盯视着她的谢是谢非,薮春迟疑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人肉递给他们,尝试着问:“你们……也想吃吗?”
尤其是那脑花儿,沾点血一起烤非常香。
谢非嘴角抽搐,拉过抬步便要劝说人肉吃不得的兄长,抬手作揖:“不必。我等先去寻主子了。”
薮春瞧着二人消失的身影,撇撇嘴。
倒是不傻。
慕初黎身负抟盛骨,一般人压不下她,而那位谢沉翊更是生了颗玲珑剔透心,也不是任由他人欺侮的性子……虽然这爆炸轰轰烈烈,所见也只有废墟,但二人性命应是无虞。
不说旁的,若是慕初黎当真出事,慕九辞怕会现场表演如何将她挫骨扬灰。
……
慕九辞一路到了佛堂。
夜半三更,佛堂中隐有烛火闪烁,慕九辞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几步停在门前,侧过半张面庞,冷声开口:“出来。”
身后的桃树之上,女子跃下。
女子一袭妃色长裙,周身隐约似干练似缠绵的淡香靡靡而散,明明身段纤细窈窕,映在月色下的影子却是有九条尾巴迎风飞舞,隐有几分鬼魅之意。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那。”那女子半倚在树干上,没个正行道,“上次替你邀请来的苍烛山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司空泉?怎样,厉害吗?可担当得起苍烛山掌门之子的名号?”
慕九辞淡淡扫过她一眼。
“别睨我别斜我。”她摆摆手,“我可是为了护住你那捧在手心的妹妹,才半路截胡把人骗到慕王府的。”
“护住初黎?”却闻慕九辞冷笑一声,眼底迤逦之色瞬间翻上,“把初黎带到佛堂的受了戒王鞭的,难道不是你,慕南绮?”
慕南绮抄手一笑:“那是为她好……”
话语戛然而止。
慕南绮双足离地,下颌半仰,如同被人扼住咽喉吊在半空。
一丈开外,慕九辞五指虚张,愤意翻涌间怒极反笑,唇角半勾,更显面容华艳:“慕南绮,你当知晓我的底线。”
“谁特么……脑子不好,去害初黎。”即使命悬一线,慕南绮仍是唇畔带笑,“我陪了初黎……将近十年,在她身处异界,无父无母,也没有你这位兄长……的庇护下。若是想杀她,何必……等到现在。”
顿了顿,她挑衅一笑:“慕……九辞,分明是你不智。”
话语未落长袖一扬,慕南绮登时倒飞而出,后背撞上桃树,竟将半身粗细的桃树直接撞断开去。
慕南绮按住咽喉咳嗽,又探了下自己应该是断了两根的肋骨,忍痛翻了个白眼。
这人空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性格却恶劣的令人发指……果然脸和性格成反比,还是呈指数下降的那种。
慕九辞已经转身便要推开佛堂大门。
“废去抟盛,对初黎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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