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一富家公子呆呆望着高台上的那人,喃喃摇头赞叹:“尤物,当真是尤物……”

    一旁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喃喃:“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从前觉得那东西是怪胎,今儿个居然也生了几分试试的心思……”

    慕初黎的脸“唰”地黑了。

    然后她手一抬。

    一阵火焰倏然从那两名男子屁股后烧起,两人“嗷”一声滚在地上,偏偏大叫大喊“谁在害我”时,衣服没破,身上更是什么异状都没有。

    二人只得咕哝一句“见鬼了”,又自觉丢脸,灰溜溜地去了。

    慕初黎已经转过目光,恶狠狠看向高台上的某人。

    虽然这里既能睡男也能睡女,可今次的花宵会完全就是为楼中的姑娘准备的!坐在这里的人,怎么也应该大部分都是直的啊!

    结果半路推出一个男子,却无人提出异议!还喵的甚至有人想弯一下?!

    所以这人男女通吃到什么地步?!

    高台上的某人恍若不觉,甚至还侧过一眼,对她挽唇一笑。

    慕初黎清楚看到,旁边一名侍女的眼睛都直了。

    慕初黎:“……”

    就、离谱。

    别人都是男人担忧自家女朋友太漂亮,招人花痴甚至咸猪手,结果换成了她,是她整日盯着自己的男朋友,因为太过招蜂引蝶而吃醋!还是男女的醋都吃的那种!

    慕初黎一面开始考虑他(金)日(屋)隐(藏)居(娇)的可行性,一面考虑如何将谢沉翊安全带离此地。

    也不知他们二人为何会回到过去,但想来是降落的地点不同,这才一个掉到墙头,一个落入群芳楼。

    却见高台之上,谢沉翊向她比了个手势,是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慕初黎扬扬眉。

    听着周身的叫价都叫到七千两了,慕初黎没忍住捏了捏鼻尖——怎么,这人还真打算把自己的初夜卖出去?

    没有皇上不急太监急地道理,也不知谢沉翊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再加上心底生了点无名火,慕初黎索性就近往旁边一座,翻了盏茶水就饮了下去。

    然后对着高台之上的人遥遥一敬酒。

    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呵。

    高台之上的某人见状,也不知高兴了个什么劲儿,唇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愈发显得仙姿佚貌俱失卓然,惹得四周的叫价又攀升了好几层。

    慕初黎已经一脑袋背了开去。

    眼不见心不烦。

    便算背上的目光似乎都要凝成实质了,慕初黎只是一动不动盯着群芳楼外的车水马龙,好似无所感觉。

    渐渐地又想到慕长奕和陆箫。

    没想这对爹娘,竟然妥妥拿了腹黑王爷与傻白甜修士的剧本,也不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会变成陆箫殒命慕长奕失目的现状。

    而且现今看来,慕长奕也是帝京谁家的公子哥,便算因为救驾成为异姓王,又为何会自请封到琅城这个距离帝京千里之遥的边界。

    失神之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咳。

    慕初黎条件反射性地迅速转脸。

    便见高台之上的谢沉翊放下掩唇的手,露出玉一般精致干净的面庞,对她弯眸一笑,温和无害。

    慕初黎:“……”

    这个……混账。

    叫价已经停了,她那会儿分神,也不知最后叫了多少,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低了,看那边鸨母都要合不拢嘴就知道了。

    很快有侍女带着谢沉翊下了高台,往后院而去。临走前,谢沉翊不动声色地和她比了个“9”的手势。

    慕初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示意她戌时来见。

    当初在黑白棋村时,她偶然提到24小时计时法,这人倒是会活学活用。

    慕初黎转着茶杯,倒没跟得太紧。

    谢沉翊有自保的能力,其实不需她太过担心。

    只是……

    齐阑来到这群芳楼,慕长奕来到这群芳楼,谢沉翊也留在群芳楼,还有哪位凌遥……从慕长奕和陆箫离开后,他才消失。

    ……莫非这群芳楼有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

    四周的富贵公子们要么陆陆续续离开,要么寻了合适的姑娘入了后院,慕初黎随着人群的拥挤和遮掩,也悄声潜入后院。

    酉时过半。

    她抬眼瞧着灯火缓缓点起的雕栏花楼。

    呵呵一笑。

    戌时见?

    她偏偏就要提前怎的?

    慕初黎躲在树后,随便操控树枝绑了一个侍女,装模作样扮成妖精,将谢沉翊所在的房间诓了出来,又恐吓了一番让她不准将此事说出,才将人放走。

    然后悄没声息地往楼上摸。

    能看出鸨母是真的将谢沉翊当了个宝贝,竟然将连花魁都住不得的四层顶楼都开了,还特意分给了十个姿容上佳的侍女伺候,只为了侍候好谢沉翊。

    慕初黎听到前一句,还在感慨这个扯淡的看脸的世界,等到后一句时,就只剩下磨牙了。

    奔上三楼时,一旁的屋中突然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慕初黎本没在意,直到那啜泣声中又传来另一人淡漠却又自生缠绵的嗓音。

    “哭什么,多少人渴望离开这腌臜之地还不得,我主动放你离去,得了自由身,怎地还哭上了?”

    齐阑的声音。

    慕初黎脚步一顿。

    那啜泣的,应该是那个……嫣然?

    果然便听到细细柔弱的嗓音,尽是哭腔:“不……小姐,嫣然不想离开您,也不要什么自由!求求您留下嫣然!”

    她这样的孤女,无依无靠,便算是出了青楼,又能到哪里去。即使之后有幸嫁了人,或许还会被夫家和邻里嫌弃青楼的出身。委身青楼,起码还有恩客和姑娘们给的银子,衣食无忧,又何尝不是自在。

    何况,她已经在此生活了十余年,早已习惯。

    她不要“自由”!

    却闻齐阑一声嗤笑,又慨然一叹:“是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谁知身处此世,一个弱女子,脱了这青楼的庇护,又能如何过活?”

    便算得了那自由身又有何益?

    就算那些被赎了身以为得到真爱的青楼女子,到最后又有几人能盛宠不衰?

    君不见,朝为郎君掌上宠,暮守空房红颜枯。

    屋外的慕初黎亦是无声一叹。

    时代的局限,不说青楼女子,就是那些当家主母妃子皇后,哪一个女子不是如菟丝花因般,依附着男人而过活?

    何况,在现代那个崇尚平等的时代,女性在社会上也受着诸多不公的待遇啊。

    却听到屋内的齐阑语调一转,竟是对她说话:“房外的贵客,可否进来一见?”

    慕初黎一愣,推门而入。

    真说起来,就算齐阑不找她,她也会主动来寻齐阑,如今倒是正好。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慕初黎记得有人说过,这世上会有三个陌生人和你长得极其相似。但那终究是容貌上的相似,而不是气韵上,更不是一些习惯性的小细节上的相似。

    如今彼此相对,慕初黎真真切切确定,眼前的女子,真的就是陪了她将近十年的齐阑。

    ……没想到,齐阑竟然是只狐妖。

    怪不得相处时,每次都觉得又美又飒。

    只可惜如今她身处过去,齐阑尚不识得她,否则可以询问一番,她为何会是狐妖又为何会出现在现代,与她穿越是否有关系,她与慕王府间又十分真的存在血缘关系。

    便见齐阑抬眉疑惑道:“姑娘是何人?”

    慕初黎也诧异了一下:“你不觉得我……有点面熟?”

    当然不是指望这人能认识一个来自未来的她,只是毕竟她和陆箫生得能有四五分相似,这人都被陆箫抵脖子了,怎么瞧她还是一脸瞧着陌生人的表情?

    齐阑摇头:“姑娘开玩笑了,我从未见过姑娘,如何识得?”

    慕初黎皱皱眉。

    当时陆箫看见她时,也是一副看着陌生人的表情,完全没注意到和她长得很像。

    还有,陆箫和齐阑交手那会儿,她想上前拦阻,却莫名被一股力量拉扯住不得上前。

    ……是因为这里是过去,所以她的一些行为会受限,从而保证历史中的人按着既定轨道一路向前,注定要发生的事她也无权干涉或更改?

    “既然相逢,那也是缘分一场。”齐阑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反而一抬下颌,示意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嫣然,“白日的事,姑娘应当也是瞧见了,如何处置……姑娘不妨提上两句。”

    慕初黎闻言一怔。

    记得在现代时,齐阑总会时不时就社会上的一些新闻或轶事与她闲聊,又或者在一些纠纷之事与她疯狂吐槽,继而又追问一下她的意见。

    她那时只以为是齐阑性格活络,所以闲不下来,总想拉着她说话。

    如今想来,怕是为了及时纠正她可能行之有差的观念。

    恍若挚友再见。

    慕初黎唇角弯起,坦荡受了:“卑之无甚高论,莫要弃嫌。”

    齐阑摊手一笑。

    “我先问你两个问题。”慕初黎转脸看向嫣然,道,“你是何时察觉到齐……你的小姐是妖?”

    嫣然瑟缩了一下,又望了眼齐阑,小声道:“……大、大约一个月前。”

    慕初黎点点头,又问:“她可曾伤你害你过?”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话到此处,嫣然瞬间情绪激动,泪水滚落,一眨不眨地盯着齐阑,像是生怕被她驱出群芳楼,“小姐一直真心待我,从没害过我……”

    “所以你将你家小姐是妖的身份说出去,只是为了讨到陆箫同情,谋得一些金银细软之类?”

    嫣然重重点头:“是我一时头昏,我……”

    “那你可曾想过,你将你家小姐是妖的身份说出,却可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世界,修真之人往往以除妖以己任,抱着很传统的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全然不管妖也有好有坏,同人一样。否则陆箫也不会连缘由也不问,就追着齐阑要“除妖”。

    慕初黎又道:“如若不是你家小姐厉害,如今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因为齐阑并非滥杀无辜之人,陆箫一样会殒命。

    嫣然手脚发抖,泪水凝在颊边,久久望着齐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闯了祸,瞬间就要扑上。

    “小姐!小姐!是我思虑不周,可我……可我真的只是讨要些钱财!那个陆、陆箫,她看起来就非富即贵,我想着骗她些钱也无甚大碍,我没料到、没料到……小姐!求小姐谅我一回!”

    嫣然猛然扑来,齐阑却没有去躲,只是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大腿掉泪。

    “你身来无父无母,又生在青楼长在青楼,身世可怜,所以平日里我往往多关切你一些,希望能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温暖。”

    顿了顿,齐阑又道。

    “甚至有的时候,你贪一些小便宜,我也装作看不见。”

    人皆有私欲,无人不落入这一窠臼。

    “我也不指望你能伸出援手帮助他人,毕竟你自己过活就很是困难。但你怎也不该因为自己的私欲,去伤害他人。”

    嫣然泪如雨下,一遍遍念着歉意和留下,齐阑只是叹了口气,拨开她的手,还是那一句话。

    “你走吧,我不留你。”

    又看着那张哭花了的脸,道。

    “陆箫的钱我会还回,不义之财不可得。我会另给你一笔钱,够你一年的花销。”

    “一年的时间,你是寻得一门手艺,用以谋生,或是觅得一位郎君,安稳度日,又或是重新委身青楼,依旧过着这纸醉金迷的生活,甚至以色侍人,给哪位富贵公子做妾做通房……选择权在你。”

    在嫣然满含泪光的眼中,齐阑一笑。

    “去吧。”

    总是呆在牢笼中的鸟儿啊,注定只会观他人脸色等他人投喂,却永远没有勇气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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