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个小姑娘,还是皇家的公主,叫个什么……啊对,谢怀薇!是个雷系单灵根!小姑娘说什么要发扬爹的遗志……她爹不就是当年圣上吗,也不知发什么遗志……”
慕初黎一怔。
谢怀薇竟然是雷系单灵根,还拜入了苍烛山。
灵力不曾觉醒前,便是同灵根修士,也很难察觉对方的灵根,所以池瑶瑶不曾发现。
也兴许是池瑶瑶发现了谢怀薇的雷灵根,但没想让她一个自小到大衣食无忧的小公主,卷入这红尘俗世,所以从来不曾说过。
皇家之人倒不是不可修真,只是修真之后,便自动断了与皇家的联系,终此一生也不可插手皇家之事。
剩余的几个单灵根修士慕初黎就没听说过,只是识琳说都说了,便也点头附和两声。
却见识琳猛一拍大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除了单灵根的天才,你们知道吗,今日山上还来了个五灵根的废物!”
慕初黎抬眉。
“就是那南川华家刚刚找回的私生子,唤作……华鹤归?”
识琳摇摇头,不解道,“五灵根,废灵根,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也不知那华鹤归为何偏要留下……难不成以为自己是慕九辞了,身负抟盛,可以一齐修习五行灵力?”
慕初黎没有应声。
又想起轿辇之中,那人一闪而过,又全然陌生的面庞。
……更不可能是谢沉翊,他夭骨在身,灵力都没有,哪里又会有什么五灵根。
……
新入门的弟子人数颇多,所以是两人一间屋子,慕初黎自然和薮春分到了一间。
次日清晨时,慕初黎是被吵嚷起来的。
薮春一个爱看热闹的,一大清早被人吵起,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兴致冲冲地拖起她,连洗漱也顾不得,就凑出去看热闹。
一出门就听到谢怀薇拔高的声音,正气势汹汹地向着对面的三个女子对峙。
一个明显大小姐打扮,惯来被众星捧月惯了,此刻抄臂抬下颌,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明显瞧不起人的模样。
一个笑脸陪人,跟在鼻孔看人的那人身后,笑脸相陪,又从旁添油加醋,一直搓火,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是狗腿”四个大字。
最后一个看起来最是无害,身段纤细,弱柳扶风,又垂泪点点,奈何就是不开口,那绿茶味儿也浓浓的弥散了出来。
都敌不过谢怀薇气势凶悍,指着三人挨个骂。
谁也插不进话。
慕初黎这边披头散发,索性一面整理仪容,一面听。
争吵的内容倒是很简单。
就是今早时,门派里固定分发物品下来,如灵石,符咒,草药,修炼的书目等等,基本上是人人平均分配。
但这三名女子却夺了谢怀薇,和她身边一个唤作秋丫的姑娘的物品。
那秋丫粗布短衣的,面容黝黑,手心也长着厚厚的老茧,神情还有些瑟缩,能看出来是个贫困农家的孩子。
那三人的理由十分“合情合理”。
谢怀薇穿金戴银,又华丽绮罗,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断然不会缺少灵石符咒这类,何必和她们这样的“穷人”抢东西。
而那秋丫本就是农家之人,自幼没读过什么书,开智的也晚,而且还是个三灵根,八成就算有了那些灵力物品,也没什么出息。
所以二人不妨将那些灵石、符咒、草药之类,给了她们三人。
尤其是她们这边还有个弱柳扶风,一看就知道身子不好的人。
谢怀薇骂得很直接:“你们也真好意思觍着脖子上的那两块,开口提这个条件!”
秋丫小心拽了拽谢怀薇的衣袖,唯唯诺诺地小声劝:“算了谢姑娘……她们、她们说得也没错,我本就没什么出息,不过是娘……太希望我出人头地……”
又看向那三人,有些畏葸道:“能不能、能不能商量一下,门派赠与的东西,我和谢姑娘只留一份,那一份给你们?”
最后拉了下谢怀薇的衣服:“剩下的那份、那份给你吧,我不用的……别和他们挣了,也别生气。”
“说什么呢!”谢怀薇瞪了她一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不是有没有挣不挣的问题,而是你我让她们蹬鼻子上脸,别人也让她们蹬鼻子上脸……难不成门派的里的所有东西都归她们,还有规矩没有!”
薮春闻言立刻凑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是啊是啊。”又笑眯眯地瞧向那三人,“她们的灵石符咒要给你,我们的是不是也要给你?”
用鼻孔看人的那女子冷哼一声:“那是你们的荣幸。”
说着,余光一瞥,就瞧见了还在旁边的慕初黎。
顿时又是一声冷笑:“尤其这人,一瞧身子就不好,八成是身患什么绝症,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三个月,留着灵石法宝也是浪费。”
慕初黎:“???”
就算她如今长发披散,晨起出来得急,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轻裳,又因伤势未愈,偶有抵唇轻咳,看着怎么都有那么几分“林妹妹”的感觉。
但怎样都没想到,她居然瞬间就被断言,注定活不过三个月?
慕初黎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怀薇反倒先跳脚。
“你们的人弱柳扶风纤纤弱质,就该惹人怜惜,把那些灵石法器留下来。我们的人也是弱柳扶风,留下灵石宝物却成了浪费——要不要脸?!”
那弱柳扶风的女子闻言登时咬唇瑟缩,眼看着就要垂泪下来:“别争了,是我不好,都是我身子不好,才会让你们这么担心,又为我惹人讨嫌……是我不好。”
慕初黎瞧了她一眼。
果然,比起那个用鼻孔看人,恨不得把“我就是恶毒女配”写脸上的那女子,还是绿茶女的味儿弥散的够劲。
“既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又让人担心讨人嫌……”薮春眨眨眼睛,状似不解道,“那你怎么不赶紧死一死,大家伙儿也都好清净?”
绿茶女眼泪一憋。
谢怀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初黎扶了下额,顿觉好笑。
薮春性子直,话又快,因慕九辞限制几乎没出过慕王府,所以有些天真烂漫而不世故的通透与天真,就非常容易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用鼻孔看人的女子亦是面色通红,刚要驳斥出声,却闻身后又是一阵长笑。
“哈哈哈说得对!”
声音赫然是谢是。
后面跟着不苟言笑的谢非。
薮春瞧见二人也是一喜,从慕王府一别后可是再没见过,忙开口要唤:“谢……”
“我叫李长。”就见谢是笑眯眯打断,又一指一侧的谢非,“这是我弟弟,名叫李短。”
薮春:“……”
慕初黎:“……”
果然,能起出这种奇葩名字的,除了谢是不做他想。
那三人本还要继续为难。
架不住谢是抽刀往地上那么一放,分明也没化多少气力,竟然直接插入土地两尺,四周三尺距离岩石化作齑粉。
震得三人登时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三人转过墙角,正因今日之事咬牙切齿,身旁突然走来一名身穿高阶弟子的男子。
男子开门见山:“你们三人,可是想要报仇?”
三人瞧着男子门内弟子的打扮,又想起如山之时门派规则之上“禁制门下弟子私下构陷内斗”一条,顿时心底一惊,以为男子是瞧见方才的一切,要来惩处她们,忙不迭就要道歉。
却听男子接着道:“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如何?”
……
闲杂人等离开,谢是凑了过来,挑眉询问:“三小姐也是来寻主子的?”
“沉翊哥哥?!”
慕初黎这边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一旁的谢怀薇愕然开口,却又瞬间撇开脸,摇摇头,自言自语。
“不行不行,不能总想沉翊哥哥……我要像爹一样,做一个为国为民的盖世大英雄!怎么可以耽于男女情爱!”
慕初黎:“……”
又看向谢是谢非:“你们主子是被司空泉带走的?”
谢是点点头:“开始听说主子要拜入苍烛山那会儿,我还挺高兴的。谁能想到,等我们到了苍烛山,才知晓主子被关在了镇魔塔……司空泉这个混账,想不到我谢是阅人无数,如今竟也看走了眼。”
慕初黎低眼。
司空泉的确是抱着一个赤诚之心而来,可惜世事难料,阴差阳错才至今日地步。
就听谢非补充道:“镇魔塔我已去探过,外围不间断有高阶苍烛山弟子看管不说,四周更是遍布阵法符咒之类,想来其中更是会凶险万分。”
“好在一点!”
就听谢是又道。
“那镇魔塔中镇压的妖物无数,是极佳的修炼之地,所以门内弟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入塔修炼……听说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会开塔,到时我们也可进去一探,救下主子!”
话说着,又向着慕初黎凑来。
“慕小姐,你来苍烛山是不是也为了来寻主人?我们一起啊!有我和谢非保驾护航,定会护三小姐无虞!”
慕初黎摇头说谢沉翊应是不在镇魔塔中,就闻对面忽然传来“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抬眼望去。
谢是谢非身后,也就是新入门的男修弟子院中,一人扛着一个大约能装得下一个人的麻袋,扔在地上。
那麻袋落地后还在不断地蠕动挣扎,里面隐约还能传出“唔唔”声。
……竟然真的装了个人。
慕初黎往那扛麻袋的人望去,才注意对方面容僵硬,四肢机械,赫然是昨日那华鹤归山上时的抬轿傀儡。
傀儡身旁,正是那憨态可掬的虚胖男子。
似是瞧出慕初黎诸人的疑惑,虚胖男子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十分自来熟道:“我家公子好清静,不喜有人和他住在一个院中。”
又指指那仍在麻袋中拱动的男子:“所以只好委屈这位离开了。”
谢是却是闻言冷嗤一声。
也不管那虚胖男子还在场,谢是刻意拔高嗓音,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家的公子啊,就是娇贵,不仅需要拿轿子抬着,连和别人住一个院子都嫌吵嚷,三番两次把人赶走,真是金贵得厉害!”
慕初黎一诧。
听这话中的意思,谢是好像也被那华鹤归赶过?
“我家公子头一次出门,有些怕生,还请各位多担待些。”虚胖男子仍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又抬手做了一揖,“诸位若是得了空闲,不妨多去陪陪我家公子,兴许朋友多了,很快便好了。”
谢是“呵”一声。
好你个大爷。
虚胖男子也不恼,继续笑道:“在下姓于,府里都唤我于管家,往后还希望诸位多加照料我家公子了。”
那于管家一走,薮春先笑着拍拍手:“那管家看样子人挺好的呀,主子怎么感觉那么难相处?”
又瞧了眼慕初黎,不解道:“瞧你和你哥就不像他们!你很好相处,你哥也很好相处呀!”
慕初黎:“……”
谢是谢非:“……”
你是搁哪儿看出来,慕九辞是个好相处的人?
“那个什么华鹤归,简直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谢是抱怨道,“我昨晚去寻镇魔塔回来后,记错了屋子,不小心闯进了他的房间,我本想礼貌道个歉,说声自己走错了离开就好……”
没有想到,那人坐在床边翻着书,却连看他都不看,就对着身旁侍候的傀儡淡淡开口,说了三个字——
“赶出去。”
“赶!出!去!他好大的脾气啊!”谢是跳脚,“我不就是不小心走错了,多大点个事儿!什么态度!”
“我呸!”
看他家主子多好,从来谦和有礼,更不摆架子!
长着还……也就那样!远没有他家主子好看!等寻到主子,定要让主子在那个华鹤归面前,狠狠踩上一脚!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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