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鬼斧

    傅清竹从沉碧的身后探出脑袋来,色厉内荏地冲着轩辕齐喊道,“你你你吓谁呢?天下皆知,景王殿下额间有一粒朱砂,你有吗你?”

    轩辕齐下意识地抚了抚额间,只觉得指下伤疤凹凸粗砺,肌理难辨。

    傅清竹见轩辕齐抚额,指着他又喊,“你摸什么摸,你那儿是伤疤,以为摸一下就能变成朱砂了不成?”

    沉碧此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侧过头去对着傅清竹道,“傅先生,景王殿下来不过是想从你这儿买只笛子送给我,你不用这般草木皆兵。”

    “买笛子,送给你?”傅清竹将信将疑地看了轩辕齐一眼,见他不耐地点了点头,立刻眼前一亮,拉过沉碧的胳膊,便向屋内走,“不用他来买,仙子快进来看看,想要什么样的只管说,我送给你。”

    沉碧被傅清竹拉进屋内,只见他打开了一个用七巧玲珑锁重重锁住的宝匣,从宝匣里中取出一块萤润透亮的白玉,阳光透窗而入,只见白玉之中七彩流光,如水波一般流转。

    “仙子这般的品格,寻常的笛子我也不敢拿出来污了仙子的眼,”傅清竹一边说话一边从多宝阁的最里层取出一块白如秋水亮如明镜般的刀片,与白玉一起凑到沉碧的眼前,“你看,我用‘凌波’做笛,‘秋水’为刃。

    “嗯,”傅清竹沉吟了片刻,又贱兮兮地凑到沉碧的身边,“碧波仙子以庄生梦蝶成名江湖,到时候我再在笛尾处雕一只镂空的小蝴蝶,才能配得上仙子的名号。”

    此时沉碧的嘴巴张得已经能吞下一个鸡蛋,她自然知道,‘凌波’与‘秋水’俱非凡物,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么大的手笔,是你的意思,还是轩辕齐的意思?”

    “不是我。”

    傅清竹尚未回答,却听轩辕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沉碧与傅清竹一起回头去看,只见轩辕齐不知什么时候也进入了屋内,此时正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上。

    傅清竹立刻眉开眼笑地对着轩辕齐拱了拱手,“景王殿下义气,不与我在美人面前抢风头。”

    沉碧眯起眼睛对着傅清竹笑道,“不是他就好,他欠我的救命之恩哪里能这么便宜就让他还了。”

    轩辕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向傅清竹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傅清竹依旧对着沉碧,讨好地笑道,“仙子放心,打造兵器的技艺这世上我敢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凌波’和‘秋水’都是现成的,最多只要一个月,保管将笛子呈到仙子面前。”

    沉碧尚未及开口,便被轩辕齐截断了话头,“十五天。”

    “二十天。”傅清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便与轩辕齐讨价还价起来。

    “十天。”轩辕齐丝毫不为所动。

    傅清竹大怒,“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命令我?”

    “刚刚你称呼我为‘景王殿下’,还赞我义气。”轩辕齐挑了挑眉峰,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傅清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那还是十五天吧,景王殿下。”

    轩辕齐十分满意地理了理袖口,对着沉碧道,“十五天的时间不长,我们不要打扰清竹了,走吧。”

    十五天之后,就能拿着“秋水凌波”招摇,沉碧觉得十分圆满,听轩辕齐唤她,她便十分狗腿地应声,跟在在轩辕齐的身后便向外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道,“阿齐,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向傅先生请教。”

    “随你。”轩辕齐并不理会,径直推门而出。

    沉碧转头去看,只见傅清竹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在桌子上,愁眉苦脸地对着“凌波”与“秋水”发呆。

    沉碧凑到他的身边问他,“喂,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听他的话?”

    “你知道的,他是前朝的景王殿下,我爹曾是前朝的官员,当年我爹犯事,景王殿下曾救过他性命,所以我爹逼着我发誓,景王殿下有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傅清竹哀声叹气地取出“凌波”,放在眼前用手指丈量着尺寸,又道,“好在我从小不喜欢习武,如今只能帮着打打兵器,用不着像其他人那样上阵厮杀,不至于枉送了性命。”

    沉碧支着额头打量着傅清竹,这个人其实生得很好,他此时神情端正地说话,竟让人窥见几分世外谪仙般地风尘俊秀来。

    “你爹是?”沉碧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心中疑虑。

    “我爹不在了,”傅青竹随口一答,眸中却有不易察觉的哀凄,一闪而过。他挥了挥手,又是满脸笑意地将“凌波”凑到沉碧的面前,“仙子看看,还想要雕些什么?小猫,小狗,小兔子,我保管都能雕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你是要给我做笛子,而不是给奶娃娃做玩具?”沉碧瞪大了眼睛问他。

    傅清竹哈哈大笑,“做笛子剩下的边角料,正好给奶娃娃做玩具,不然岂不浪费了这么好的‘凌波’?”

    沉碧见他岔开话题也不十分在意,她从匣中取出“秋水”,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然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方才开口道,“傅先生,你既然擅长打造兵器,想必对天下有名的兵器也十分了解,你,听说过捆仙索吗?”

    “捆仙索,你说的是寒杏林杨家的传家宝捆仙索吗?”傅清竹来了兴趣,他将“凌波”放回匣中,搬着屁股下坐着的凳子,挪近了几步,又道,“这个你问我就算是问对了人,捆仙索与其说是兵器,倒不是说是蛊。”

    “蛊?”沉碧仔细回忆着捆仙索的形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然而傅清竹却十分笃定地点头道,“对,就是蛊,而且是子母蛊,子蛊附在绳索上,以血为引,进入被捆绑之人的体内,而母蛊在主人的体内,主人以自己体内的蛊母催动子蛊,控制绳索的开合。”

    “是这样吗?”沉碧蹙起眉头,若是这样倒是能说得通,当初杨悬在用捆仙索捆她之前,的确先用匕首割破了她的手腕。

    可是,这捆仙索最后是怎么解开的呢?是杨悬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在那样一个时机,可能吗?

    “若是主人不曾催动蛊母,捆仙索会自己松开吗?”沉碧试探着向傅清竹追问了一句。

    “这个……”傅清竹想了想,突然眸中一亮,打了个响指,喜道,“我曾听过一个江湖传言。

    见沉碧愿闻其详,傅清竹一脸卖弄,絮絮道来,“三十年前,轩辕朝六扇门的总捕头祈惊雷在退隐之前,曾押捕江洋大盗梅慧娘进京,那个时候捆仙索就在祈惊雷的手上,所以只要是被他缉捕的犯人,从未有漏网之鱼。偏偏只有这个梅慧娘却在半道上逃脱了。祈惊雷更是为此隐退江湖。后来有很多人曾猜测过,这个梅慧娘能从捆仙索下逃出生天,不过是因为祈惊雷对梅慧娘动了真心,所以他体内的蛊母便不再对子蛊起作用。”

    见沉碧有些神不守舍,傅清竹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问她,“哎?仙子这么关心捆仙索,是曾见过吗?”

    “啊?”沉碧正想得有些出神,突然听见傅清竹问她,方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此时正有些神思恍惚,不想横生枝节,于是笑道,“不曾不曾,是你们的景王殿下想用捆仙索捆住城东沈家表小姐苏婷仪一的颗芳心,想来是不能如愿了哦。”

    “啊?城东沈家的表小姐?”傅清竹逮着了一个天大的八卦,十分欣喜地摩拳擦掌,“景王殿下他放着仙子这样的绝色不要,我明天就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

    十五天后,沉碧如约从傅青竹手中取回“凌波秋水”。轩辕齐据说是有事未了,还要在金陵盘桓几日,在傅青竹的首饰铺子里指派了两个虾兵蟹将,押着沉碧回碧波林。

    沉碧原也没打算在此时滑脚,只是轩辕齐此等行径让沉碧着实不服,她一路连躲带藏,左突右闪,谁料想这两个看似不起眼的虾兵蟹将轻功却着实了得,竟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

    便如此这般,一路回到了碧波林。

    一入林中,沉碧便如鱼得水,正想在自己的地盘上给这两人吃点苦头。

    谁料想行不到两步,便听见前方杀声震天。

    她离开山庄不到一月,竟有人敢在她的碧波林里肆意妄为,她当真不能袖手旁观。

    沉碧提了一口气,借着树叶的隐蔽,循声急掠而去。行不多时,远远地便看见,数十个天字决的杀手,正围攻一名红衣男子。

    沉碧向前多行了几步,这才看清那名红衣男子,竟是曲悠然。

    沉碧自诩侠义心肠,最见不得以多欺少。更何况她与曲悠然还颇有些交情。于是沉碧将“凌波秋水”横在唇边,刹时间笛声清雅,破空而出。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天边乌泱泱的一群鸟雀正遮云蔽日地循着笛声飞来。沉碧的笛声宛转,诱着那群鸟雀触动林中的机关。林中暗器齐发,那些天字决杀手大半中招。

    少数几个功力深厚,知道沉碧底细的,一边用手中的兵器格挡暗器,一边对着虚空之中朗声叫道,“碧波仙子,我等不过听景王殿下之命行事,还望仙子不要逞一时之勇,坏了景王殿下的大计。”

    沉碧并不回应,轻扣笛上机扣,弹出笛中“秋水”,从树上飞掠而来,身法如鬼似魅一般,从幸存的几人身前掠过,等她在曲悠然身边站定时,那几人颈项之间已多了一道几不可察的伤口,伤口瞬间血流如注,那几人立时丧命。

    追杀曲悠然至碧波林的杀手在顷刻之间尽数毕命,曲悠然周身凝聚的杀气却未有半点消弥。只见他足下一荡,已闪开数尺之远,执着惯用的短刃戒备地看向沉碧。

    “你在救我?”曲悠然见沉碧半天未有动作,眯着眼睛问道,“为何?你和齐轩难道不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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