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烬尘的背影消失在诺曼达宫恢弘的大门口,展溟独自在大厅中央站了一会儿,才对惶惑的内阁成员们说,“都散了吧。”
大家也无话可说,陆陆续续散去之后,只有梁西岳和梁秋凌留了下来。
“秋凌,你明天继续上班,不必在乎。”展溟安抚惊慌失措的梁秋凌。
“大人…”梁西岳忧心的看着展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关系,梁阁老。”展溟笑笑,不由得跟着梁西岳一样沿用了旧称,“不用担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梁西岳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和梁秋凌一起走到了门口,又听见展溟在身后说,“首相大人。”
梁西岳十分不适应展溟这样称呼他,停住了脚步,便听展溟在身后说,“以后,一切以陛下心意为准,不必顾及我。”
梁西岳怔了怔,推门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空旷的大厅里没什么人,展溟一个人走出来,门外的宫侍跟上他,他慢慢走回辛尼斯宫,沿路流连,观赏路边荼蘼开放的白荆。
直到了夜里八点,展溟才到了辛尼斯宫门口,卓沃夫人早已经在等着了。
“殿下,您今天的服制不对。”
“嗯。”展溟漫不经心的回答。
“您今天私自出了学院。”
“嗯。有晚饭么?”展溟问。
“你…”卓沃夫人气的跺脚。
展溟慢慢脱下身上的西装,扔给卓沃夫人,踏进了宫门,向餐厅走去。
“砰”的一声,宫门在身后关严了,接着是清脆的落锁声。
碧利斯已经给展溟备好了晚饭,依旧是披萨和蘑菇汤,展溟无聊的搅动着碗里的汤汁,突然怀念起他之前夜里加班回家时,叶一映给他准备的一晚热乎乎的面条来。
展溟喝了两口,泪水从金眸里淌下来,簌簌的落在了汤里。
“碧利斯,有酒吗?”
“殿下,您说什么?”
“酒,什么都行。”
似乎并没有一条规定禁止oga饮酒,碧利斯遵从了展溟的命令,去货仓里找到了一瓶红酒来。
展溟斟了一杯,红澈的酒液照出了他金色的眉眼,他对酒发了一会儿呆,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烈酒,酒液微酸,带着一股辣气,沿着喉咙顺进去,五脏六腑跟着燃烧。
“一映。”展溟轻轻唤道。
没人回答他。
展溟低低一笑,一杯接着一杯,把一瓶酒喝了一半。
站在一旁的碧利斯越看越害怕,又不敢阻止,悄悄地跑了。
眼前恍恍惚惚,视野里都是白光,头沉的厉害,展溟兀自笑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脚下一绊,展溟跌了下去,落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展溟抬头,眼前的人与他梦中那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黑发和风流的桃花眼,只是眸色不知道为何深了些。
“一映…我好想你。”展溟一边抓扯着叶烬尘的衣服,一边往他怀里钻去。
叶烬尘没说什么,他只是打横抱起了一身酒气的妻子,沉默的走向卧室。
“准备解酒汤剂,送过来。”
“一映…”
昏暗的走廊上,怀里人一边叫,一边双手挂在了叶一映的后颈上,抬头起来索吻。
“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叶烬尘沉声安慰。
“一映,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闷?”展溟抱怨。
朕…沉闷?没那个家伙活波可爱?
“一映,你怎么不说话?你话很多的啊?陪我说说话。”
哦,朕看起来不如那个整日里喋喋不休的家伙讨喜。
“一映,你为什么不给我做饭?”展溟揪他耳朵,“你不是说留住我的心要留住我的胃吗?”
呵,朕不用这么拙劣的法子,朕直接锁上你。
然而怀里乱叫的美人实在让人难以忍耐,叶烬尘木着表情,低头衔住了展溟的两片薄薄的唇。
浓烈的酒气袭上来,混着一股子甜桃香气,让叶烬尘欲罢不能,淡淡的雪松香也溢了出来。
“一映,你真甜。”展溟咕哝。
叶烬尘陡然抬头,进了卧室,狠狠把展溟丢在了床上,
“嘤嘤,你干嘛?”展溟控诉。
叶烬尘不理他,找了一把剪子,豪不温柔的剪碎了他染满了酒气的衬衫,又拽下他长裤,卷在一起扔地上。
“你干什么,这么粗鲁!”展溟生气了,双手乱抓,“一映,你变了!”
嗯,确实,朕也不如叶一映温柔贴心。
不过,叶一映死了,你现在是朕的。
叶烬尘冷笑,按着展溟的双手,拿起汤剂来,灌进了展溟的嘴里。
“咳咳咳…”展溟狂咳,叶烬尘搂紧了他,拿被子把他紧紧裹住,不让他乱动。
汤剂很有效,瞬间化了酒,展溟眼神逐渐清明,看清了搂着自己的皇帝陛下,现任丈夫。
头痛的厉害,眼前的大怨种眼神更凶的可怕。
“烬尘…”展溟讪讪的说。
“怎么,不叫你的一映了?”叶烬尘怨气冲天的说。
“我刚才叫他了?“展溟一脸无辜,笑眯眯的说。
又是这种笑容,虽然是弯了唇角,渲染了眉眼,却是极度的冷漠,和对他的轻视和不在乎!
叶烬尘陡然站起来,看都不想再看展溟一眼,“砰”的摔门而去。
“切。”
展溟摇摇头,扯过被子来,倒头睡了。
周日并没有课,展溟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外面有人“砰砰”的砸门,才被吵醒。
“谁?”展溟懒懒的问。
“殿下,上课了。”卓沃夫人的声音。
“今天没课啊,弄错了吧。”展溟捂耳朵。
“殿下,您昨天触犯了校规,今天由我给您上一堂典仪课。”
“什么鬼,触犯校规和典仪有什么关系!”
“殿下,快出来!”老妖婆吼的更大声了。
“好好好。”展溟没办法,只好起床。
展溟收拾好到了教室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卓沃夫人带了黑色礼帽和蕾丝手套,华丽的黑色礼服,盛装肃立在教室里,十分隆重。
“殿下,骨狩学院规定,学生触犯校规,则由院长亲莅,教授典仪。”
展溟被卓沃夫人的仪式弄的莫名其妙,还是坐了下来。
“我们现在开始。”卓沃夫人拿出粉笔,在中世纪的黑板上,写下了“荣耀和幸福”几个字。
“皇室拥有帝国的一切权利,所有帝国人民都应该向皇室奉献全部的忠诚,贡献血肉之躯,贡献一切财富,这是,荣耀和幸福。”
“担任帝国繁衍生息重任的oga,必须保持对丈夫的绝对顺从,服从丈夫的每一句话,有任何自己的意志,都是对帝国的亵渎。”
“酗酒会乱性,会导致雨露期紊乱,影响孕育,服制混乱,会让oga混乱自己的定位,不经丈夫允许外出…”
卓沃夫人突然折了一根粉笔头,狠狠砸了出去。
展溟这时候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会儿了,半根粉笔砸在脑门上,他突然醒来,双眼迷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殿下,我刚才讲了什么?”卓沃夫人怒气冲冲。
“额,那个”展溟打了个呵欠,“雨露期?”
“对,雨露期怎么样?”
“雨露期被标记会怀孕。”展溟无比悔恨的说。
“殿下!”卓沃夫人怒喝。
“昂?”展溟无辜道。
卓沃夫人胸膛起伏,把教案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殿下,数典训诫结束了,下面我们要开始仪训。”
“哦哦,要做什么?”
“仪态训练!”卓沃夫人瞪圆了眼睛。
“那你训练,我去喝口水。”展溟转身欲逃。
“站住!”卓沃夫人大叫,“这是陛下的命令。”
这句管用,展溟是发过誓的,他在门口停下了步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过了头来。
“要怎样训练?”展溟低声问。
“坐下。”卓沃夫人冷面道。
展溟只好在椅子上坐下了。
卓沃夫人一双老眼如x光一样把展溟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不屑的开口道,“后背不够挺拔,敲二郎腿毫无姿仪,双手乱放,一点儿都不端庄。”
“你…”展溟差点儿气吐血。
“殿下,请挺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双腿微微分开,双膝与脚垂直。”
展溟毫无反应,卓沃夫人十分不满的摇头。
“只有正仪,才能正心。”卓沃夫人大吼,“背挺直,背挺直!”
展溟依旧翘腿瘫在椅子上。
“头向后,微微抬高下巴,眼神向下。”卓沃夫人咆哮。
“卓沃夫人,我不是芭蕾舞演员!”展溟腾的站了起来。
“坐下——”卓沃夫人冷冷道,拖长了语调。
展溟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卓沃夫人冷笑一声,不知道按动了手袋里一个什么开关,展溟的手环上立刻涌起一股电流,刺的他双臂剧痛,浑身无力,只有抓住了门柱,才没倒下。
“你…这个老妖婆…”展溟低声咒骂。
“殿下,不要这么着急,坐下来。”
卓沃夫人微笑着,干枯的手抓住展溟的手臂,扶着他退了几步,把他带回了椅子上坐下。
“电击惩戒已经停了,有没有好一点?”卓沃夫人关切地问。
“滚!”展溟浑身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靠在椅子背上大骂。
“抱歉,殿下,我不会滚,我会帮你实现最优美的坐姿。”
卓沃夫人走到教室角落,费力的拖出来一个大箱子。
搭扣打开,箱子里有无数个排列整齐的口袋,每个口袋里都是一卷柔韧的白色带子。
卓沃走到展溟背后,打开了他的手环。
尊贵的金龙链子垂落下来,击在椅子把手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居然能…”展溟低声道。
“对,我一直都能。”卓沃夫人冷笑。
卓沃夫人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根五厘米宽的带子来,从前系住了展溟的脖子,在颈后打了个结,然后顺下来,捆住了他的双臂,狠狠的向内收了起来。
展溟的肩膀和手臂几乎已经要被撕裂了开来,难以忍耐的剧痛中,展溟低声道,“卓沃夫人,你这是□□裸的报复。”
“我说过,先正仪,才能正心。”
卓沃夫人并不满意,她边继续勒紧边说,“殿下,这些都是您必须要经受的,每一个从我手里毕业的oga,都被我这样训练过,只有这样,才会是一个顺从温柔的妻子。”
“你这是□□裸的凌虐!”
“凌虐?”
卓沃夫人冷笑,她将手环从背后给他重新戴好,“首相大人,皇后殿下,您欺瞒世人的时候,您骗了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都是要还的。”
展溟额上汗珠纷落,上身挺直的不能再挺直,他靠在椅背上,艰辛的喘着气。
“卓沃夫人,我会杀了你的。”展溟慢慢的说。
眼前的人虽然被她完完全全的掌握在手里,卓沃夫人却还是不自尽的打了个寒噤,她去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枚乌黑的眼罩,罩住了展溟淡漠的双眼,在他脑后扣紧。
看不到那双冷厉的金色眸子,卓沃夫人方才舒服了一些。
“一个小时。”
卓沃夫人冷冷说道,“殿下既然要替所有oga受过,就该想到今天。”
眼前一片黑暗,卓沃夫人也再没什么声音发出来,展溟呼吸着含着花香的空气,慢慢的捱着,似乎时空永无尽头。
叶烬尘还在都灵顿宫里做梦,他梦见展溟端了一盆子屎,又浇了点红酒给他,微微对他笑着,说,烬尘,吃饭吧。
他正惊恐的要命,纯钧突然滴滴的响了。
这个声音一下子把他从梦中惊醒,他这次有了经验,赶忙翻看纯钧,果然,展溟心跳只有70次/分,体温却高到了38度,各项激素指标数值都不太对。
难道是昨天酗酒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迅速穿衣服下床,直奔辛尼斯宫,到了门口,正好看见卓沃老夫人走出来。
“皇后呢?”
“皇后正在上典仪课。”
“典仪课?人在哪里?”叶烬尘一边大步往里走一边问。
“教室里,我带您去,陛下,皇后违反了校规,按骨狩学院的规矩,我给他上了一堂典仪课,谁知道他根本就”卓沃夫人跟在叶烬尘身后,小碎步边走边说。
叶烬尘心不在焉的听着,一把推开教室大门,看见了被捆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展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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