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山林一片静寂。
偶尔间才会响起鸟鸣和脚步踏在枯枝上发出的声音。
朝颜的身影在林木中穿梭来去,周围静悄悄的,他也不害怕。
兀自把藤条摊在地上,蹲下身去找枯木枝。
枯木枝是村民挑选后不要的,数量多,哪怕朝颜翻找也要一点时间。
他便静下心,将被丢弃后的木枝按照差不多的长短收集起来,枯木枝细细一根,还带着叶子,在朝颜捡它的时候,还掉了不少。
而另一边,方木记挂着朝颜,打算快去快回。
他一个走商的,要说赶时间,那脚步是真的能快出影子来。
山坳距离分岔路口大约是一盏茶的时间,出到山口,方木就直奔庆远镇而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庆远镇,那会也不过是未时中,只是此时的天气炎热,他又把水囊留给了朝颜,这一路赶来,一身汗少不了,连嗓子眼都干的快着火了。
要说镇上谁最稀罕山珍,除了乡绅也就数酒楼。
方木不认识什么乡绅,酒楼倒是去过几回。
他找了一家常去的,只是伙计每日见那么多面孔,自然认不出他,不过听到他是卖山珍,还是毫不犹豫地通知了掌柜。
山珍作为可以上贡的稀罕物,价格自然高,一般是十五文往上的价钱。
方木赶时间,不想跟他们掰扯那么多。
掌柜原本想压价,但是看他脸色冷漠,担心他反悔,就以竹荪十八文一斤、木耳十六文一斤的价格全部收购了。
是的,方木顺便把木耳也给卖了。
他们家就在山脚下,要找山珍也比一般人容易,既然朝颜想要先换点银钱,那就都卖了。
只是木耳要干的价格才高,所以湿木耳的价钱就打了折扣。
竹荪价高但量轻,二十多朵也才将将两斤,小半背篓的湿木耳多一些,有四斤二两多。
方木把木耳的零头抹了,算了整数。
掌柜见状,也把不足两斤的竹荪按照两斤的价算了钱。
刚好一百文。
方木掌着颇有重量的钱袋子,长长吁口气,提了一个请求:“掌柜的,能否向您讨杯茶水喝?”
掌柜道:“好说好说,你自便。”
方木便自己提了茶壶倒水,一口气干掉半壶才解了渴,完了他向掌柜道谢,这才离开酒楼。
他实在放心不下朝颜,回去的脚步快的像要跑起来。
这一来一回,因着他脚程快,倒也没花多长时间。
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
主要是酒楼那省了时间,没让他花功夫找买家。
到了岔路口,方木担心与朝颜错过,还是先回去看了眼,朝颜没有钥匙,进不去屋里,门口空无一人,方木知道他还没回来,就把背篓放在门口,又折了回去。
这会的朝颜已经捆好了木枝在砍树。
方木赶回山坳,听见的就是回荡在山林的砍树声。
平地里放着两捆已经绑好的树枝,朝颜连木棍都准备好了,只要挑起就能走。
见人没事,方木提着的心才松下来,他顺着声音勾着树往上走。
山坳到处都是砍伐过后的痕迹,攀爬的路线也清楚,方木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朝颜。
朝颜正在削树杈。
“朝颜。”方木出声喊了句。
朝颜立马抬起头:“你回来了。”
方木嗯了声:“不是让你早点回去?”
朝颜狡辩道:“我看时间还早。”
方木走过来,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下次不可这样,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上。”
害他担心,朝颜也很抱歉,故而答应下来。
方木走路累了,便坐下来歇息:“我休息会。”
朝颜自是同意。
他接着削树杈。
他砍下来的是一根两丈左右高的松木,松木作为柴火的主要选择,自然是在农家人的首选名单里。
这棵松木还没有完全长大,树身是双掌合起就能握住,除了这一根,旁边还有一根,也是差不多大小的。
那一根树杈已经削完了,就剩尾部还在。
看样子朝颜是打算拖回家再处理。
至于砍下来的树杈只能留在这。
方木歇息够了,就去帮忙把树杈堆起来放好,一般村民看到摆放过的树杈都不会动,知道是有主的,不过也有例外,他只希望下次过来还能看到它们。
朝颜干活的动作很麻利,哪怕是柴刀都耍的风生水起。
方木知道自己捡到了宝。
曾远目光短浅不想收留朝颜,却不知朝颜力气大、会种地,一个不想付出的人自然不知道在朝颜这个问题上只要肯付出,得到的回报必然会更多。
现在全便宜他了。
朝颜削断最后一段树杈就收了柴刀:“回去了?”
方木也嗯了声,忙了这么久两人都累了,早点回去也好。
两人将同样是留了尾部的松木一人一根拖下山。
两根松木虽然不大,但都是湿的,也有些重量,朝颜的打算是他来背。
方木力气虽不及朝颜大,可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总不能让自己的另一半去干重活,就让朝颜挑树枝。
商量好两人就拿好东西下山。
出了山坳,阳光直射下来,视线开朗,到了李会元摔倒的地方,朝颜就把他割下来的草一起带下山。
两人一路走一路歇,酉时初才到家门口。
屋前站了个人,是方林。
方林来送菜,看到他二人从山上下来,还背着柴火,对他二人终成定局的事感到无奈,也对朝颜更加满意了些。
方木扛着松树先过来,看见了他,喊了声大哥。
方林嗯了声。
方木先把松树放到屋子侧后边的空地上,然后才折回来:“等很久了?”
“刚到。”其实有一刻多钟了,方林有方木家的钥匙,如果是以往,他肯定自己开门进去,现在弟弟有了另一半,他不好擅自做主。
方木掏出钥匙开门。
方林把脚边的篮子提起来跟着进去。
他一进屋,就看见还并排分开的两张床,眸色动了动。
方木招呼他坐。
方林把菜篮子往桌子上放着,也坐了下来:“我看外面的草都除干净了,他帮你的?”
方木嗯了声,把给他倒的水放到他面前,自己也倒了杯。
方林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们还分床睡?”
方木一口水呛到,猝不及防咳出了声。
外面正准备进来的朝颜脚步也一顿,脸上浮现出了红晕,显然也听到了。
方木放下茶杯,隐晦地看了眼门口的朝颜,神情尴尬:“毕竟还没行礼。”
方林见他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也尴尬起来。
朝颜只能装作没听见,抬步进来,假装自然道:“大哥。”
方林强装镇定:“你也坐下来歇歇。”
朝颜嗯了声。
方林没话找话:“我拿了些苦瓜。”
朝颜真诚道:“谢谢。”
然后方林就坐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两人的确还有事做,就没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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