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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何月芙每每给莫均熬药,给他服下。起先都是扶起莫均,再一一喂了他喝下。后面莫均身子大好,也就自己拿了碗与调羹过来喝了。果真这外敷内服的药膏药汤有奇效,没调养了几日,却都好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莫均是越发喜欢上了这里,很是想多待上几日几月甚至几年。哪怕老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怨不得何月芙不下山。这里真是人间仙境。
但莫均却非仙人,乃是尘世中的一枚俗人。他要回到京城,要继续履行他的职责。
于是他急急地辞了何月芙,想要就此下山。何月芙瞧他身子大好,也到了下山的时候了。便准了他。
莫均还想同她师父拜辞,何月芙自然不允。莫均没辙,只得托何月芙代为辞谢。
何月芙收拾好包裹,将什么九花芙蓉膏等药物装了些放进去。关起门,碧水长剑别在腰间,与莫均一起下山。
莫均好奇问道:“姑娘这是何为?”
何月芙道:“难不成你要自己下山,你可识得路?”
莫均瞅着她肩上的包袱,又道:“那姑娘何以带的这些?”
何月芙没言语,走在前头去了。
莫均一时大喜,蹦跳着赶到何月芙身边,朝她笑着道:“姑娘是不是也要与我一起下山呢?”
何月芙道:“是啊?我这不就是在送你下山么。”
莫均道:“不是送我下山,是和我一起下山!对否?”
何月芙道:“这二者之间有何区别?”
莫均急道:“当然有了!一个是送到山下,一个是送到京城,又或是陪我一起去京城。也或许不用去,我要先了结了这公孙略才罢。”
何月芙道:“我可没兴致管你那些。”
莫均笑道:“那是自然,不用姑娘管,姑娘只要站在一旁看好戏便行了。”
何月芙道:“你那是火坑!还想我往里跳不成?”
莫均竖起指头道:“姑娘放心,我绝不叫你沾这些的!姑娘只离得远些,等我摆平了那老小子,再和姑娘一起。又或者咱们暂且放过他一马,我先带姑娘把这大江南北都逛了个滚滚遍,再提也不迟。”
何月芙笑道:“可别为我耽搁了你的事才好。还有你怎么就认定我要跟你去了,我可从没说过呢。”
莫均回笑道:“姑娘既这么说,那必是乐意的。”
又问:“姑娘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山下呀!”
何月芙道:“估计得五日吧。”
莫均道:“什...什么!五..五日?”
何月芙看向他,笑道:“要不说你瞎想呢。我带的这些劳什子是为了过夜。你当是什么,与你仗剑天涯了不曾?”
这真是一盆冷水浇了莫均一脑袋。莫均急问:“那为何不叫大雕携我们一程呢?”
何月芙嗔道:“你还敢说,人家雕儿也是有脾性的,那日驼了你大半日,早就累的羽骨疼。现在正歇息呢,哪能再为你效劳了?”
莫均道:“失礼失礼!真是我的罪过了!”
又回想刚刚何月芙所说的过夜,原来她身上的包袱是为了这。
莫均更加是怅然若失。
这一遭下山之路,倒走遍了天下美景美物,都在莫均眼前过,心中留。
莺莺翠翠花花草草虎豹生,涓涓细细云云柳柳清凉流。
数不尽清风照拂和日暖,鸟兽皆作知友谈。
悠悠荡荡,似走上琼瑶仙寐,百年光阴如一日。
说说笑笑,人间能得几回待。
虽是畅享山风。却不知二人只走了一日之久,已到了山脚下。莫均四方望看,又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庄子,便问何月芙道:“姑娘,这山腰上也有人家住着么?”
何月芙笑道:“什么山腰!这是山脚了。”
莫均吃惊道:“山..山脚?”
细细一想,又觉得喜上心头,朝何月芙道:“我知道了,原来是你哄我呢!姑娘为什么要哄我!”
如此质问之下,何月芙倒也没法。她向来是个含蓄本分的姑娘,也难禁得起多大的玩笑打趣。
倒是受了莫寒那小子的挑逗,这几年把这位姑娘弄得性情越发活络。
今儿个见莫均憨厚知礼,又为自己这样操心。
倒没来由逗他一逗,也辜负了他的一片诚心。
何月芙顿觉有些愧疚,但仙颜之下哪得知悔认错之态?只道:“你一路赏欣着这些美景,可不就度日如年了?我这里只说了五日,还没说五年呢!”
这句话既是有趣,又让莫均哑口难言。
只微微恼道:“姑娘白拿在下取笑,心里不掉一块肉,自然当没事人一样的!”
何月芙知他恼了,也不能再这样逗趣了,于是笑着道:“等咱们去前面的庄子里,我请你吃一碗阳春面,这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莫均知她有悔过之意,又料她必是会随自己下山的。于是喜不自禁,速速往前奔去,嘴里还喊道:“吃面去喽!饿死小爷了。”
以他的智谋,其实本来就可猜度出何月芙之心意。但该是还因过分挂意之由,倒真是反误了平日间的识见。
这原是个陈家庄,早先莫寒刚下山时,也是先到这庄子里歇脚的。
莫均何月芙二人走上大道,略行了数十步,便至了食馆,二人要了两碗阳春面。那小二道了声“好嘞”。
就过去备面了。
莫均笑向何月芙道:“姑娘,下山之后可有哪些打算?”
何月芙道:“我还没想好。公子先去伏羲城吧,不必管顾我了。”
这何月芙明明受了老翁之托,要跟着莫均行事。如今他却这样推他离去,女孩儿家的心事倒真似大海捞针一般绵绵难知。
不过莫均自然不能任她而去,只忧心道:“姑娘这是何话,我又怎肯弃舍姑娘独自走路?姑娘若厌嫌这伏羲城,大可不去那里为佳。姑娘初次下山,想是也还不知如何安身,又要做些什么为好。在下可携姑娘在这江南中原之地四方游玩一番。这几年我也曾几度南下探案,就把我去过的没去过的地儿都带姑娘看了一回。姑娘再定要做什么岂不很是?”
何月芙道:“此次下山我负有师命,可不敢玩游的。你既是要去伏羲城,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我便随你过去瞧瞧也无妨。”
莫均道:“姑娘若有什么委屈烦难可尽管对我说,我蒙姑娘相救,正图没处报答呢。”
不时,小二端了阳春面来了。二人和着那陈醋,并些葱花吃了。
接着要寻找落脚的地方,打听这庄子上只一家通明客栈,二人便在那客栈里头歇了。
要了两间房,小二开房备饭。客栈里人流稀疏,却也瞧忽然间来了个出尘的美人,各个都睁眼觑着她。
有些闲言却说:“莫不是陈家小姐回来了?”
又有人道:“陈家小姐怎么还能有颜面回来。”
还有人辨论:“你们可别乱嚼舌头,陈家小姐难不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何以不能回来了。”
莫均与何月芙都很纳闷,不知这些人口中所指的“陈小姐”是哪一个。
等二人入了各自房中,小二又端来酒菜。莫均便邀何月芙来他房里同他一起用饭。正巧抓着这小二问道:“小哥可知外面提刀的“陈小姐”却是谁?”
那小二也不避嫌,回道:“客官不必惊讶,这原是外面的人胡说呢。这庄子上的陈员外家的小姐,曾于半年前离家出走了,也不知是去当了尼姑还是去了何处。陈老爷派人寻听了半年,却也没个消息。这件事在这庄子里传开了,众人今日见这位姑娘长得俊俏,还以为是陈小姐回来了。其实就是混口瞎说,二位还请海涵。小的先走了。”
莫均本疑惑这陈小姐成为众矢之的,也该不仅仅因她出走之由,或许还有别的什么隐情。因他方才听了,那些人大有说她做了些不堪入耳之事,只不知是些什么。还要问小二,但总觉着姑娘家的私事还是莫要明着打听为好。
况且这里还有何姑娘呢,要是会了些不好的话,岂不尴尬。
于是也没再问的了。
二人吃了一会子饭,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打发小二来这里收拾碗筷下去了。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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