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贺行州加班。

    沈凉池在与他的助理陈韬打电话确认之后,就问,“那我一会儿去送饭,会不会不方便?”

    陈韬偏头看了看会议室内贺行州冰冷的脸色和越皱越紧的眉毛,以及里面两个员工投来的求救般的眼神。

    “方便,”陈韬回过头对沈凉池说,“您要来,贺总什么时候都方便。”

    “那就好。”沈凉池没有注意陈韬话里面的深意。

    她让陈姨简单准备了饭菜,然后便坐车出了门。

    现在已经是深冬,前几天才刚刚又下过一场大雪,如今街道上还处处都是白雪的痕迹,沈凉池看向车窗外面,许多年轻人在街边的公园里追逐打闹,将白雪揉成一团向自己想打的人跑过去。

    沈凉池笑了笑。

    司机是贺行州新请回来的,姓王,是个中年人。

    他在后视镜里看见了沈凉池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小姐也喜欢打雪仗吗?我家儿子也喜欢,十好几的都上高中了,一下雪就疯跑出去,跟几个小孩儿打来打去,又一次回家的时候衣服从里到外的都是雪,知道的是出去打雪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刚刚从雪堆里爬出来的。”

    沈凉池回神,“喜欢。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下雪天喜欢出去跑,喜欢打雪仗,不过近两年没有人跟我玩了,就不打了。”

    王叔“哎呦”了一声,“少打,少打,冰冰冷冷的,容易打感冒,你又不跟我家那冒冒失失的小子似的。”

    沈凉池笑了笑。

    她看着王叔的背影,听着他的话,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小的时候跟她打雪仗的就是她的父亲。

    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像她父亲那样平日里做事一丝不苟的老板,也能在家撸起袖子毫不顾及形象的打雪仗。

    那个时候,贺行州往往穿着整齐地站在一边看的那一个。

    他自小就跟沈凉池不一样,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但是小时候的沈凉池胆子大得很,看见贺行州站在一边不与为伍的模样,团了一个雪球,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打了过去。

    就连原本和沈凉池对打的她的父亲也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他抬起手指着贺行州说,“小子,我家丫头就是你的克星。”

    贺行州被雪糊了一脸,正往下扒拉呢,听到他的话一怔,扭头向沈凉池看去。

    沈凉池吓了一跳,再胆大招惹贺行州也还是有些犯怵的,“爸爸,你胡说!”

    贺行州把脸上的脖子里的雪扒拉干净了,看着两个人,憋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嗯。”

    就这一个字,沈凉池背地里笑了他很久。

    这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沈凉池靠在座椅上,后来贺行州越长越大,行事作风比她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凉池就从喜欢招惹他变成了有些怕他,后来就是敬而远之,能不理就不理。

    她低下头,蓦然看见了自己手上的婚戒。

    “不管我们的关系在家如何,在外都是夫妻,”贺行州先前叮嘱过她,“婚戒,一定要戴上。”

    谁能想到她现在和贺行州结婚了呢?

    胡思乱想的功夫,沈氏集团已经到了,前台毕恭毕敬地将她送上去,脸上的笑意堆叠看得沈凉池有些想要皱眉头。

    上了楼,沈凉池便见到了正拿着一沓资料的陈韬,他正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听到动静抬头一看。

    “您已经来了,”陈韬把资料全都递给身边的人,“我带您去找贺总。”

    他一边带着沈凉池去一边还问她怎么不通知自己,他下去接她。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沈凉池听到他的话觉得好笑,“不用特意来接。”

    陈韬笑了笑,“您熟不熟是一回事,我接不接是另外一回事。”

    “贺总就在里面了,”陈韬先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在之后贴心地替她打开了,“您要不要喝些什么,或者吃点什么?”

    沈凉池扬了扬手里拎着的东西,陈韬立刻心领神会。

    “好好好。”他关上门走开了。

    办公室内,贺行州刚刚挂断一通电话,抬眼便见到了拎着东西的沈凉池。

    今天天气冷,她穿了件纯白色的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围了一条蓝色针织围巾,整个人包裹其中,反倒显得皮肤更白了。

    “今天真的好冷。”沈凉池一边说一边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但不知道怎么的这条围巾仿佛跟她作对似地死死地扒在她的脖子上。

    “哎?”

    大厦内暖气本就开得足,沈凉池一番动作没搞清楚围巾的头在哪里,反倒是快要把自己搞出一身汗。

    但是下一刻,沈凉池就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笔挺的西装裤,她稍稍抬眼,便见着贺行州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落在她的围巾,很快将它解了下来。

    沈凉池没有抬眼。

    站在贺行州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微红的脸颊和有些颤动的睫毛,他顿了顿,收回了自己慢吞吞的动作的手,手上拿着团成一团的围巾,他说,“好了。”

    沈凉池看了眼,闷声说了声,“谢谢。”

    她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我来给你送饭的……”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贺行州微微蹙眉,“进。”

    “贺总,这是您的外卖,您……”进门的是个女员工,长相漂亮,身材火辣,她看见沈凉池的时候还愣了下,但没有过多地关注,“我放在您的桌子上?”

    “不用了,”贺行州的话令她立刻止住了脚步,“陈韬没在外面吗,为什么是你?”

    冯垚笑了下,“陈助理不在。”

    贺行州没有问太多,“你拿回去吧,问问谁需要。”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过多的看向她,只是在扫了一眼之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冯垚看了眼沈凉池,还试图想要去劝他,“贺总,您经常这样是不行的。”

    沈凉池听到了重点,扭头看向贺行州,有些惊讶,“你经常不吃饭吗?”

    贺行州已经坐了下来,闻言扫了眼冯垚,声音有些冷,“我夫人已经送饭了,你出去吧。”

    夫人?

    冯垚惊讶地看向沈凉池,但她随即感受到了另一道冰冷的视线,她有些尴尬地应了声,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从办公室出来,冯垚碰上了刚从楼下上来的陈韬,他看了眼冯垚,在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不要打扰贺总吗?”

    冯垚回过神来,觉得有些难堪,没多说就下了楼。

    在楼下的时候一堆员工正凑在一起吃午饭。

    她一向不爱与这些凑在一起,但今天她走了过去,在众人聊天说笑的时候突然问了句,“贺总已经结婚了吗?”

    有人笑着说,“你是新来的可能不清楚,贺总不仅结婚了而且和他妻子感情非常好。”

    冯垚想起来自己在办公室看见的那道身影,咬了咬牙,“和总的夫人好像不如贺总出众,能嫁给贺总真是好福气。”

    众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互相看了看。

    “你可别胡说,你……”

    就在此时,一道穿着银色西装的身影停在了冯垚的身侧,“你不知道吗,这个集团就是贺总的妻子的。”

    冯垚一扭头,看见了杜宣生,她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杜组长。”

    这个杜宣生她曾经也考虑过,只是在她心里到底不如贺行州。

    然而现在杜宣生的话让她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能想到集团是贺行州妻子的?

    杜宣生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沈氏集团,也希望你放尊重些。”

    杜宣生说话的时候,四周一片安静如鸡,等到他走后,四周的人才长叹了口气。

    论气场,贺行州不在的时候,杜宣生就是最吓人的那一个。

    冯垚怔愣地坐了下来,旁边的员工碰了碰她的胳膊,“以后少说贺总的家事,杜组长最介意这个。”

    他为什么最介意?

    冯垚没说话,心事重重地咽下自己的饭。

    但她的眼中又随即升起不易察觉的一丝轻蔑。

    难怪能够嫁给贺行州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那个女人可以,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

    ……

    办公室。

    贺行州见人出去,无奈地看向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沈凉池。

    “你这样是不行的,身体是本钱,不按时吃饭很伤身体,你这样——”

    “好了。”

    贺行州有些无奈。

    他这样的语气看起来像是在哄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孩一般,沈凉池听了一愣,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什么好了好了的,你听进去才是好了。”

    “听进去了,”贺行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见她还要说什么只好道,“你先让我把饭吃完。”

    沈凉池一顿,果然不再提这件事情,“哦,那你吃吧。”

    沈凉池见他老老实实地吃饭,想起来刚才进门的女人,便问道,“那个是你的员工吗?”

    贺行州不甚在意“嗯”了一声。

    女人对女人的敌意天生是敏感的。

    沈凉池察觉到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

    那么敌意来自于哪里呢?

    沈凉池默了默,看向眼前的男人,心里大概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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