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不见的第十四天。
从公园的长椅上醒过来的时候,伊佐那还有点恍惚地问苏格兰现在是几点钟,等到意识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才用力晃晃脑袋,还真的能从那个洞里晃出点清晨的露水来。
夏油医生的说法是,以前他也见过类似的案例,虽然脑袋上开了个洞但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脑子更清醒了(他并没有说那位别称开洞的先生变疯了点),所以这跟伊佐那其实已经死了没有关系。
即使是在这里过夜也只是会感觉到冷而不会生病,这副身体除了疼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本能,甚至不需要进食也没有心跳,伊佐那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依靠什么才能活着的,如果她自己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是在其他地方。
比如——
“万一你还在呢。”
这是一座极高的建筑,极具艺术感,像是扭曲的螺旋一样矗立在大阪的城郊。
珠宝展就在这座建筑的顶层,跟想象的一样极尽奢华,反正就是日本最有钱的几个财阀合起来办节目的时候总是舍得花钱。伊佐那从来不觉得有钱是什么好事,祢豆子在闲着没事的时候总是去抨击这些人,还说过这是日本国民经济的蛀虫。
这话倒不见得正确,但有钱带来烦恼是一定的,比如铃木老头被无数小偷盯上——你以为只有怪盗基德一个?当然不是啊,是因为只有他每次都那么高调而已!
对于小偷来说,只有不为人知才是真正的胜利,那些事前发预告函的都是作为艺术家的怪盗。
“这次展出的宝石,「羁绊」,是自十六世纪以来发现的最大的日轮石。日轮石被称为会呼吸的宝石,有着极高的收藏价值,这颗日轮石于六十年前被发现,由……”
上流社会的人们聚在一起,不远处就是幸运地买到门票前来参观的普通人,在这方面他们并无任何区别,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辨认出彼此的差距。
从吵吵闹闹的人群里走过穿着宽大黑色长风衣的年轻女孩——虽然她并不算矮小,也不瘦弱,但低着头总给人一种更加年小的感觉。
日轮刀被掩藏在长衣服下,伊佐那走在珠宝展的展厅里,看到今晚八点才会展出那颗宝石的消息,又看到不远处介绍这座建筑的电视节目里投放出来的全景图——为了这次展览专门建造的展厅,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座建筑快要完蛋了。
“这位小姐,纪念品是可以拿走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伊佐那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她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工藤新一正在对她说话。
……不对,这个应该是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aka怪盗基德,精通魔术和易容技巧,也是原本预告这次来偷宝石的人。
伊佐那这才注意到自己发呆的时候看着的是展出的日轮耳饰纪念品,她点了点头。
“是来做志愿者吗?”
“是啊,”黑羽快斗很困扰一样地摸了摸乱翘的头发,“刚好最近是秋假,就被朋友拉着一起来了。”
展厅里的志愿者大多数都是些年轻的学生,还没等伊佐那发出疑问,黑羽快斗就解释说:“据说他们认为怪盗基德擅长假扮成各种人的模样,这次完全从年轻学生里雇佣志愿者并且确认过脸之后就可以避免他打扮成工作人员混进来了!”
伊佐那:……
如果怪盗基德混不进来,那站在她眼前的是谁啊。
日轮耳饰好像是从很早时候传下来的东西,旁边的介绍说是用来纪念友人。伊佐那从挂着的那一排耳饰上面拿了一对,看着上面的纹路,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以前好像在家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但是记不太清了。
“怪盗基德也对这次的宝石感兴趣吗?”伊佐那把其中一个耳饰戴上,然后对站在那里正在整理介绍册的少年说,“但日轮石严格来说不是宝石。”
“日轮石是绯砂矿高温融化之后形成的特殊结晶,一般会出现在古代的铸造厂,但用绯砂矿来制作武器也很少见。相比起因为稀少所含有的价值,它本身所代表的东西才更让它足以称之为宝石不是吗?”
黑羽快斗已经把那摞东西整理好,现在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奇怪的参观者还是在看那边的日轮耳饰。
“纪念品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伊佐那轻轻回答,“就是忽然想起来这跟小时候在家里见到的一些图案很相似。”
“这个……”黑羽快斗翻了翻介绍册,把其中的一页拿给女生看,“是不死川先生小时候一位朋友所赠,说是能够保护体弱的孩子。”
伊佐那也见过这样的图案。
她把介绍册接过来,对那个少年说:“谢谢你,黑羽君。”
没等黑羽快斗想明白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奇怪的参观者就已经隐没在人群中了。
伊佐那正在找据说是来了这里的的场静司。
在人群中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存在,刚走了两步就有一个软绵绵的白色东西向她脸上撞过来,伊佐那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还是不着痕迹地弯下腰假装捡东西躲开了,而正在快活地飞来飞去的妖怪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她现在开始有一点理解夏目的感受了。总是看到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把她自己逼疯。
不远处终于看到了妖怪聚集的地方——
实话说,那大概是妖怪?应该是妖怪吧,脸上盖着白纸的人,其他人看到他们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在中间围着的男性蒙住了一只眼睛。
刚想往那边挪过去的时候,伊佐那忽然意识到正在他身边的人看上去都不是很对。
那些人都给她一种同类的、熟悉的感觉。
是组织的人,还是……
“松田先生,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的场静司对松田阵平说,“上次见还是四年前的事。”
松田阵平看着这个男人,跟其他穿着便衣的同事对视了一眼,还是走过去跟的场静司聊了几句。
“的场先生。”
四年前的场一门的当主差点被当成骗子扭送警察局的这件事里松田阵平占了绝大部分的功劳,不过事后一点浪花都没有那就是除妖师的做法了。松田阵平对的场静司的印象只停留在时透夏织的葬礼上,他还记得这个说因为有着大妖出世所以来看看的奇怪人物。
他路过的时候听到的场静司正在跟某个他不认识的人聊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直觉这跟时透夏织的死有关系。
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并不是那样的关系,的场静司这次来大阪也没想到会碰到松田阵平,那个怀疑他跟谋杀案有关系的年轻警察。
“这次又有妖怪出现在大阪了?”松田不经意地把原本要点燃的烟塞回去,问这个穿着一身和服的人。
的场静司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他摇摇头:“这次我是被不死川家主邀请来的,的场家跟不死川家曾经是故交。”
所谓的故交指的是当初无法直白说明的声音,在前段时间还听到了一些消息。在百年前他们除妖师一门曾经应皿屋敷的邀请在藤袭山建了一座神社,但那个家族现在几乎已经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能联系上的只有不死川家。
伊佐那往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松田阵平会出现在这里,以松田的敏锐程度说不定会认出现在的她来。
虽然找到找回苏格兰的办法这件事迫在眉睫,但要是让松田知道她还活着,伊佐那已经想到松田这家伙一定要带她去医院看看或者先去警局注销死亡的未来,然后就会发现她其实根本是个死人。
还是避开他一点。
伊佐那又往那边看了看,就离开了现场。
“虽然已经早有这座建筑会被炸的预感……”她低声自言自语着走到人少的地方,站在角落里去看那些还在交谈或者是参观的人,“这么早就让拆弹组来,果然是收到了什么恐吓信之类的吧。”
那可不行。
要是在这样的建筑里发生爆炸,今天来的这些人肯定要全部遭殃。虽然按照剧场版的特性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化险为夷,但是——
怎么就能保证所有的事情永远跟轻松的番剧一样给出好的结局?
电话的提示音响起。
伊佐那看向手机,发觉这个号码似乎是基安蒂的,她刚刚把电话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超大声的慌里慌张的叫喊:“dandelion,出大事了,gin因为酒精中毒昏迷不醒了!我们这次的行动该怎么办?”
“……?”
“他最后说让我给你打电话,所以我们的行动怎么办?还要不要把那座展厅给炸了?”
基安蒂的声音里急促透着一点慌张,慌张里又有一点安逸,旁边的声音似乎是科恩的,他正在嘟嘟囔囔说“要不我们偷偷把他埋了”之类的话。
听到这个消息,伊佐那真的发呆了好一会儿。
良久,她才说:“gin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但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他送医院?”
就算是酒厂员工,酒精中毒那也是酒精中毒啊。
话说琴酒到底是怎么混到酒精中毒这份上的,仅仅一晚上的功夫发生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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