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温见琛从快要吐血的闷痛感中回过神来,没发现怀里有东西,只听到一声猫叫,顿时又愣住。
再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裤腿上有好大一团白色黏在上面,体型格外圆润的白色长毛波斯猫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好家伙,只要是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这团毛绒绒绝逼超重了。
“哎,你来啦?”听见动静,裴冬宜从玄关隔断另一边的客厅跑过来。
温见琛嗯了声,看一眼猫,抬头问道:“这是你养的?”
这就是他太太带来的嫁妆……之一?他之前怎么不知道?
“是啊,养了好几年了。”裴冬宜连忙上前将猫从他腿上扒拉下来。
温见琛的腿恢复自由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胖猫还真是你的嫁妆啊?分量可真够沉的,撞得我都快吐血了。”
大白猫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懂他的话,他刚说完它就嗷了声,在裴冬宜怀里就要伸爪子给他一下。
“它超重了,医生让它减肥,我也想给它减,可是它懒得要死。”裴冬宜见状按住它爪子斥道,“裴鸳鸯!你给我老实点!”
挨了骂,它立刻蔫下来,把头往裴冬宜怀里拱了两下。
“到时候送回温洛庄园,让迪克撵它跑步,跑几个月就苗条了。”温见琛对它很感兴趣,“它叫鸳鸯?母猫?”
迪克是温洛庄园养着的那只三个月大的小德牧。
“这个主意不错。”裴冬宜点头,又说,“它的眼睛是鸳鸯眼。”
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拨了一下怀里胖猫咪的头,让他看它的眼睛。
温见琛见大白猫冲他呲牙咧嘴,之前瞪圆的双眼也眯了起来,不过仍旧可以看清它的眼睛颜色,一蓝一黄。
除开胖了点,它其实还是非常貌美的,全身没有一根杂毛,油光水滑的,看起来又特别有生气,活泼得很。
他冲它哼笑一声,问裴冬宜:“东西都收拾好了?”
裴冬宜把怀里的胖猫放下,领他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的沙发和地板上摆着一个又一个贴着纸条的箱子,温见琛弯腰仔细看了一下,都分门别类地写着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放哪儿的。
比前天他搬家时两个行李箱和几个大箱子要复杂多了。
他看到一个箱子上写着“奶油胶工具”五个字,就问道:“你做手工的东西这么多?”
裴冬宜指指另外几个箱子,“那些都是,所以就算你来了,还是要叫搬家服务的,有几个架子和操作台。”
温见琛啧了一声,“幸亏天街府的房子房间够多,不然你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往哪里装。”
这是要有专门一间房给她做手工室才行啊。
裴冬宜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脸,“要是房间不够,我就不搬了。”
温见琛顿时失笑,“那样的话,岂不是每次你想做手工,都要跑过来这边?这也太麻烦了。”
裴冬宜听了也笑,继续指指其他打包好的东西,“这几箱是猫的,它的猫粮猫砂猫条化毛膏猫薄荷之类的,还有它的猫爬架和食盆水盆。”
温洛庄园家里也养了狗,温见琛当然知道养一只小动物就像养了个小朋友,东西会越来越多。
所以他很赞同裴冬宜刚才的话,“确实要叫搬家服务,不然一次搬不完。”
等搬家公司的人来了,裴冬宜的东西全部搬进天街府,原本空荡荡的大房子瞬间便有了人气,温见琛将猫爬架和猫窝找地方放好,裴冬宜接到电话,送沙发的来了。
旧沙发挪到其他空房间,新沙发安放在卧室的落地窗边,玻璃窗在就是主卧的阳台。
俩人忙得筋疲力尽,总算是收拾好了房子,温见琛歪在沙发里,给icu的同事打电话。
裴冬宜蹲在客厅的玻璃门边,哄着刚到新环境有点应激的裴鸳鸯吃晚饭。
温见琛打的还是语音通话,外放的,裴冬宜便忍不住好奇去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又留了一次血培养、尿培养,尿还是有一点点的。”
“抗生素你们给她用了哪个,亚胺培南?”
“是啊,希望争取能尽快把感染控制住吧,患者意识还是清醒的,还问能不能让她男朋友进去陪她,我说那不行,icu都是封闭管理的。”
“通知她家里人了吗,什么时候过来?”
“外地的,最快也要明早了,刚才我跟她男朋友谈话,实话实说她这已经感染性休克了,如果抗生素效果不好,休克没法逆转,还是要拉去手术室做造瘘的,而且有可能病情突然恶化,甚至发生心跳骤停可能,给他吓的,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都哭了,说他们下个月都要结婚了,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要我说,泌尿外要是能先把造瘘给做了,是最好的,说不定今晚病情就控制住了。”
温见琛懒洋洋地应了句,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随手往茶几上一扔。
领带搭在茶几边缘上,还有半截往下掉,在吃饭的裴鸳鸯扭头发现了,跃跃欲试想过来玩,被裴冬宜一把摁住。
她想了想,弯腰将领带拿起来,在温见琛眼前晃了一下,指指楼上,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电话那头的同事还在说:“她这个情况,确实风险比较大,没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也不敢冒险。”
温见琛的注意力却被裴冬宜分去了一半,微微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忙点点头,冲她露出笑脸来,眨眨眼。
道谢的意思,裴冬宜抿嘴回他一个笑,转身上楼去帮他去把领带放好。
“说得也是。”温见琛叹口气看她走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电话上,又跟同事说了几句其他闲话,这才挂断电话。
他挂了电话之后就靠在沙发里出神,安安静静的,仿佛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
外卖送过来的时候,刚好温见善给他打电话,说初版的拍摄方案已经出来了,让他看看。
温见琛转手就发给了裴冬宜。
裴冬宜关心的是另外三对嘉宾都有谁,看到嘉宾名单时她还很惊讶,“可以啊,还请了大明星。”
温见琛也看一眼文档,点点头,“大明星有流量有热度。”
自从开始猜测这档节目是不是两家为了撮合他们而搞的,裴冬宜和温见琛都对节目拍摄失去了兴趣,转而变成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吃饭时裴冬宜还问温见琛:“刚才听你和同事打电话,是病人的病情很重吗?”
“泌尿系统感染,还有肾和输尿管结石,血压不太好,已经出现感染性休克了,做手术引流的风险比较大,所以先用抗生素抗感染,希望能控制住,但是如果控制不住,冒险也要上手术台,否则后果更严重。”
晚饭定的外卖是套餐,温见琛那份里面有个□□腿,他一边用筷子把鸡腿肉剥下来,一边回答裴冬宜的问题,“主要还是看休克能不能逆转,最坏的结果是多脏衰,然后人没了。”
裴冬宜听完吓了一跳,“这、这么可怕啊……那这种情况有办法预防或者避免吗?”
“多喝水,多上厕所,别憋尿。”温见琛应完又笑着摇摇头,面露无奈,“道理谁都懂,但有时候忙起来总觉得,哎就憋一会儿没事的,喝水少没事的反正我又不渴。”
裴冬宜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就会这样想,明明每天都会督促小朋友喝水,可是轮到自己就……夏天还好,冬天会喝得少一点。”
温见琛把扒在鸡腿骨上的肉啃干净,然后习惯性地将饭盒里的饭菜拌两下,给裴冬宜出主意,“这样好了,小朋友什么时候喝水,你也一起喝,你甚至还可以买个吸管杯,跟小朋友一样,肯定能喝够了。”
“你说得有道理。”裴冬宜沉吟片刻,高兴起来,点头道,“明天我就去买水杯!”
温见琛听了笑笑,裴鸳鸯早就吃完猫粮,跑过来黏着裴冬宜要上桌,看起来对新环境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林姐还没过来,俩人谁也没先开口提温见琛搬回主卧的事,甚至是他自己,都是直奔客房去的。
只不过温见琛在进门之前,看了一眼被她关上的主卧房门,欲言又止,抿抿嘴唇,半晌叹出口气来。
也不知道等林姐来了怎么办才好,不过好在那时候他们已经去录节目了,等录完节目回来,他们应该早就适应同睡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了吧?
第二天上班,温见琛听说昨天送去icu的患者血压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尿也基本没了,便对带的规培生小刘道:“这不是好兆头。”
没有尿,估计还是跟休克有关,他跟小刘讲:“当人体进入休克后,为了保障大脑心脏的血液供应,机体会选择牺牲掉一批不那么重要的器官,当然这种不重要是相对心脑系统来说的,比如皮肤、肾脏,所以会没尿。”
他还没来得及问icu的同事是不是要跟泌尿外科商量,直接冒险把经皮肾脏穿刺造瘘给做了,从外面回来的叶远就跟他说:“温师兄,洪主任找你有事。”
温见琛以为洪主任找他是跟工作有关的事,比如某个病人怎么样,或者科室学习如何如何,再不济就是让他去院办找领导签字报销。
结果没想到刚坐下,洪主任就问:“小温,你最近忙不忙?事情多不多?”
温见琛微微一愣,不知道主任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谨慎地应道:“还行吧。”
洪主任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继续问:“你结婚多久了,三个月有了没有?”
“嗯……差不多。”他一面应,一面在心里暗忖,主任这是居委会大妈上身?
犹豫了一下,他干脆问道:“主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洪主任略微沉吟片刻,笑了一下,“有个综艺节目找到我们医院,想在我们科拍节目,主要是拍你,说是请了你和你老婆当嘉宾,不错啊小温。”
温见琛听到这句话,心跳马上加快起来。
他目光微微一闪,有些紧张地问道:“您不会……答应了吧?”
问完立刻接着道:“医院……特别是咱们科,人流量大,突发状况多,工作强度高,拍综艺不合适吧?要是一个不小心,我们会被骂上热搜的。”
洪主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挺会为科室着想。”
温见琛一噎,干笑了一下。
洪主任道:“这个我和院长也想到了,不过在医院拍纪录片不是什么稀奇事,咱们医院以前也有人来拍过,那部《急诊室故事》不是在网上很火吗?”
“虽然综艺节目跟纪录片不太一样,不过院长跟节目组的孟导演沟通过,主要是靠安装摄像头记录素材,只有一个摄影师跟拍,不会有太多工作人员过来,这样对我们的工作能造成的影响就没那么大。”
“再说了,事无不可对人言嘛,我们坦坦荡荡,不用怕镜头。”
温见琛听得嘴角直抽抽,不死心地问:“院领导也同意这事?”
洪主任点点头,“当然,这是宣传我们医院的好机会。”
说着他又笑眯眯地鼓励温见琛:“好好拍,让观众朋友们看看我们容医大一附院急诊科的专业精神和团队风采。”
温见琛顿时有点萎靡,难得胆肥抱怨道:“主任,你们怎么这么轻易就屈服了呢,咱们可是全国知名三甲医院啊!架子呢?啊?!”
洪主任摆摆手,淡定地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同意拍摄。
“节目组的投资商给我们科捐了两台新的移动心电图机、两台心肺复苏机、一台血气分析仪和一台新的床旁b超。”
温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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