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琛,  我想吃麻辣小龙虾和烧烤。”

    裴冬宜晃了晃温见琛的胳膊,声音压得有些低,听起来像是在咕哝。

    温见琛耳尖动了动,  啧了声:“太太,  有些事咱们不用学得那么认真的,你说呢?”

    “……什么意思呀?我不懂。”她眨眨眼,  开始装傻。

    温见琛刚伸手要捏她的脸,走在前面的盛明菱就笑着回头道:“想吃就吃,  我让人送到包厢来就是了。”

    温见善也点点头,  解释道:“包厢方便说话。”

    看样子还有事要说,  裴冬宜乖巧地哦了声。

    温见琛见她这样,  又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一时有些牙痒。

    他当时还以为她真的这么乖呢,  谁知道啊谁知道……

    “她上火了心情不好发脾气,受苦的不是你们。”他小声地嗤了声,吐槽道。

    盛明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袋雪糕,  找了家火锅店准备吃火锅,  一行人进了包厢,坐下后先给裴冬宜点了麻辣小空调和烤串。

    锅底开了之后,菜也上齐了,  温见善问袁乔木:“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袁乔木一脸菜色,  整个人都有些蔫儿,“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呗。”

    裴冬宜咔咔地磕着火锅店的五香瓜子,问道:“表哥,你真要带小辉去做亲子鉴定呀?”

    那不然呢?袁乔木点点头,“今天的事我妈肯定会知道的,  还不如我主动点,带他去查一下。”

    裴冬宜忙道:“我们嘴很紧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要是不想……”

    见她误会,袁乔木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们……这件事不是还要双方父母碰面么,我妈肯定还会见到慧之,应该会提到孩子的事,她八成会被我妈套出什么来。”

    他显然对自己妈很了解,苦笑着摇摇头,“我妈虽然性格比较……但她不傻的。”

    大家都点点头,确实是不傻,真傻的人早死了。

    盛明菱拿起一支雪糕,看了看配料表,打开包装递到温见善手里。

    接着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梁彦会去找你妈,跟你妈说这件事,其实小辉的血缘关系不一定有问题,他这么做,纯粹就是想搞乱你们家。”

    温见善咬了一口雪糕,冰凉的奶味浓郁醇厚,他的脸色好了点,点点头,“很有可能,他那种人,只要你不高兴了,他就如意了。”

    裴冬宜看了眼雪糕,又看一下温见琛,学着盛明菱的动作,也给他拆了一根。

    温见琛看着手里的雪糕,嘴角抽了一下。

    盛明菱看见了,忍不住笑了声,吐槽温见善:“都是你带的好头。”

    温见善得意地嗯嗯两声,温见琛把雪糕递到裴冬宜嘴边,示意她先吃一口。

    裴冬宜咬了一口雪糕,含在嘴里等它化了,忽然想到要问:“我刚才听他们的口风,好像表嫂跟小梁先生认识很久了,怎么现在才出事?酒后乱性?”

    “其实……我很早就有预感,可能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袁乔木应道,震惊了众人。

    怎么会有丈夫很早就有这种预感?

    温见善严谨地问道:“很早……是多早?”

    “早在我们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袁乔木神色失落,“那时候她说有个忘年交,还是长辈,还介绍给我认识,但我发现他们之间的互动不太像普通朋友,就是……”

    他想了想,举例道:“吃饭的时候,她嘴角不小心碰脏了,那男的会给她擦嘴。”

    大家顿时愕然不已,特别是裴冬宜和盛明菱两位女士,更是从自身角度出发,道:“别说只是普通朋友或者长辈,就是我亲爸,十岁以后就不对我做这种动作了,连进我卧室都要先敲门。”

    “实在太没分寸了,俗话说女大避父,儿大避母,亲爹妈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没血缘关系的所谓长辈。”

    袁乔木喝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苦笑,“是吧,我也这么想的,委婉说过几次希望她不要这样,但她觉得这没什么,还说这是长辈,让我不要多心。”

    袁乔木还说,每次他们出现争执的时候,她不高兴了,都会去找梁彦倾诉,他也会开解她,劝她和袁乔木互相理解,各退一步。

    “她说过很多次,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劝她三思,她就要和我分手了。”

    这是温见善吃完雪糕了,盛明菱递了张纸巾给他擦手,问道:“她一直这样?结婚了也还这样?”

    袁乔木点点头,“她知道我不喜欢那个所谓的长辈,再也没让我们见过面,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想请他,我不想让她不高兴,就答应了,但他没来。”

    “后来我才听她说,人家没来的理由,是舍不得看着她出嫁,fuck!”

    袁乔木说完,又灌一口啤酒。

    裴冬宜觉得奇怪:“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还能结婚啊,你不觉得膈应吗?”

    “膈应啊,可是我能怎么样!”袁乔木生气起来,眼睛都红了,一拍桌子,“谁让我喜欢她呢,我贱呗!”

    “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我就给她花了四十万,买包,买项链,请她室友吃饭……”

    他说起自己当时怎么为方慧之心甘情愿地花钱,又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裴冬宜听完扭头看了眼温见琛,见他雪糕吃完了,就给他递一张纸巾擦手。

    温见琛顿时扶额,“……你倒也不必事事向大嫂学习。”

    盛明菱听见,顿时发出一声得意的笑,裴冬宜便觉得有点囧,反驳道:“那你倒是向表哥学学呀,我们在一起第一个月你也没给我花几十万。”

    “谁说没有,那时候我每次给你发信息都要想来想去,生怕说的话不合适,为你花的脑细胞可不止几十万,上亿了都。”温见琛哼哼两声。

    裴冬宜:“……”强词夺理第一名!

    温见善看耍花腔的弟弟小两口一眼,又想了想,道:“这样的话,小辉的dna测定是必须要做了,毕竟他们有太多越轨的机会了,人在情绪波动很大,很脆弱的时候,是很容易脑子一热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举动的。”

    他的声音非常冷静,猜测方慧之和梁彦应当已经在一起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她怎么跟你们承认的出轨?她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袁乔木道:“说是六月份的时候,那个男人生日,刚好我们因为小辉要不要学小提琴的事有点矛盾,她就去他那边了,然后喝多了酒,就睡了。”

    不仅温见善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其他人也都对此表示怀疑,不过,方慧之现在怀孕了,主动承认出轨并提出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深究他们何时在一起已经没有实际意义。

    火锅里红油翻滚沸腾,牛身上的各个部位陆续下锅,空气里都是热辣醇厚的牛油香。

    温见善夹起一筷子烫得刚刚好的肥牛,刚要放进自己碗里,动作顿了一下,转移到了盛明菱的碗中。

    裴冬宜立马扭头看了眼温见琛,温见琛接收到她的眼神,满脸无语地给她重新烫了一筷子牛肉,吐槽道:“能好好吃饭吗?年纪轻轻,攀比心不要那么重!”

    裴冬宜冲他无辜地眨眨眼睛,盛明菱在一旁看到,忍俊不禁地抖了抖肩膀,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像在看阿怀。

    温见善不搭理这两个幼稚鬼,边吃边对袁乔木点出他的问题:“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她是你老婆,嫁到你家,她能依靠的只有你一个人,她受了委屈,想要你安慰和撑腰是很正常的,也是你应该做的,但你做到了吗?”

    “你换位思考一下,你去她家,她爸妈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跟她说你觉得委屈,她不仅没安慰你,还轻描淡写地跟你说,我爸妈就那样儿,你忍忍呗,他们不是坏人。你觉得你心里能好受么,你能不生气么?”

    “一次两次还可以自己消化负面情绪,那一年两年呢?你们俩还不是一年两年,结婚到现在,五年……不,七年了吧?”

    他说完摇摇头,又继续:“多的我也没办法教你,我跟阿琛都没妈,总之你以后啊,还是长点心吧。”

    加上谈恋爱的那几年,这段维持近十年的感情就这样分崩离析,裴冬宜看看袁乔木,心里叹气。

    她一面可惜,一面问:“对了,温见琛,你之前跟小梁先生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提起小梁太太了?你怎么知道他……呃、是把表嫂当替身?你是想这么说没错吧?”

    温见琛点点头,嗯了声。

    裴冬宜这就好奇了,“你怎么知道她是替身?小梁太太托梦给你说的?”

    温见琛夹菜的手一顿,惊恐地转头看向她:“别瞎说,我跟小梁太太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托梦也是托梦给表哥啊!”

    袁乔木一听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好吓人的。”

    至于温见琛怎么知道梁彦是在找替身的,他回答道:“凭借常人思维猜的。”

    裴冬宜:“???”

    她垮下脸,让温见琛说人话。

    温见琛解释道:“你也听过故事,知道当年他和小梁太太为了能在一起,一个反抗家族联姻,一个抛弃家人跟他私奔,什么样的女孩子会为了个男的就抛弃父母亲人私奔?傻不傻不好说,但一定很天真。”

    “刚好他在提到表嫂时,用的形容词也是天真活泼,我就大胆猜测当年的小梁太太或许也是这样的性格,死去的人永远都是最好的,不管当时有多少龌龊,回忆起来都是美好的过去,而且你听他的语气,多看不起我和大哥,人家还以自己拐了人家的女儿私奔为荣,自我感动得不行不行的呢。”

    所以遇到同样天真到傻的方慧之,梁彦就把自己对亡妻的记忆投射到她的身上,才会说要帮她找回天真。

    袁乔木一听这不是有病么,顿时有些着急:“慧之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不行,我要去劝劝……”

    “得了吧,她不会听你的。”温见善阻止他起身,“她现在一门心思挂在别人身上,你说什么她都只会觉得你是在害她,还是管好自己吧。”

    更何况她是真的觉得梁彦比袁乔木更好吗?未必,约会和生活是不一样的,真的在一起以后,她也许能察觉到梁彦的不妥之处,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就算认错了,愿意回来,你就真的能从心底里接纳她吗?就算你能,姑姑姑父,还有你们袁家其他人,也能吗?”温见善问道。

    袁乔木不吭声了,温见琛给裴冬宜夹了块煮好的午餐肉,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歌都有得唱,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分手快乐嘛,你要不要去唱歌啊?”

    都什么不搭噶的提议,大家忍俊不禁,连袁乔木都笑了一下。

    他揉揉脸,长叹口气,“算了,就这样吧,她没事就行。”

    温见琛慢吞吞地继续道:“这就对了,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离婚就离婚,该做亲子鉴定就做亲子鉴定,孩子是亲生的,万事大吉,孩子不是亲生的,想养着就好好养,不想养就还给他们,养大他的才是亲爹。时间还长着呢,别自乱阵脚,一乱就着了他的道了。”

    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盛明菱也说是,劝他看开点,过阵子给他介绍个好姑娘。

    裴冬宜捧着杯冰椰汁,有些发呆地看着他。

    温见琛见她呆呆的,勾唇捏捏她的脸,“怎么,是看傻了,还是吃懵了?”

    她移开视线,否认道:“我哪有!”

    然后又感慨似的长叹口气,“我就是觉得……你们的心眼子都好多啊,我现在才知道,合着全家只有我一个是傻白甜。”

    在大家的笑声里,温见琛怜爱地摸摸她的脑壳,像摸裴鸳鸯似的,“乖,你不傻,你是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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