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依澜的坏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她可以进行自我攻略也可以进行自我安慰。程市岩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你的存在能给我力量,她就已经好说话到完全原谅了对方之前对她的忽视。
“精神力量比一切外在的因素都要强。做你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你一定能达成所愿的。”梁依澜的精神胜利法则,主要还是用在更需要这种形式的程市岩身上。而她本人,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鼓舞才能办成功的事情。
从始至终好像好多人都数落过他浪费天赋犹如暴殄天物,唯独就梁依澜跟他的个人唯粉一样。不管他是练还是不练,梁依澜永远支持的是他本人的决定,而不是看起来更有利于他的决定。
“梁依澜同学,请允许我短暂的采访你一下。你为什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笃定我一定可以做到啊。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觉得我行的,被你推到档口的我,可从来没有像你这般自信。”盲目自信有时候可能会让人迷失自我,但是在重要的时间点里树立一定的自信心,很利于让人在接下来的发展中,稳定发挥。
“因为我信任你,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始终坚信一点,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完不成的。成功的关键就在于你有没有用心,如果这次你用尽全力去冲刺了,必定会达成所愿的。”
“当然,你的全力以赴就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人活着会怕死怕疼怕累怕苦怕冷怕热,但是即使再怕,依然会适应这些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人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失败也是其中之一。但你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有什么好继续怕下去的。”梁依澜早就为他想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再熬四年吗,他今年才十八,一个人最好的年纪。
有句话说得好,不会有人永远十八,但是永远有人十八。
正因为现在是无所畏惧不用考虑后果将来的十八岁,他才更不应该将自己束缚在只有拿了冠军才是人活着唯一的目标。束缚在只有第一名才值得让身边的人感到骄傲。
“你说的对,我本就是从谷底爬起来的人。就算再差也不过是再跌回谷底,旁人都想要一个机会。我也不例外,但机会只有那么一点点,能不能抓住,我都要去接受。”程市岩倒不至于说是被自己从小到大的花滑天才少年的称号给迷失了双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重。
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比身边的队友啊朋友啊多活了那么两年,但是这两年的记忆似乎对他的人生的重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珍惜老天爷给他的重生机会,但又感觉上辈子与这辈子好像没什么大的差别。对方只是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花滑的机会,却没有给他太多的金手指。
罢了罢了,自己也不能过于贪心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可以拥有一次人生重启的机会啊。
程市岩还在琢磨着重生一次自己能否拥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技能。却从未意识到,也许老天爷即便是给了他机会从头再来,也是希望他能脚踏实地,而不是依靠着往日记忆偷奸耍滑另辟蹊径。
梁依澜总能把一些表面的事情说到内里去,她虽然无条件的支持程市岩的任何决定,但仍然担心他会被眼前的虚幻迷了眼。
如果他把花滑当成为自己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把花滑当成让身边人夸赞他的利器,这样长久以往下去。不止是他自己会受到伤害,同样也会连累花样滑冰这项运动。
梁依澜看到的不单单是程市岩为了走向成功走向冠军而付出的努力,她的眼中还有那些推动花滑走向世界的花滑爱好者。那些人里有她爸,有她爸带过的学生,还有历届的花滑运动员,以及一些默默为花滑贡献出自己力量的人。
他们始终坚持朝着同一个方向奋斗,不只是个人的荣辱,是一群人的希望,目的是想让花滑这项小众运动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梁依澜不希望程市岩一心只在意胜负丢失了本来面貌,她忧心忡忡的对程市岩提醒道:“别把花滑当成你争名夺利的工具,回归你的初心,因为热爱所以坚持,因为坚持所以很快乐啊。”
在最初选择坚持花滑的日子里,哪里有那么多的想法要当国家队队员要当世界冠军啊,无非不过是就觉得花滑有趣,滑花滑能让开心。
梁依澜虽未像程市岩一样坚持走职业的道路,但是她在父亲的熏陶下也属于业余爱好者里的高手了。或许对她来说,花滑的存在,也占据了她生命里的大多数的关注。
她此刻没有站在冰上,但她与冰的羁绊并不少于程市岩。她懂程市岩,更懂花滑,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浅显易懂,而是与之共鸣的深邃。
“虽然有时候花滑的曲目并不是高调的激昂,振奋鼓舞人心的曲调,但心中有快乐,连带着步伐都会变得很轻盈。你感受的到自己在放松,观众也会同样看到你的从容不迫处变不惊。”正所谓能力越发责任就越大,梁依澜一直觉得程市岩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梦想。还承载着许多人对于花滑的憧憬。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梁依澜就好像是程市岩迷茫的看不清雾里的路的指路灯,一下子就给了程市岩很多很多的精神力量。
当他在选拔赛开始时热身的时候,脑海里还在回荡着与梁依澜的这段对话。追寻着回归快乐本身,这几个字的真谛。
他穿着黑色的训练t恤,背躺在软垫上,但他的双脚却弯曲着,小腿紧贴软垫。可以说是本来是跪在地面,现在却是用小腿反压地面。
在他的身边有人走过来之后,他又调整了姿势,从压腿变成了一直马,就在垫子上保持这个动作,抬头望着来人。
当他看见上次来当评委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的梁年国这次主动来找他,他激动的立即想要站起来,却被对方按住了头颅。
“你就保持这个动作压压腿拉拉筋,我说两句话就走。”
梁年国只是轻轻用手掌心按了一下他的头顶,就让程市岩有了一种孙悟空被唐僧给戴上了紧箍咒的错觉。对方对他依旧很严格,就连说话时,也依旧不带多少感情。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现在是教练让他保持动作,他不敢不保持。
尽管已经很多年再没有被梁教练给训斥了,但他骨子里还是有那种印记的。
在被梁年国提醒着不用站起身打招呼之后,程市岩乖巧的在他面前呈现着一直马的样子,听候他的教诲。
就在程市岩以为梁年国会鼓励或者赞扬自己最近的行为有进步的时候,就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看背面很像是照片相框。
按照这个物品的形状,教练应该是放不进内里衣服的口袋的,很有可能他是用胳膊夹着胸口带进来的。
看破不说破的程市岩就这么等候着梁教练的第二句话。
对方把物件递给他说道:“我原本是不想带进来的,她对我的要求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在你开始比赛的时候让我把她的照片摆放到桌面上给你加油鼓气。”
望着程市岩似乎对自己突然的出现感到很疑惑的样子,他也就没把自己女儿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归咎到程市岩身上。
只是继续向他抱怨着自己的身不由己,试图让他可以共情自己与自己感同身受,“咱们这选拔赛虽然没有请观众,但也是全程录像的。她让我在这里为你夹带私货,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我的这老脸往哪搁啊。”
程市岩没有接话,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下梁依澜交付给梁年国的会让他老脸丢进的物品到底是什么照片,原来是印有梁依澜艺术照片的摆台。
他脑补了一下教练鬼鬼祟祟的把它放在自己本应该放水杯的位置,只为了让自己看见。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们参赛者才是要在靠近裁判的地方做动作,才能让他们看的更为清晰。
除了裁判的眼睛要是把尺子之外,超慢动作回放也是最有助于他们判定一个运动员的起跳落冰细节。
让梁教练把自己的照片带进来,是梁依澜会做出的事情来。程市岩就知道即使自己劝她,她也是不会听的。
若是可以拥有让身体变小的技能,估计梁依澜还会要求教练把她装进口袋,到了现场再把她给放出来。
梁年国在比赛之前先把摆台交给程市岩是最为稳妥的一个办法,既实现了梁依澜要为程市岩加油打气的想法,又保留了自己的颜面。
程市岩握着这位老父亲送来的深沉的对女儿的爱,真诚的对他说了一句,“教练,谢谢。”
看着程市岩不太惊讶于这个礼物,梁年国就知道这俩孩子之前有通过气了。他不仅没有把程市岩守护好,就连同梁依澜也没有按照他想象的既定路线走。
现在面对程市岩的重新起航,梁年国的心中那是百感交集啊。
他连连叹气化身失败的老父亲对程市岩诉说着内心的苦闷,“唉,我也不想跟你吐槽这么多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就她一个女儿,她说往东我不敢往西。明明小时候我也是想把她同你一样培养成花滑运动员的,哪曾想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倔强固执的要命,一心只想往音乐上发展,要为艺术献身。”
“其实通往成功的道路未必只有花滑一条啊。您喜欢花滑,并不一定说你的孩子也会喜欢花滑。就因为她是您的心尖你的宝贝,您才更应该支持她的任何选择。”听见梁教练依旧对梁依澜未能听从他的话继承他的衣钵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程市岩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梁教练的黑名单上,就忍不住为对方发声了。
“我曾经看过一部令我印象极其深刻的电视剧,里面有一位女性角色说了一句很值得深思的台词。她对自己的朋友说,我觉得女人这一生不论是以自我实现一生之本为目标,还是以追求情爱为毕生事业,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这句话让我明白,无论我们想要追求什么,在不触碰法律道德的底线之中,没有人可以判定我们的对错。”
“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天天在想什么啦,时代变了,可以追求的东西也多了,可以实现自我价值的路也不止一条。你说的对,不论她是拉小提琴还是弹钢琴当演奏家,还是想要进娱乐圈当演员。这都是她的追求,这都没有错。”
梁年国继续自嘲道:“我再不喜欢再反对有什么用呢,她梁依澜是那种会因为老父亲反对两句就乖乖听话的娇娇女吗?”
他其实始终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他女儿这么特立独行的样子到底是随了谁啊。他和自己的太太都是那种更乐意踏实过日子,不愿意把生活过的像过山车一样来回起伏波动比较大的人。
怎么就养成了一个这么爱冒险爱闯荡的小辣椒了。
关于奥运会参赛名额的选拔赛最后一站,梁年国可以说是看的是意犹未尽,酣畅淋漓。
他本以为自己压低底线为女儿送照片已经是完成任务,哪里知晓这只不过是自己被女儿支配,当探听程市岩近况的工具人的开端而已。
他这边前脚刚踏出体育中心场馆的大门,那头的梁依澜已经估算着时间,打电话过来找他问结果了。
看着女儿的夺命连环call,他忽然有了一种养女儿是为了给程市岩养的一样。
“爸,怎么样,结果怎么样了。市岩哥哥进了前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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