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小天使, 如果看到我就代表你的购买比例不足哦。 他去沙场上历练时,甚至常常抱着锈迹斑斑的破铜碗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将就,并没有挑剔的习惯。
至于为何不愿,实则是因为, 不想被长公主“看着”。
他甚至宁愿长公主顽劣, 把挑食不吃的东西扔到他碗里, 也好过被长公主用那般戏谑的眼神看着, 或是对他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又或是被她捉着手摸来摸去。
每每这时,薄朔雪都觉得骨头缝里直痒,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甚至有种手脚发软的慌乱感, 仿佛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被长公主仔仔细细看着, 品评着,还不晓得偷偷在心里给他打了什么样的等级。
他如今已经知晓, 殿下对他的确是十分心喜,但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头了。
他有点承受不住。
为了不再被长公主捉住模仿打趣,薄朔雪已然下了决心,从今往后, 必然要做到,食不言。
膳房依照着他这几日所用的菜式重新准备了一份上来,装米饭的碗用的是一个墨紫色的陶碗,堆得高高的,还冒出一个白白软软的尖。
长公主桌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碗, 只不过那碗里装的是骨头汤。
郁灯泠看看他的碗,又看看自己的。
挑了挑眉,郁灯泠微微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
薄朔雪赶紧低头捧起碗, 姿势优雅而快速地吃起来。
难以察觉的耳根处,发红发烫。
不是他吃得多,分明是长公主吃得太少了。
若是长公主去军营里看一圈便会知道,所有人都是如此,他才没有奇怪。
他没有谈话的意思,郁灯泠遗憾地闭上了嘴。
感兴趣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薄朔雪身上,不曾移开过。
郁灯泠极少有与人一同用膳的经历,因而仅仅只是看人吃饭,也觉得新奇。
明明是很寻常的食物,怎么能吃得那么香的。
难道是他碗里的比较好吃?
但,长公主是绝对不可能去跟别人用同一副碗筷的。
犹豫了一会儿,郁灯泠拿起筷子,试探性地夹了一片藕片,塞进自己嘴里。
咬住藕片的瞬间,郁灯泠就皱起眉。
没有味道。
她的嗅觉很是敏锐,但味觉却好似彻底失灵了一般,几乎尝不出什么滋味。
不管是吃肉还是米糕,摆在面前无论再怎么香都像是假的,是画出来的,塞进嘴里后仿佛咀纸嚼蜡一般。她好似一缕游魂,品尝不到人间的美味,吞咽每一口,都要付出十分的毅力。
但,看着薄朔雪吃饭,似乎不像是假的。
他一口接一口,干净利落,姿态文雅中又带着果断的杀伐气。
最叫郁灯泠感到神奇的,是看他吃油炸鸡腿。
齿间接触到鸡腿的表皮,咬下去发出酥脆的声响,他筷子夹着往嘴边一送,不过两口,就变成了剃得干干净净的一根鸡腿骨。
“哇。”郁灯泠发出赞叹的声音。
薄朔雪:“……”
他动作僵住,脖颈渐渐烧红,拿着筷子的手臂仿佛也变得沉重,几乎要咬牙切齿。
能不能别这么看着他。
郁灯泠戳戳自己碗里的米饭,夹起一团,闭上眼。
模仿着薄朔雪的动作,送进嘴中。
咀嚼的时候,她试图封闭自己的味觉,而是回忆着薄朔雪吃饭的表情。
一定,很美味。
这些食物,一定是无害的。
这一口竟然咽下去得比先前都要顺利。郁灯泠舒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
世人说,秀色可餐。看来果然如此。
这一顿下来,郁灯泠竟主动吃了半碗米饭,开年至今,还从未吃过这么香的一餐。
而同席的薄朔雪则有些消化不良了。
任凭谁,顶着长公主那般炙热的视线,也绝对是吃不好的。
用完午膳,长公主又要洗漱。薄朔雪则揉着肠胃,脚步有些蹒跚地回到自己的院中。
他有时甚至感觉自己也变成了那桌上的一味蘸料,长公主无论吃什么之前,都要拿他蘸一蘸。
难道世上其他人,被一个女子倾慕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这也太难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分明是长公主倾慕于他,可为何回回都是他害臊不已。
他应当反过来,占据主动才对。
薄朔雪思定后,唤来院中的小太监。
“去替我寻一块玉石来,不论品相,形状越端正的越好。”
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珍奇宝物,更何况这种不名贵的玉石,灯宵宫的私库中便有一大堆。
如今灯宵宫中哪个不知侯爷便是殿下之外的二主子,听闻是侯爷要,库房的人二话不说,挑了一块四四方方、四角圆润的玉石给太监拿去。
薄朔雪得了玉,拿一柄带钩的刻刀,花了一时辰,将这块玉从里面掏空,外表剩个几乎透明的壳,顶上留一个小嘴,还做了一个小塞儿。
这院中服侍的近侍太监叫张文,好奇地凑在一边跟着看,忍不住问:“侯爷,这是做什么呢?”
饰物不像饰物,用具也不像用具的。
薄朔雪呼了口气,吹去表面上浮着的玉屑,淡淡道:“好玩的玩意而已。”
张文歪着脑袋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这东西哪里好玩。
等做好了,薄朔雪攥在手里,藏进袖中,舒了口气。
双目灼灼,静待着晚膳时。
日暮四合之际,衣香园果然又派人来请。
薄朔雪纵身而立,神情沉着,迈步前去。
走进殿中,果然又见到长公主坐在桌前,仰脸看着他,一脸的跃跃欲试。
一双眼就明晃晃地写着,要拿他蘸饭的期待。
薄朔雪心中冷哼一声,坐定到她面前,缓缓抬袖,从袖中唰的一下,摸出了那块玉。
郁灯泠无甚表情地看了一眼,就不关心地移开目光。
“这是什么。”
“这叫做墨壶。”薄朔雪解释,“若是殿下用膳的时候不盯着我瞧,我就让殿下玩墨壶。”
郁灯泠听了只觉得荒唐,不屑冷嗤:“我为什么非要玩这个。”
薄朔雪没再说话,取过一方砚台,把一根小管放进墨汁内,另一头塞进墨壶的小孔里,墨水便自发流进了墨壶中。
郁灯泠稍微有些好奇地看了下。
缓慢无声,一层层攀升叠加,最后装满小小的墨壶,毫无空隙。
外面包裹着被磨过的半透明玉石,装着里面小小的、满满的墨水。
在墨盒被平滑地封顶的那一瞬,郁灯泠的呼吸顿了一下,双瞳也不自觉地放大。
美,太美了。
这简直就是杰作。
郁灯泠立刻说:“要。我要玩。”
不过,郁灯泠也就只是随便动了两下,就没再动。
他力气太大了,被他用手箍着,郁灯泠感受得很清晰。
挣扎是挣扎不过的。
动起来累,还被他的骨头硌得痛。
就干脆等着,用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他,看他到底胆大包天要做什么。
对于薄朔雪而言,郁灯泠的反抗约等于无。
与其说是抱,薄朔雪的动作更像端。
郁灯泠太轻,虽然先前就知道她瘦,但揽在手上,才有真实的感觉。
她体温比常人低许多,这样抱着,就好像抱着一团清清凉凉的云一般。
向门外走去的途中,薄朔雪不自禁有一段出神。
好在步伐还是很稳,一路到了廊下。
庭院里没有竹椅,只有花丛围绕的石凳石桌。
那硬邦邦的石凳一定会被长公主殿下嫌弃,薄朔雪移开目光四下看了看,在廊下看见一张美人榻。
薄朔雪手上使力,换了个姿势,把郁灯泠挂在了自己肩上。
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轻松拎起美人榻。
郁灯泠被摆弄着,脸上的神色愈发木然呆凝,黑漆漆的双眸中眼神也更加死气沉沉。
薄朔雪稳稳迈步走下台阶,将美人榻摆在庭院中,又把郁灯泠放了上去。
这时候才对上郁灯泠的正脸。
她长发披散,因为方才薄朔雪唐突的举动,有几缕头发散落在了脸颊边,稍显凌乱地遮住玉白秀致的面颊,好似一个被弄乱了的人偶。
郁灯泠默默地盯着他,每一道视线都仿佛写着几个深刻的大字:你死了。
“……”薄朔雪喉结滚了滚,移开目光。
一条腿折起,蹲在旁边,挑起眉眼看了看湛蓝的晴天,说:“殿下,冒犯了。但臣方才所举,都只是为了兑现诺言。”
郁灯泠:“?”
她没说话,用表情表示着疑问,用眼神思考着什么时候让他死。
薄朔雪道:“臣说过,让殿下变得不冷。”
乍暖还寒时候,坐在屋内的确会一阵阵的发凉。
但出门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老人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偏偏这长公主不知道。
长公主并不似如此愚钝之人,只是从不关心自身,得过且过,因此连最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到。
郁灯泠又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半晌,才抬头看了看太阳。
日光刺目,郁灯泠不得不眯起眼。
薄朔雪看着她皱着脸的模样,这殿下整天整天的面无表情,要么就是偶尔弯唇讽笑,这还是第一次脸上有了别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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