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在林松楠还没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几种猜想,她在猜测这件事情是否和边轻刚才和林松楠说话有关。
“这话虽然不应该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刚才那位女士来找我说,她看到我们走在一起,认为我是你的新男友,我告诉她误会了。她似乎认为你是因为我,你才和你的前男友分手的。”
夏吟对这番对话并不感到太意外,毕竟之前喻朗来她家大吵大闹的时候,也产生过同样的误会。
她并不意外。
“还有件事……”
她如果能开口,一定会问林松楠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可惜她不能,所以她只能看着林松楠。
“我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我也逃避了很久……”
夏吟突然间耳边听不清林松楠说话的声音,一阵尖锐的叫喊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她感觉她就像突然被人投入到了海中,一股窒息的错觉扑面而来。
林松楠看夏吟脸色不对,喊了她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夏吟看起来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里。
“你看着我。夏吟。夏吟!”
连续的呼喊声,让夏吟从海中探出了头,她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差一点,那场噩梦又要重新将她吞噬。
她缓缓地找回了眼神的焦点,看向面前林松楠略显着急的神色,她挣开了林松楠箍住她的手臂,转头看向窗外。
他们之间不该触碰的潘多拉魔盒还是被打开了。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平静了心情,她还是觉得身体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
她没有继续刚才林松楠的话题,打着手语告诉他,她今天不回家,麻烦他把她送回父母家。
她将父母家的地址打在了手机上给林松楠看,林松楠让司机更改了方向。
一路上,二人默默无言。
林松楠不敢轻易开口,他只能从微信上调出了梁宆的对话框,问他:“在夏吟面前还不能提当年的事情吗?”
“你说了?”
“我没详细说,只提到当年的事情,我看夏吟状态就很不好。”
“这么多年,我和田梨从来没提到过之前的事情,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平时出门看着也挺正常的,也没听我妈从阿姨那边听过夏吟病情有什么反复。”
林松楠回了句“知道了”,用余光看向身边的人,夏吟正安静地看着窗外的路灯朝他们身后飞驰而去。
她太安静了,就好像刚才那一切都是林松楠的幻觉。
车被拦在别墅区外,保安非要和住户通过电话确认访客才放他们进去。
夏吟不想让父母知道是林松楠送她回的家,刚准备让林松楠让她下车的时候,保安似乎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认出了她。
比起保安记起了她的脸,可能是她的手语让其他人印象比较深刻。
车子被得以顺利放行,林松楠让司机将车停在稍远的地方,林松楠下车送她过去。
二人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被不断地拉长,直到夏吟的脚步停在了别墅的门口,他跟林松楠挥了挥手,让林松楠先走。
林松楠张了张口,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化成简单的“再见”两个字。
他走到不远处的一片阴影里,看着夏吟敲门进屋,他才离开。
潘雯听到夏吟突然回家,也急急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看你这打扮今天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夏吟摆了摆手,勉强地露出了个微笑,打着手语告诉潘雯:晚上看展览的地方离家比较近,她就回家了。她现在好累,想洗漱睡觉了。
“那快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潘雯有些忧心地看着夏吟上楼的背影,不知道她今天又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不知道是又有谁说她是哑巴了,还是遇到了其他事情。每次也只有她心情特别特别差的时候,才会往家里跑。
夏吟冲了把澡,想要冲掉今天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脑中盘旋不走,最终变成一团乱麻。
她就算拿着梳子想要找到源头整理这一切,也不会成功。
门口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给你十秒钟,你如果不出来,我就当你让我进来了。”
夏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潘雯端着杯牛奶进来:“喝杯牛奶,睡得好些。”
夏吟顺从地接过了牛奶,抿了一口,就先放到床头。
潘雯则是在她的床沿坐下:“有什么心事吗?要跟我说说吗?我之前听梁宆妈妈说你分手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还要从其他人那里才知道。”
夏吟从枕头边拿过手机,在手机上打着字:妈,我没事,就是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所以就回来住两天。正好我也很久没回来,就当陪陪你和爸。对了,爸呢?
“别管他了,应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几点才回来。”
夏吟点点头,拿起手机继续打字:我困了,准备休息了。妈,你也早点休息。
“嗯,我也去睡了,你待会儿把牛奶喝了再睡,”潘雯摸了摸夏吟的头发,“对了,你刚才怎么回来的?”
夏吟做了个打车的手语,她没有说实话。
潘雯果相信了她的话,又嘱咐了遍:“别玩手机,早点睡。”
她拿过床边的牛奶,小口抿着,发现手机上弹出条信息,是田梨问她安全到家没有。
我回父母家了。
田梨立刻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你不是跟林松楠住一栋楼吗,怎么突然回去了,你自己回去的,还是他送你回去的。
夏吟:他送我回去的,他在路上提到了以前那件事,我突然不想一个待着,就回家了。
田梨没有立刻回答,过了良久,才发过来消息:他怎么会突然提到当年那件事的。
夏吟回想了当时的情境,似乎没有任何的起承转合,林松楠就开口说起那件事。
不过,现在想来,当时停电那天,林松楠似乎就有话对她说,也不知道林松楠为说出今天这番话酝酿了多久。
其实当年那件事,并不是他们任何人的责任。
他们都还是小孩。
可是那件事的冲击感和愧疚感却折磨了他们那么多年。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可是不知道何时就会被人碰到结痂的那处伤口。
她记得林松楠似乎说了“逃避”两个字,林松楠觉得他出国是逃避,可是她这么多年不说话也是在逃避,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不不要去想起那件事。
大概是她的思绪飞得太远,田梨不得不跟她发了条“还在吗”。
她回了田梨:还在,就是不知道林松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天的事情太多,让她一下子难以消化。
田梨给她发了个“晚安”的表情,跟她说:想不明白就别想,美美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
夏吟回了个“好”,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或许潘雯端来的牛奶发挥了作用,又或者她真的累了,不多时,她就进入了梦乡。
-
黄昏照进教室将桌椅染成了橙色,又有些近似红色。
穿着小学校服的夏吟正一个人坐在教室内,埋首于面前的作业之中。
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林松楠背着书包冲着教室内的夏吟招了招手。
夏吟正在慢吞吞地理着书包,林松楠则是在门口耐心地等待。
她背上书包和林松楠一起离开了教室。
外面的走廊却一下子变得很黑很黑,所有的光亮都是从教室内透出来的枫叶红的夕阳。
他们来到楼梯口,也没有窗,也没有一丝光亮。
她和林松楠一直往楼下走,可是楼梯一直转。他们不停地下楼,但楼梯却像是没有尽头。
她走得累了,想在楼梯上坐下休息,可是林松楠过来拉住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往深不见底的楼下跑去。
有几次,她想挣开林松楠的手,可是林松楠却紧紧地拽住她,没有松手。
直到他们来到了楼梯的底端,面前依旧是和从教室里出来一样的漆黑走廊。
林松楠牵着她的手朝着这一片黑暗中去,可是他们才刚走出一步,就有一片雾气形成的黑影长着血盆大口朝他们袭来。
夏吟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床头的电子钟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显示着“03:28”的字样。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脸上已经被泪水濡湿,她被噩梦吓醒了。
大概是今天讲了太多次那件事才会让她在梦中重新回到学校,再一次经历与当时无比相似的场景。
她重新躺回被子中,脑海中却时不时浮现出刚才梦中那个可怕的黑影,她不得不打开了房间的灯,让光亮驱散那一点阴霾。
反正也睡不着,她起身打开了房间里有些老旧的电脑和手绘板,她拿过手机,找出了昨天在展览上拍下的项链,又从网上找到了细节图,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
空白画布上项链渐渐成形,她也渐渐地平静了心情。
她修改完细节,给项链上完色,发现人还是很清醒,她又随手画了个项链的拟人,服装的风格又正好是她之前没挑战过的西式的宫廷裙装。
她从网上找了些资料,简单地画完,就传到了微博上,也算是给她整天在微博上嗷嗷待哺要粮的粉丝一个反馈。
她再睡下去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之时,可是她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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