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辱又吃了两天面包,摸清楚大致人物、三教九流,他打点一下关系,这些人对他并没有防备心,对于相对成熟组织来说未免实在太随便,着实引人不解。

    王秋夏被耿辱叫几声“夏爷”,便搂着他当兄弟,简直孩子气,要拉着他去纹身。

    掀开衣服,耿辱洗去的痕迹掉的差不多,隐隐约约剩一点皮肉伤,王秋夏一边惊讶,“你以前纹过身啊,”一边又拿出图案册来给他看,耿辱翻翻,王秋夏指:“这个吧,这老虎多酷,半边背都能盖住。”

    耿辱笑笑:“你纹吧,我换一个。”

    纹身师说,有什么想纹的,可以自己设计,画出来就行。

    耿辱接过纸笔,想想,画了条蛇,纹身师笑笑:“你要纹蚯蚓啊?”

    纹身师给他纹了条细柔长蛇,从颈薄的伤口一直过肩膀至后背,刚好盖住伤疤。很快,一次性就纹完了,不太疼。

    王秋夏纹了半条龙,皮肤过敏,受不了了,说下次再做。

    纹完身,他们又去莺莺燕燕。王秋夏是个混人,爱好万花丛,耿辱对酒林肉池也很熟悉,相处起来很容易。

    两人谈乐歌舞尽兴了,各自开一个房间。王秋夏叫了三个美女,自己要两个,分给他一个,耿辱谢过夏爷,带着美女回房间。

    嘴上讲美女,其实并不是十足十的美人,就长得普通一邻家姑娘,可能不化妆,会比化妆好看,化淡妆也行。耿辱和她在房间里聊了会天,又拿一副扑克拍乌龟,美女也挺喜欢他的,觉得他很别致。

    王秋夏辛勤完,过来找他。耿辱出了莺燕房,回「車」的据点,其实就一地下室,房间很多,根本一个一个查不完,没有所谓军火库,机密室,大多空置。

    王秋夏开始让他接触贩货事物,耿辱很高兴,翻账本,「車」虽然哪里都散发一股随便的气息,但算账这方面从不马虎,每一笔标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耿辱想了想,发给礼厢云,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已经准备好水和食物,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着他,不过十五岁出头,耿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答:“王春晓。”

    王秋夏是她哥哥,两人是兄妹,耿辱想俩名字都挺好听,见一十五岁的小姑娘黑发柔滑,倾肩,他问:“读书吗。”

    “高一了,明天去上学。”

    耿辱说“好”,把他送出门外,她一直看他的纹身。

    杯口明显看得出有下药的痕迹,耿辱把水倒掉,洗净杯子,装了矿泉水喝,闭上眼,他浮现出一些不知所云的画面。他上次一不小心喝了口,立马有幻觉,那记忆深深烙进脑海,时而想起。

    “白蝴蝶”也好“黄蝴蝶”也罢,药效都很厉害,他想起家主来,那孩子什么新奇的都没见过,很耐性子,这两颗“糖丸”能让他玩多久?

    耿辱吃完饭,睡下去,食盆放门外,一醒来,连房间都打扫干净了。

    他照样去胡混,找王秋夏,夏爷操劳过度,长眠不起。耿辱就去管生意,看见电脑有一批货要发。他敲敲点点,前来索货的人都拉黑名单。

    一个人经过,瞥向他。

    耿辱不理睬,近来这些目光不少见,隐隐约约也听到风言风语。

    说他骨子软,投机取巧,靠着王秋夏立足。他觉得「車」的立意挺高,但人都是有欲望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有口饭吃有觉睡就人生圆满。

    老半天,夏爷终于醒了,过来拍拍他肩膀。

    “怎么样?”王秋夏笑笑,“跟着我过得不错吧。”

    耿辱点点头。

    “以后有得你吃香的喝辣的,王霸,你爹妈还在吗,你这么出来他们不管你啊。”

    耿辱二十五,都二十六了,比这王秋夏大好几岁。耿辱笑笑:“夏爷,我父母双亡,独生子女,家都拆成断壁残垣了。”

    “这样啊,挺好。”王秋夏点头肯定,对他身世很满意,“以后生意给你做吧,小爷我不干了,一天天累死半条命。”

    耿辱半当真,敲着电脑处理订单,嘴上一句:“他们没意见吗。”

    “哎呀,他们算什么啊,听我的,这里我最大。”王秋夏十足的纨绔子弟发言。

    耿辱想,「車」里应该不止王秋夏一个人,谁会让这么个不大清醒的大聪明掌这么多事。

    王秋夏打游戏,耿辱把货发了,专门用邮政,包裹飘飘飘辗转反侧,居然还有两个真到了。他点一个投诉,准备下次自己举报自己。

    身后,脚步声。

    “哟,赵志明,”王秋夏丝毫不客气,叫大名。耿辱只见一个银灰西装,一丝不苟,文质彬彬的眼镜男人经过。

    “夏爷好。”赵志明微微笑,眼角上扬。

    「車」这个地方,出乎意料的有斯文分子存在。

    “去哪儿啊。”王秋夏扯着聊天。

    “啊,没什么,有些小事,”赵志明笑起来很微妙,说话温润,眼镜精巧。

    耿辱不说话,静静看着。

    他觉得第一次见面,互相都不认识对方,没必要交流。

    赵志明也没给他正眼,半聊天半笑,抱着一堆文书走过,只是经过耿辱面前时,眼皮轻眯,瞳仁从前向右滑,皮下带刀地盯他一眼。

    耿辱抿嘴。

    “先忙啦,夏爷好好享受。”赵志明走开,王秋夏津津有味,耿辱不多问,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王秋夏是傻,但他手下的不是,究竟算不算手下其实还说不准。耿辱现在还摸不透,这盘水深吗,深,比他想得深。不深,也踩不到底。

    “王霸,你谈过女朋友吗。”王秋夏话痨,比耿辱还能唠嗑,像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得问一句。

    耿辱嗯嗯:“怎么了。”

    “没,我就想你究竟性别男爱好男,还是爱好女,你真的不是那种?”王秋夏揣摩,摸着下巴,靠在他椅子旁,摸着耿辱肩膀。

    耿辱哑笑:“夏爷,你一天到晚想的什么,被网络文化入侵了吗。”

    “没,就觉得你是这样的人,话说,你怎么看我的啊?”

    耿辱想想:“一片圣光。”

    王秋夏惊讶:“哇,我这么厉害?”

    耿辱只是笑笑,停顿两三秒,又补一句:“我还觉得你特别艺术。”

    “小叼子说话真好听,”王秋夏无条件相信狗腿子的话,不分辨究竟夸还是骂,大大咧咧笑笑,“真不知道你看人的标准是什么。”

    耿辱仔细想想:

    管有欲望的人叫人。

    管自己叫圣人。

    管明明有欲望还硬解释自己是圣人的人叫贱人。

    人会死,圣人要死,而贱人该死。

    好人呢,坏人呢,王秋夏见他不说话,急着跟他讨教,“你觉得我是好人坏人?我想知道你怎么看我的。”

    耿辱顿半秒,“嗯,朋友。”

    他这避重就轻的毛病惹得小夏爷很着急,挠挠头,发现耿辱这玩意儿,可能小时候爸妈喂吃错药,脑子不好,问题都理解不了。

    夏爷施舍三百大洋给他,耿辱接过红钞,道谢。

    “赶紧去买点核桃补补脑吧小霸,”王秋夏拧眉,长叹一口气,“语文不得考个二三十分。”

    耿辱觉得王秋夏猜得挺对,没回话。

    他揣着三百大洋,买糖吃。到地面上,进了间超市。超市不归地下管,人流来来往往,他顶着长毛,踩着拖鞋。

    选了点干粮,威化饼,还有十五块钱一大包的巧克力。他又走到卖软糖的货架,三四包地拿。

    “不好意思,借一下。”他听到耳边有人说。

    “哦,”耿辱挪开一边。

    他又走,走到饮料柜旁,对着里面望一望。

    一个女声传入他耳中,轻柔不软:“我请你喝吧。”

    他认出声音的主人,不转眼,只是问:“葡萄味的好还是提子味的好?”

    “我喜欢桃子味的。”女人说。

    “好巧,我就是桃子味的。”耿辱仍不转眼,只是说,又笑笑。

    两人对话近乎平静,两人互不看对方一眼。

    “冰么,还是温的。”女人说。

    “温的,能帮我拿一下吗,我的腰不好,第三排第二列,就那个。”耿辱轻答。

    姚陶收到讯息“本月第三周的下午两点,有货送出,可截”。

    “好。”

    他拿着自己的零食到了结账台,结账台的小妹妹看着两人。一个劣质走形薄薄白衬衫,一个波西米亚碎花裙,高度相当,光看面相,倒是适配。

    “您好先生,请问一起吗?”小妹妹问

    耿辱答:“嗯,对。”

    “我给吧。”姚陶说,“一起。”

    “你们认识啊,男女朋友吗?”结账小妹妹笑意盎然,多嘴一句,一边手上忙活起来。

    “不是。”耿辱说,两人都面色平静,

    “一共四十二块八,有会员卡吗,手机支付、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姚陶应答,已经默认她结账。

    “没有会员卡。”耿辱附上一句。

    结完账,结账的小妹妹帮忙装袋,耿辱指着塑料袋问,“这个是不是还要一毛一个的。”

    “不用。”小妹妹送给他们。

    姚陶说,“我先走了。”

    耿辱点点头。

    小妹妹忙,一边要收款一边要装袋,一共就六七袋东西,装了快一分钟。

    耿辱本来想亲力亲为,可姚陶走得突然,走出去二三十米耿辱就忍不住抬头了,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忽地感觉自己双手没地方放,只好插在裤兜里。

    他看着自己笨拙的手脚,又磨蹭半分钟,才准备提东西出超市。

    结账的小妹妹叫住他:“诶,客人,漏了瓶鸡尾酒。”

    他回头看一眼,抿抿唇,又忍不住咽唾沫,眼前虚浮,只是答:

    “算了,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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