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查布林脱离大陆至少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在查布林没人在意那些老黄历。”于拙两手一摊。
黎白安抱着双手，往旁边的桌子上倚了倚，“那就麻烦你把这个问题查出来，别忘了，你之前承诺过‘会尽力想办法回答’。”
于拙叹口气，“好吧。”转过身要用光脑搜索。
黎白安朝于拙摆摆手，说：“不急，可以先解决其他问题，之后你一并搜索答案。”
于拙无奈地再次转过身。
“夜间出现异种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这是最近才发生的。”黎白安问。
“没错，异种夜行是一个多月前突然出现的现象，多发生于下街区的边缘和边缘到下街区中心这片区域，靠近中街区以及上中街区还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一个多月前……”黎白安沉思自语。
她被唤醒也是这一个多月的事情，是巧合吗？
“为什么会发生异种夜行的现象？”
于拙耸耸肩，“不知道。”
“和气候、洋流什么的有关吗？”
“我认为没关系，查布林漂流在海上不是一年两年了，要发生什么早该发生了才对。”
“与时间无关吗？”黎白安说。
这时，她看到于拙桌子上有一个老旧的指针不走动的闹钟。
于拙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动神色地先她一步拿起闹钟，把闹钟放到光脑的另一侧，置于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且远离黎白安的地方，一副“护食”的样子，摆明不想黎白安对闹钟多问。
黎白安假装没看见，继续问道：“这里的人对异种夜行有什么看法或者猜测吗？”
于拙思索道：“他们说什么的都有，比较被接受的几种说法是异种进化、岛周围的磁层故障、王打算放弃下街区、其他城市的阴谋之类的。”
“你认为呢？”
“我嘛，这次去下街区边缘拾荒之前倾向于是因为核爆发生后，随着时间推移——嗯，和时间还是有点关系——异种进一步适应环境，在同类厮杀和与人类的斗争中不断进化。但是人类对磁层和异种的认知没有快速更新，导致磁层总体防御程度降低。”
黎白安在心中暗自点头，这和希尔市防护罩外的遭遇战非常相似。
“不过当我目睹了异种夜行的惨状，发现还有庇护所存在，更倾向于这些是王室或上街区的阴谋。”于拙沉声说。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削减人数吗？”
于拙摇头，“不知道，这是我一回来就在搜索的内容，现在还没有结论。”
黎白安知道于拙现在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顿了顿，改变了话题，“你知道什么有关王室或者上街区的消息吗？”
“王室的话，主要成员有4人，王查理、王后赛琳娜、公主希里、王子多罗。中心区除了王室家族，查布林人比较熟知的是老派大臣瓦希德和新派大臣阿什拉夫。”
“最近王室没有什么新的计划吗？昨天早晨我看到希尔市的浮空船从海外经过，希尔市来这一趟需要消耗不少晶石，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才回来。”黎白安循循善诱地说。
于拙想了想道：“一个月后是王的生辰，会举行一场浩大的生日宴，连贫民都能多分两块面包，其他城市每年都会派大使来庆贺，但是对于上街区的人来说，名为生日宴，实为国际贸易大会，大宗的晶石交易会集中在那三天。”
于拙可算是主动把生日宴说出来了！
黎白安一直在诱导于拙自己提起查布林王的生日宴，以免暴露自己对生日宴的过分关注，引起于拙的怀疑，反而成为于拙挟制她的把柄。
在交易中往往就是通过一两句话，分出谁是先手。
如果黎白安过早表现出自己的主要目的，就很容易被于拙拿捏。比如于拙可能会说“我精力有限，你要想知道生日宴的事，其他人的事情就要放一放”，那黎白安无异于平白失去很多情报。
好在于拙并未察觉，继续说道：“在各大城市看来，王室战力孱弱、科技匮乏，但是在晶石这一点上又有绝对的话语权。王室具体是如何控制各大晶矿的这始终是个谜，我猜测这和他们一定和能称霸查布林有关。正因为有了某种与晶矿有关的能力，他们才能在黑暗丛林般的查布林成为王，又和查布林的其他势力以及各大城市博弈多年。”
“查布林还有什么势力？”
“除了拥护王室的侍卫团，还有四个街区管理者。管理者们按照东西南北，分管对应方向的上下街区，这些地头蛇被称为老板，拥有大量稀有物资，比如糖、烟、咖啡、茶叶，这些是类似于晶石的另一种硬通货。”
四个管理者肯定会在查布林王生日前送贺礼，莱迪很可能把黎白安的右肺混在其中一个管理者的贺礼之中，而且这些人既管理上下街区，又和中心区有来往，消息最灵通，在那个圈子里最能打探到查布林面临的危机，完成系统任务。
四个管理者的身边，就是黎白安要去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
于拙挑眉，“你确定？”
黎白安严谨更正，并以无聊的眼神示意于拙少说废话，“这次谈话的最后一个，你听说过不久前发生在希尔市风暴镇的海怪袭击案件吗？”
于拙神色微变，“你是说海怪在半年内陆续杀死了几十个镇民和游客，在海神祭引起海水绿潮的那个。”
“对。我要知道关于这件事的所有报道、消息、传闻，不管是海怪、考察成果、风俗习惯、自然现象。”
于拙沉默片刻，“你为什么想了解这件事？”
黎白安微微奇怪，这是最近比较轰动的新闻，而且她是事件的亲历者，想了解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于拙尚未问过她来自哪里，她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但是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她感觉到于拙似乎很在意风暴镇的新闻本身，而不是她与新闻的联系，难道风暴港事件本身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黎白安坦然道：“我在上岛之前就在风暴镇，经历了事件的一部分，我想知道事件详细的前因后果和后续的处理，有什么问题吗？”
于拙敲击键盘，打开一个新的网页，将光脑的屏幕转向黎白安。
纯黑底色上用黄色和白色的字显示出一排扎眼的标题——情报排行榜，排行第一是“风暴镇海神祭”，排行第二是“风暴镇海怪”，排行第三“风暴镇海鸥考察队”，排行第四“远洋号考察船”。
黎白安面无表情地看向于拙，“大家都想了解的是我也想了解，这不很正常吗？”
于拙无语，“你要知道平时用这个网站的都是什么人就不会这样说了。”
于拙把网页往下拉，最下方赫然写着“游走在规则之间的犯罪者，毁灭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你不也在看吗？”
“我是为了搜集情报。”
“我也是为了搜集情报。”黎白安严肃地说，“不是为了毁灭。”
于拙收回透露着“听起来更可疑了”的视线，用勉强的口吻说：“我姑且相信了。”
黎白安想问得都差不多了，从口袋里某处在风暴镇从暴走族莫奇尔的尸体上搜出的手机，“你有没有晶石电池，我想打开这个手机，还有这边的网络怎么连？”
“网络是免费的，任何有‘锅’的地方附近都能联网，我家就有，你只要在这附近20米之内都能连接。”
“‘锅’？”
“就是信号接收器，形状像一口大锅。”于拙拿过手机，估算电池大小，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电池不是免费的，我这里恰巧有，5个面包1块，每次充电另交3个面包。”
“买断的价格呢？”
于拙想了想说：“30克晶石1个月。”
于拙狮子大开口，30克晶石相当于3000块。
不过黎白安对于赚钱并不怵头，“你再给我两块备用电池，我现在就要用，晶石在一个星期内给你。”
黎白安已经救过于拙两次了，虽然都带有交易的性质，但是彼此间这点信任慢慢建立起来了。
于拙没有刁难她，也没有要她提供什么保证，“可以。”又补充道，“我最近需要养伤，如果你能提供食物和药品，我也会付给晶石或者其他你需要而且我有的东西。”
黎白安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3块电池，站起身，又想起什么来说：“对了，还有一个词需要检索。”
“刚才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吗？”
“与最后一个相关，给你一点提示，说不定你能创立榜单上的另一个词条——‘风暴镇阿卑利’。”黎白安用手指在空中写出后三个字。
“什么阿卑利？”于拙一头雾水。
黎白安不再说话，回到和三千院玲共住的卧室，把于拙那句愤怒的“喂，你倒是说清楚”关在身后。
玲坐在写字台前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她一进来，玲立刻埋头看书桌上摊开的画册。
她不在意玲的偷听，坐在床边，把电池装在手机上，开机。
这不是黎白安第一次打开这个手机，却是第一次以原主人莫奇尔的身份，在找工作的群里模仿莫奇尔的语气，用id为“莫莫齐齐”的账号发消息：“家人们，人在查布林，能找到工作吗？”
“……”
“……”
“……”
“……”
“……”
黎白安望着这一连串刷屏的省略号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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