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对苏落和花千骨的期望不同,他一早在收徒之初便已言明。所以,在他将七绝谱先行交给苏落时,花千骨虽然失落,却也并未心生怨怼。

    相比于花千骨毫不掩饰的依赖,就连住所都选在了离白子画最近的地方,苏落则是更喜清净,寻了一处僻静风景独美的偏殿,白子画不找她,她也半点不露个人影儿。

    夏紫薰特地跑过来看他收的两个徒弟,却始终见不着苏落人影:“你这大徒弟,倒是比你还要难见。”

    花千骨希望白子画能每天陪着她吃饭。

    白子画早就辟谷,自是不用吃饭的:“阿落呢?”

    花千骨蔫哒哒道:“苏姐姐说要辟谷,每天忙着修习,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常年经久都是一个人的白子画,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落的状态不对,他应了花千骨的请求,转而去寻苏落。

    彼时,已经熟读七绝谱,丹青一道小有所成的苏落正伏于案几,衣袖上挽,露出一大截白皙纤细的手臂,执笔描绘。

    白子画还记得她初入长留时警惕心之强,可如今才过了多久,苏落便是连他的到来都察觉不到了,他心中微叹:“阿落。”

    苏落自纷杂的情感中回神,理智尚未回笼,手已经先一步端起茶栈,朝尚未干透的画卷泼了上去,花花绿绿的油彩瞬间糊了一片。

    她起身回头,有些勉强地笑道:“师父。”

    白子画眼神扫过已经看不出内容的画卷,道:“好好的一幅画,怎得毁了?”

    苏落眼眸微垂,语气如常:“画技拙劣,不敢污了师父的眼,改日徒儿画幅更好的,再给师父看。”

    白子画定定地看着她,不知看出了什么,忽道:“小骨说你在辟谷?”

    苏落点头:“徒儿修为已至登堂,早该辟谷了。师父放心,徒儿一直记得您说的,不会松懈的。”

    白子画微怔,竟是因为他吗?只因他几句话,明明已经超过同龄人太多的她,依旧如此拼命。他心中微叹,苏落眉间散不去的疲惫,他怎会看不见。本应同小骨一样自在玩乐的年纪,却被他自私地加注了太多的责任在身上。

    他眼中浮现几分心疼,抬手不习惯地,轻轻揉了揉苏落的头:“阿落,修行一事不可急躁,顺其自然便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朝九晚五的苏落疑惑地眨了眨眼,但是,白子画难得如此温柔,她不顺坡下,自己都觉得可惜了。

    于是,她扑进白子画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心寡欲的冷香,得寸进尺地抱得更紧了,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说话也模棱两可:“我以为师父……是徒儿想差了。”

    白子画四肢僵硬,眼神左右飘忽,默不作声地红了耳根,不管他如何安慰自己,阿落同小骨一样还是个孩子,可他心底明白,两人是不一样的。

    花千骨拉着他衣袖撒娇时,他依旧心如止水,静若安澜。

    可苏落不一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落在眼中,却入了心。或许是因着横霜的缘故,他曾那般亲密地感受过她的喜怒哀乐,就像投入心湖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经久不散。不激烈,却磨得人心痒。

    少女软香姣好的身躯,毫无意识地贴着他的,偏偏苏落情绪不稳,他不好将人推开。

    最后,白子画只得僵着手,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苏落撒娇般地蹭蹭白子画纤细的脖颈,埋在胸口的娇艳面庞满是得逞的笑意,嘴上却可怜兮兮道:“师父,有一天你会突然反悔,就不要徒儿了吗?”

    白子画垂下眼帘,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师弟未曾收你为徒,竟让你如此不安吗?

    少女的动作带起丝丝痒意,白子画微叹,动作轻柔地扣住她的后脑:“阿落,不管如何,你永远是我白子画的徒弟。”

    苏落瞳孔微颤,不禁仰头去看他的神情,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白子画心底不禁一颤。

    苏落压下心底的异样,主动拉开距离:“那师父,徒儿欠着的三百遍清心咒,能不抄了吗?”

    一码归一码,白子画不留情面道:“后天交给我。”

    苏落:“……”

    “哼,不解风情的老人家。”

    白子画周身气息一冷:“阿落!”

    苏落微微瞪大双眼,害怕三百遍变成五百遍,赶忙开溜:“徒儿告退了!”

    白子画无奈摇头,再次叹息自家徒儿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

    他转身欲走,却不经意间看到桌上几近干涸的画卷,手指微动,莹白的光圈包裹住一堆乱七八糟的彩墨,待光芒散去,画卷竟显出了本来的模样。

    画中人一袭紫衫,靠在长留正殿的椅背上,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手指间夹着一管紫笛,一双眼眸灿若星辰,满是兴味的眼神隔着画卷都能感受到。作画人将画中人漫不经心,慵懒随意的形象描绘出了十成十,哪里是一句画技拙劣可形容的。

    白子画眼眸深深,恍若幽潭,深邃悠远。几许,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动,一道水系法术又将刚刚恢复的画卷损毁,一幅精妙绝伦的丹青,终是化作一滩分不清模样的油彩。

    很快,两日之期已过。

    从东方吐白到骄阳烈日,从艳阳高照到落日余晖,白子画始终没等到苏落来交罚抄。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疲惫地捏捏眉心,想掐指算算那调皮的徒儿去了哪里,却陡然发现长留山上没了她的气息。

    白子画惊然起身,几乎是瞬间便来到苏落的房间,干干净净,唯有桌上故意摊着一幅画。

    他走近去瞧,却是一怔,画上是他。露风台下是长留,是苍生,一花一草一木,都精致的栩栩如生。露风台上是他,衣袂翻飞,神情清冷悠远,一双眼眸深邃沉静,倒映着天下苍生。

    他心中莞尔,这便是你眼中的为师吗。

    白子画倏地凝眸,画中的他身后,那正殿房门掩映之后,一抹红色倩影,若隐若现,他手指抚上画轴,想要拿起细细观赏,画卷压着的纸条被带起,在空中飘飘悠悠地转了几圈,才被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

    那纸条上飘然大气地写着一行字:师父,徒儿突觉修行阻滞,遂下山寻求机缘,不忍当面辞别,师父勿念。

    哪是什么修行阻滞,根本就是不想抄清心咒!还说什么不忍当面辞别,根本就是害怕他生气罚得更狠。

    “苏落!”白子画周身气压低到谷底,风雨欲来,他黑着脸,气她自作主张,气她不告而别!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抱在怀里,准备拿到书房收好。

    至于那不孝徒儿,他日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他愤然离去,却未曾注意到画卷之中,那抹红色倩影模糊至极,唯有眸间倒映着的白色身影,一目了然。

    苏落一人走得潇洒,绝情殿内一如往昔。

    三年来,花千骨熟读七绝谱,修为也小有所成,踏入知微境界。

    近来魔头猖獗,七杀蠢蠢欲动,竟向相隔极远的长留、长白、天山、太白同时下了战书。

    绯尘收到绯颜传书,心中隐隐担忧:“阿落,七杀下了战帖,兄长希望我回去。”

    自仙剑大会一别,两人常有书信来往,苏落下山历练前曾同绯尘提过一嘴,她身处不定,书信往来恐不方便。恰逢绯尘也有历练之意,遂邀请她一同上路。

    苏落转念一想,两人或许更热闹些,便同意了。

    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阿尘你门派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我与你同去。”

    绯尘心中涌上阵阵暖意,咧嘴一笑:“此事过后,你我再一同游历。”

    苏落挑挑眉,不置可否。

    太白山上上下下结界阵法不少,单春秋却还是凭着不归砚出现在大殿之前。如今门内守护最为薄弱,仅有长留弟子在此支援。绯颜险些被般若花那个蜥蜴精掏了墟鼎,魔头气焰高涨,太白门弟子死伤无数。

    花千骨抿唇,眉间闪过一抹决断,凌空跃上高台,只见一阵流光溢彩,她信手而弹,琴声泠泠而出。

    单春秋目光一沉:“流光琴!“

    流光琴乃长留镇守神器,用真气和内力弹响,有净化恶鬼,超度亡魂之效。它代表着善与重生,最是克制七杀魔头。

    七杀魔头前进的步伐受阻,头痛欲裂,哗啦啦滚下台阶。

    单春秋面无表情地布下结界,轻而易举挡住了神器的琴音。

    花千骨道行尚浅,只能稍作拖延。她有流光琴在手,单春秋近不得她身,不过,活物不可,死物却防不胜防。

    般若花的长舌卷过旷野天造的机甲蚊虫,淬了毒药的蚊虫悄无声息地朝毫无防备的花千骨而去。

    单春秋狞笑看着面色苍白仍苦苦支撑的花千骨,那毒虫已经靠近她的脖颈,只要再等一秒,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可惜,一切终不能如他所愿。

    忽见远处天边清冷夺目的剑光一闪,那细小的毒虫竟被一削为二。

    单春秋脸色一黑,正要看看谁人有如此精纯的修为,竟坏了他的好事,就听到对面长留弟子蓦然发出一阵欢呼声。

    “是横霜!”

    “是苏落师叔来了!”

    “我们有救了!”

    苏落乘风而来,红色衣衫灿烂夺目,衣袂飘飘。她架起花千骨,将人往后方送去,下一秒,已经翻琴在手。

    泠泠琴音再起,却更为空灵悠远。苏落信手而弹,柔和的音调空如梵音,却又似水般缠绵人心,叫人抵抗不得。绵绵琴音入耳,便是连单春秋都恍惚了,心中戾气顿消,一时间竟有种去普渡众生的冲动。

    苏落抬眼看向绯尘,只一错眼,常年经久的默契无需多言,他飞身而上,自墟鼎之中召出幻思铃,真气内力催动。

    任谁也没想到,七杀苦苦寻觅的太白幻思铃,竟在在外游历的绯尘身上。

    幻思铃代表情与执念,可以轻易操控人的内心,迷惑人的神智。

    七杀众人,甚至包括单春秋在内,都陷在绵绵不绝的铃声之中。

    见状,苏落将流光琴收入墟鼎之中,手上横霜出鞘,剑气凛然。她目光沉沉,看向失去意识的单春秋。

    杀了他,太白自然会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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